第115章
十二月底,圣誕后面趕著元旦。 連珩二十五號沒出得去,一月一怎么也要拉著余景出去轉一圈。 余景在最開始是拒絕的,他覺得危險。 自從連珩出院后兩人就一直關在家里,非必要不得出門。 可惜連珩是個閑不下來的,在醫院躺了大半個月已經是他的極限,如今兩條腿能走,沒根鐵鏈子怕是栓不住他。 就像余景,不僅沒把人看住,反而被對方給拽了出來。 “沒那么嚴重,”連珩圍著厚重的圍巾,把手揣進口袋里,抬腳踩上路邊堆積著的白雪,“警察在這兒呢?!?/br> 還“警察在這兒”。 余景覺得好笑:“夸你兩句你就飄,你現在手上什么都沒有,萬一遇著了怎么跟別人斗?” 連珩抬頭,詫異地看著他:“這是b市,不是緬北,你想的也太多了?!?/br> 可能是覺得太過離譜,說完自己都笑了起來。 “現在節假日,鬧市區五步一個哨亭十步一個指揮車,武警消防員全天站崗,你還怕出什么事?” 余景:“……” 幾句話把他給說閉嘴了。 于是他又好好想想,這方面連珩其實比他了解得多。 怎么也都快三十的人,也不至于冒著生命危險出來亂跑,既然都說沒問題了,他還在這杞人憂天些什么。 不過,余景之所以同意連珩出來,最大的原因還是架不住對方軟磨硬泡,非要過過新年,搞搞約會。 “約會”這個字眼對余景來說有點陳舊,他和祁炎這么多年下了班就在一起,相比于出去折騰,更喜歡窩在家里享受難得的假期。 像外出常見的娛樂項目,受眾群里早就不是他這個年齡段的人了。 可連珩不一樣。 連珩從小到大沒談過戀愛,感情經歷空白的像一張白紙,對談戀愛的印象還殘留于高中時期流行的青春疼痛文學,拉手逛街看電影什么的,都想去試試。 余景知道這種心理,也愿意陪他去試。 當天正逢新年,街上的人很多,也很熱鬧。 他們下午出去看了場電影,很普通的一部青春愛情片,連珩取票時抱了一桶爆米花過來,余景捏了一顆送進嘴里,奶油味十足。 他似乎許久沒吃這種甜膩的零食,猛一吃覺得還挺不錯。 電影開場之后余景“咕嘰咕嘰”吃了好一會兒,直到在爆米花桶里撞上連珩的手,這才回過神來,轉過臉撞上對方的眸。 連珩在余景的指背上點了一下,手指交錯一秒,肌膚相貼,很快又拿開。 想握又不敢握,連珩撿起一顆爆米花吃進嘴里,目視前方佯裝無事,繼續看著電影。 余景莫名其妙就有點想笑,在黑漆漆的放映廳里忍住了。 視線再轉移到幕布上,咀嚼的動作略微放緩。 他有些想起曾經,和祁炎看過的第一場電影。 具體是什么已經記不清了,應該是部喜劇。 但他還能記得黑暗里和對方緊扣著的手指,以及全場被劇情逗得前仰后合時,兩人默契地轉頭對上目光,在滿場笑聲中相視一笑。 “哈哈哈哈——” 幾乎是同樣的場景,耳邊響起一陣笑聲。 余景垂下眸子,從連珩懷里的爆米花桶里撿出對方的手,輕輕握住擱在自己腿上。 連珩因為劇情而勾起的唇角陡然僵硬,很快,他也同樣反握回去,用掌心包裹余景的手指。 他偏頭,對上一雙含笑的眼睛。 余景的眼仁彎起好看的弧度,只是一瞬,又抬眸去看銀幕。 心臟的跳動開始劇烈,一下又一下敲著肋骨。 后續的劇情連珩已經看不下去了,他只在意被自己體溫滲透著的手掌,被握的有些許的濕潤。 “你在緊張嗎?” 事后,余景動動手腕:“流了好多汗?!?/br> 連珩腦袋發熱,抿了下嘴唇,把自己的手在褲縫邊蹭了幾下:“有點熱?!?/br> 拙劣的借口,是本人都不會信的程度。 可余景卻只是笑笑,就這么把這個理由接納了下來:“熱了就出去轉轉吧,我看廣場上搭了臺子,可能會有什么表演?!?/br> 連珩指哪兒打哪兒,余景要去他就跟著。 裝滿人的電梯里,他垂眸看看自己有些出汗的手,抬頭對上余景的視線,又立刻把手放下。 不想表現出那么在意,可出乎意料的,余景竟就這么在人群中牽起了他的手。 連珩當即腦袋一炸,左右亂瞟。 雖然沒人注意到角落里這一輕微的動作,可大庭廣眾之下和余景做出這樣親密的舉動,連珩還算是頭一遭。 他不是別扭,而是怕余景別扭。 畢竟當初對方工作了那么久都沒有和同事宣布祁炎的存在,他們這才幾天,怎么就—— 余景突然又把他的手松開。 思路中斷,連珩心里“咯噔”一下。 出了電梯,兩人并肩走著。 冬天白天短,天已經有些暗了。 路上張燈結彩,店里熱火朝天,人們三兩作伴有說有笑,余景和連珩并肩走在其間,手臂挨著手臂,隱秘又親昵。 連珩把剛才被余景握住的手背在身后,五指張開收攏,反反復復動作了半天也沒能讓差點抽筋的手指頭完全放松下來。 而另一邊,余景見連珩走在自己身后一點半天沒吭聲,想要回頭和他說句話,卻發現對方背著一只手,像躲他似的,走了老遠都沒拿到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