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屏幕上顯示著陌生號碼,不是本地人。 余景猶豫片刻,右滑接聽。 如他所想,是菜楚楚。 “想知道怎么辦嗎?” 余景不答。 “估計馬上就會有記者摸到你的學校了,你可以在鏡頭面前否認啊,說你不是不就好啦?” 余景順著她的思路猜測:“然后祁炎會對我失望,覺得我沒擔當,覺得兩個男人沒未來,然后再順理成章和你在一起?” 話筒那邊靜默片刻:“你只管照我說的做?!?/br> “你太天真了,”余景覺得好笑,“憑我和祁炎感情,他甚至會主動讓我這么做。你老實一點他不一定會對你怎么樣,可你惹到我這里,就等著被收拾吧?!?/br> 電話猝然被掛斷,余景握著手機,極力克制住自己身體發顫。 祁炎應該知道是菜楚楚,他會怎么處理? 余景心里突然沒底。 他掏出手機給祁炎打過去電話,忙音響了好幾聲也無人接聽。 沒有盡頭的等待讓人忍不住焦慮,他給祁炎發過去幾條信息,讓他不要腦子一熱,干出什么無法挽救的事情。 可等到天都亮了,也依舊沒有回音。 第36章 余景熬了一夜,整個人都有點恍惚。 期間連珩給過他幾通電話,讓他盡量穩住祁炎別另生事端。 穩?往哪兒穩? 他現在連祁炎都找不到。 余景開始后悔自己之前氣昏了頭,還火上澆油沖著祁炎放了狠話。 萬一祁炎真逼急了沒個輕重,他可真成背后的罪人了。 帶著一身的煩躁,余景回了趟租房,洗掉身上的煙味,去他們原來的家找祁炎。 門板叩了幾下,他沒直接進去。 皺著眉在外面等了好一會兒,也不見有人開門。 估摸著祁炎不在家,余景這才自己開了門。 房間的確已經被祁炎收拾好了,之前滿目狼籍都被收拾得干干凈凈。 砸破的家具擺件甚至都換上了高度相似,甚至一模一樣的替代品。 玄關的鞋柜上放著一只擱置雜物的茶盞,余景在此之前失手打碎過,現在被用膠水粘黏,重新放回了原處。 粘得不怎么好,摸著坑坑洼洼的。 余景不禁心生感慨。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祁炎,既然這樣舍不得自己,當初又何必出軌? 菜楚楚都敢去想和祁炎過日子了,他們怎么可能只是像祁炎說的那樣,不知情、沒意識、就一次、單純被迫? 有些謊話說多了,自己都跟著信了。 暫時掐斷自己的胡思亂想,余景整理好情緒,正好可以趁祁炎不在家去臥室收拾收拾東西。 他之前離家時走得非常突然,只是帶走了一些必備的證件,行李壓根就沒帶多少。 搬家后日用品可以全部買新的,但以前保存的老照片,或者一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卻永遠沒有替換件。 余景帶走了祁炎買給他的那個紅木匣子,連帶著里面的東西都一并拿回了租的房子。 空蕩蕩的客廳里,他坐在茶幾邊的地毯上,把匣子重新打開,摩挲著一張高中時期的合照。 少年笑容明朗,定格在了最美好的年紀。 那是余景最快樂,也是最痛苦的一段時間。 最初離家的那幾年,余景一直在問自己,后不后悔? 后不后悔拋下生養了你十八年的父母? 后不后悔走了這么一條難走的路? 后不后悔就這么把兩人的未來綁在了一起,義無反顧地在祁炎身上壓下一切? 平心而論,不可能不后悔。 余景后悔過,他后悔過無數次。 但那時只是因為不安、愧疚,和一些莫須有的不確定。 隨著時間的推移,這樣的次數越來越少。 以至于今天余景又開始想這個問題時,都發現已經記不清上一次想是什么時候了。 現在后不后悔? 后悔。 只是他的后悔不再是因為不確定的未來,而是因為已經確定了的過去。 十幾年前做出選擇的那一剎那,未來的命運就已經被安排好在往后的歲月里等著他。 他失去了父母,失去了祁炎,甚至可能還會失去穩定的生活,如果余景那時候就知道自己落得這么一個一無所有的下場,他還真不一定有勇氣去翻那個窗。 懸著的心終于死了,或許也不用再糾結這個問題了。 - 中午,學校附近開始出現零零散散的記者。 與此同時,在他與祁炎家樓下,也同樣出現了拿著攝像機鬼鬼祟祟的偷拍者。 好在余景中途搬了家,對方還沒摸到他新的住址,這邊還算安寧。 相對于自己,余景比較擔心他父母那邊的情況。 老一輩都比較保守,本就對祁炎有意見,萬一真讓他們坐實了兩人的關系并且公之于眾,父母肯定會鬧起來再給祁炎難看。 想到這,余景忍不住鼻根一酸。 之前祁炎暴怒中的那些話他并不只是當成耳旁風,有些抱怨就是積壓已久的矛盾。 他的父母對祁炎就是不好,這是事實。 即便祁炎卑躬屈膝盡力討好,他們該收的收、該拿的拿,可到頭來還是原來那一副高高在上看不起人的模樣,換誰都得一肚子怨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