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余景仿佛回到了曾經的高中時期,完全屏蔽掉外界的信息,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工作上去。 唯一幾次出門也是為了學生的事,徐楊家里又出幺蛾子。 其實嚴格點來說,徐楊已經退學,算不得他得學生。 余景還是聽辦公室老師說閑話,才知道對方父母彪悍到互掐進了醫院。 想到當初都動刀了,互毆也不是多震驚。 他就是有點擔心徐楊,倒不是怕他傷著,就是這個年紀的小孩容易沖動,萬一做出什么出格的事,這輩子可能就毀了。 同事委婉地勸他別多管閑事,余景也短暫地想起了連珩曾說過的話。 可糾結了一下午,等到日落西山,他站在窗外,看著放學時大批涌去校外的學生,余景嘆了口氣,還是決定走這一趟。 可惜他去遲了。 狹窄的巷子里,徐楊家房門大敞,門口滿地狼籍。 經周圍鄰居透露,這兩口子打架進了醫院,男的死了,女的瘋了,余景嚇了一跳,趕緊問小的呢? 小的? 沒人在意。 這么大的事,余景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 他把徐楊之前留下的過的電話都聯系了一遍,不是占線就是無人接聽。 天已經黑了下來,今晚預報有雨。 余景握著手機慢吞吞地往學校走,心里知道這并不是他一個高中老師應該管的事。 可是…… 初春的夜那么冷,徐楊又去了哪呢? 他停在校門口,低頭看向腳邊搖晃著的婆娑樹影。 記憶翻涌,曾經也有人這樣腳步匆匆。 對方牽著余景的手,把六神無主的他帶到祁炎身邊。 祁炎。 余景的心驀然一痛。 他抬手按住胸口,只覺得涼意侵襲全身,冰得他手腳發涼。 他得去找徐楊。 余景去附近的派出所報了案,因為不清楚具體失蹤時間,所以還需二十四小時后立案。 留下了自己的聯系方式后,余景回到學校,還是有點魂不守舍。 入夜后,窗外風雨大作。 輾轉數次后起身,試探著給連珩發了條信息。 余景:我學生失蹤了,我去派出所報了案,就這樣嗎? 他總覺得自己是不是還應該幫助警察干點什么? 像這種失蹤案還需要注意什么其他的東西。 很快,連珩回復過來。 連珩:失蹤多久了? 余景:不清楚,有一段時間了。 連珩:有身份證嗎?拍給我。 余景連忙下床,打開電腦翻找入校時的學生資料。 他找到了復印件,拍下來發給連珩。 連珩:我幫你看看。 余景:多謝。 他心里安定一些,但總覺得自己這樣算不算以公謀私,耽誤連珩的工作。 連珩:我自己去找,隨手的事。 余景:謝謝。 他看著自己重復幾次的道歉都覺得有點客氣,可除此之外實在不知道還要說些什么。 連珩:這么晚還不睡? 余景:剛看晚自習結束,就睡了。 那邊保持著“正在輸入中”的狀態約有半分多鐘,再回復過來,卻是簡單的兩個字。 連珩:在家? 余景:我搬去學校宿舍了。 連珩:哦。 這個“哦”回的倒快。 連珩:月底生日,我回家。 余景:好啊,請你吃飯。 連珩:ok.jpg 連珩:在出任務,不聊了,晚安。 這么晚還出任務?什么樣的任務?危不危險? 余景其實都挺想問的。 但既然不聊了,那就不聊了,他回了個“晚安”后關掉手機,重新躺回床上。 其實余景一直記著連珩的生日,只是以前連珩不回來,他就只是發信息說祝福。 今年連珩看起來空閑時間挺多,剛過完年沒幾個月,都回來家幾次了。 這次還要回來過生日,余景盤算著,一定得請他好好吃一頓才行。 - 隔天中午,剛放學余景就收到了派出所的電話。 他們已經找到徐楊,并且把人帶了回來。 余景驚訝于警察同志們的辦案效率,飯都沒來得及吃,就馬不停蹄地過去接人。 然而,事出反常必有妖。 在看到派出所和徐楊排排坐的祁炎時,余景心里那一點驚訝就消失得一干二凈。 徐楊長發遮眉,灰頭土臉,衣服破了好幾個口子,狼狽不堪。 祁炎則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袖口處的鉆石袖口在燈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刺眼的光芒。 余景站在門框里,一眼掃過去甚至有點恍惚。 現實與回憶重疊,過去與現在相交。 宛如平行宇宙一般,熟悉的情節在這一刻碰撞,出發出尖銳的哀鳴。 在十一年前,高考前幾個月的夜晚,祁炎的班主任王老師頂著潑天的大雨,把余景從家里叫出來,帶去派出所。 長椅上的祁炎面色蒼白,渾身是傷。 他的目光發直,面如枯槁,靜靜地坐在那兒。 余景撲過去,像對待失而復得的珍寶,把對方緊緊抱在懷里。 “我爸死了,我什么都沒有了?!?/br> 祁炎的臉貼在余景的胸口,語氣木訥到沒有一絲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