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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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高,懶倦低磁的嗓音從頭頂傳過來,震動著她的耳膜。 “給她來杯熱牛奶?!?/br> 服務員在機器面板上下著單,抬頭接著問,“請問還需要什么?” “給我來一杯美式?!鄙砗髠鱽砟吧哪新?。 感受著身后男性氣息的包裹,溫慕寒身子一僵,腦海里那些破碎的畫面紛涌上來。 蝴蝶折翼的翅膀,玻璃碎片上映照著的割裂的臉,攀附枝干吐著信子的黑蛇,夏日晃動到模糊的光影,以及從黑色葉脈里流出的紅色汁液。 太陽xue傳來尖銳的痛,疼得她腦袋一陣眩暈,周圍的空氣開始變得稀薄,僅存一點氧氣一寸一寸地擠壓著自己的心臟,胃部似乎有異物在上逆,溫慕寒彎下腰,捂著胸口干嘔起來。 額頭已經滲出薄汗,垂在身側的手攥緊,指甲快要扎透掌心,指節煞白,身子止不住微顫。 身后的男生被嚇了一跳,急切地問,“are you ok?” 謝逍見情況不對,手捏住她的胳膊,“你怎么了?” 拳頭因為他的力度不得不松開,溫慕寒深吸一口氣,調整著自己的呼吸,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那種被螞蟻啃噬著的痛慢慢消散。 “沒事,麻煩給我一瓶礦泉水?!彼龜[擺手,語氣虛弱。 謝逍疾步走向冰柜,從里面抽出一瓶礦泉水,擰開蓋子遞給她。 溫慕寒抬頭費勁吞咽著,要將那種惡心嘔吐感給壓制下去。 她接過水,連忙灌了幾大口下去。 冰涼的液體滑過口腔,到達胃,中和了灼燒感。 那些疼痛在慢慢散去,溫慕寒又抿了一口,等到徹底恢復才松了口氣。 她直起腰,撥開因為汗黏在額頭的碎發,擰上瓶蓋沖謝逍說了聲謝謝。 謝逍眉間緊蹙著,動了動薄唇,到底沒問出聲。 那男生見情況好轉,說了聲抱歉就離開了。 … 落地窗外是大片的草地,三三兩兩的學生在揮舞著球桿,許從音在最邊上,身邊還有個混血小哥在貼身指導,說不出的曖昧。 手機上顯示的是她發過來的的信息。 [我正在跟一個超帥的小哥哥面對面接觸。] 溫慕寒已經換好衣服,剛剛那一出弄得她后背浸濕了汗。 她坐在高腳凳上,手握著礦泉水瓶,骨節因為剛剛的用力而變得蘼紅,水珠順著手心留下來。 她沒開口,謝逍也沒說話,就靜靜地在她身邊,懶懶地半垂著眼,手上拿了根煙在那有一下沒一下地敲著,手腕上換了機械表,看起來就昂貴不已。 這一片區域沒什么人,像是熱鬧把他們驅離在外。 有人推門進來,有晚風吹進來,入進肺里,遣散了堵在心口的郁氣。 溫慕寒低頭看了眼手機,時間不早了,明天早上還有課,她想著要不喊許從音回去了。 偏頭看向身側的謝逍,他翹著個二郎腿,面上情緒淡淡。 從剛剛的事情看出來,他沒有那種究探別人秘密的習慣,換成別人,估計就問了。 驀地他抬眼,溫慕寒跟他冷淡的眉眼撞上,鴉羽微顫,正欲開口。 謝逍眼尾慢悠悠地上勾,目光從桌面上她的包略過,冷不丁地問了一句。 “溫慕寒,你當時為什么學了文學?” “???”溫慕寒一時沒反應過來,謝逍會問她這個。 “嗯?”他尾音上翹。 第14章 霜雪 這個問題很少有人問,即使有人問,許從音都會幫著回過去了。 “喜歡就學了,哪有那么多為什么?!?/br> 這是許從音的原話。 溫mama雖然也不懂,但她說要尊重溫慕寒的選擇,只要自己喜歡就好。 “可能是為了……”她停頓幾秒,“小說里的人生,悲劇的希望,散文的詩意,詩里的生活?” 溫慕寒半開著玩笑。 謝逍:“?” 這什么新型的拐彎抹角? “聽起來像不像是無病呻/吟?”她彎唇,反問回去。 的確,文學不像醫學,師范,金融那么有物質價值,對于一些家族子弟來說更不能選擇這個。 “是有點?!敝x逍點點下巴。 “可是這些無病呻/吟的的文字,可以讓那些無法直觀表達自己感受的人得到共鳴,或許在哪一刻堅持不下去的時候,腦海里閃過一瞬就不會覺得那么難捱了?!?/br> 踏馬觀花,煮雪煎茶,松針釀酒,這些意境無法用相機記錄,唯有文字,于感官,心理,形容等等將其描寫出來,在這個快時代,人的精神需要慢節奏的文字,來稀釋掉這個時代的一些東西。 夾雜其中的痛苦,郁結,虛假,等等。 “謝逍,”溫慕寒扭頭看他,眼眸里的光是堅定,透著某些興奮溢彩,望得謝逍心一驚,連呼吸都遲緩了不少,“痛苦的人從文字中找尋喜悅,虛幻迷茫的人從中找尋真實,這就是我選擇它的原因?!?/br> 謝逍眼睫微動。 那,溫慕寒,你要找尋的是什么呢。 那些藏在悲傷背后的原因是什么呢。 時間,或許只是時間問題。 環罩在溫慕寒身邊的陰霾散開了不少,她臉色也不再那么蒼白了。 謝逍站起身,煙也沒抽,拎起外套睨著她,唇邊勾起微弧,“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宿舍?!?/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