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會這樣說呢？

    比如，人畫的地形圖，會標明哪個院子里的門在哪里，可是刺猬不是，它們的圖上不僅有門，還有洞。

    還有，人畫的地形圖上會有花園的位置，可也只是位置而已。

    但是刺猬的地形圖上，它們會標注，花園里的哪棵樹里住了木精，哪叢花下面埋了死人。

    沒錯，白小水拿來的這張地形圖上就是這么詳細，就連湖里有幾具尸體全都標記得清清楚楚。

    有了這張地形圖，沈凝如虎添翼，當天晚上，她們便去拜訪了大長公主府。

    自從蘇渙被凌遲處死之后，大長公主便閉門謝客，再也沒有走出過公主府。

    蘇渙睡了大半個京城的貴婦人，這些婦人還大多都是上了年紀的，年紀最大的是一位六十歲的老封君。

    如果蘇渙睡的都是小姑娘，那各家管好自家姑娘，或者姑娘遠嫁，也就和這事沒有關系了。

    可偏偏和蘇渙有關系的，即使不是當家主母，也是在府里地位尊貴的夫人，甚至還有家中的太夫人。

    家里可能沒有年輕姑娘，卻不會沒有中年或者老年婦人，那些和蘇渙有牽連的人家自不用說，就是沒有牽連的，也連忙和大長公主府撇清關系，她們不認識蘇渙，甚至連大長公主也不敢認識了。

    即使大長公主沒有閉門謝客，也沒人敢來坐客了，大長公主府門可羅雀，下人采買也是走后門，面此門前的臺階上落滿灰塵，也不知多久沒有打開過大門了。

    沈凝三人悄悄摸進了公主府，公主府里黑呼呼的，連個燈光也看不到。

    接連走了三個院子，終于看到人了，兩個內侍捧著托盤，托盤上是幾樣點心，內侍們一邊走一邊小聲說話：“今天又是一點也沒動，就這么扔了，可真浪費?！?/br>
    另一人說道：“不扔還能如何，難道你還敢吃不成？你忘了小春子了是吧?！?/br>
    先前的內侍嚇得縮了縮脖子：“深更半夜，你別說了行吧，你不害怕我還怕呢，我從小膽子就小?！?/br>
    沈凝掏出三張隱身符，給自己和胡巧巧、白老太太全都貼上，說來也有趣，這種隱身符只要貼上，別人就看不到自己，但是如果還有同樣貼了隱身符的人，卻能彼此看到。

    現在別人看不到沈凝三人，但是她們三個卻能看到相互看到。

    接著，她便湊到兩名內侍身邊，把托盤上的點心每樣取了一塊。

    兩名內侍根本看不到她，也不知道托盤里的點心少了，他們加快了腳步，顯然，那個叫小春子的，讓他們害怕了。

    兩名內侍走遠，沈凝把那幾塊點心挨個聞了聞，又給白老太太和胡巧巧分別聞了，三人得出一樣的結論。

    沒有味道。

    沈凝：“這個我有經驗，每次送鬼去投胎時，給他們的吃食都是這樣的?！?/br>
    就是看上去完完整整，可是什么味道也沒有了。

    鬼魂不能吃陽間的食物，他們只能聞味和吸味，所以鬼魂食用過的東西，看上去和沒吃是一樣的，可其實已經沒有味道了。

    她們看向剛剛那兩名內侍出現的地方，那里是一片養花的暖房，一半在地下，一半在地上，之所以會這樣蓋房子，是為了冬天時給花卉保暖。

    沈凝打開地形圖，上面標出了這處暖房，而在暖房附近的一座假山下面，在地形圖上有一處被圈起來的地方，寫著“這里死過一只刺猬和一條蛇”。

    偶爾在花園里發現死蛇死刺猬，大多數人都不會在意，可是刺猬在意，說不定死掉的刺猬還是它們的小伙伴，所以它們在繪制地形圖時還特別標注了。

    三人沒有直接進入暖房，而是先去了發現過死蛇和死刺猬的假山。

    白老太太吸吸鼻子，沿著假山走了一圈，沈凝見她的神情越來越凝重，關心地問道：“是不是下過毒？”

    白老太太搖搖頭，對沈凝說道：“不是毒，是符水，這里灑過符水?！?/br>
    雖然不知道那符水是用來殺死那些蛇和刺猬的，還是死后做凈化用的，但是有符水，這事便不尋常。

    三人現在可以大搖大擺走進暖房，暖房并沒有鎖門，門是在里面插上的，但是這對隱形人而言不算什么，她們輕而易舉就進去了。

    一進去，沈凝便察覺到熟悉的氣息，這種氣息她曾經在那個山洞里感覺到，后來又在慶王府的桃樹陣里感覺到，之后，就是玄元寺的竹林，現在就到了這里，大長公主的暖房！

    胡巧巧和白老太太并沒有去過這三個地方，她們沒有沈凝的熟悉感，但是也察覺到了異樣。

    三人不約而同提高了警惕。

    暖房很大，進來之后便知道，遠比在外面看到的要大得多，這種情況就像是在玄元觀里竹林里的那幾間小竹屋一樣，從外面看很小，可是里面卻很大。

    暖房是用來種花的，里面到處都是各種各樣的花，有整齊擺在花架上的，也有隨意放在地上的。

    她們檢查得很仔細，可是除了沈凝察覺到的氣息之外，沒有看到其他有用的東西。

    沈凝走在最前面，她跟著那氣息走向暖房的深處。

    那里有一道簾子，簾子上畫著一些繁復卻又古怪的圖案。

    沈凝看了一眼，便想起曾經在什么地方見過這些圖案了。

    是當年在王仙婆家里，當時這些圖案，可是被她連墻一起給毀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