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不管梵幽失望與否，重生這?件事，她都該說了。

    于是等馬車到了海微蘭舊居，丹闕便收拾好了心情與儀態，主動挽著梵幽去屋里。

    軒憬跟在她們身后，支撐著自己的意識，緩步走著。

    哪怕痛得麻木，體力也將?耗盡，躺上臥榻前，她不能倒下。

    ——她答應過?，不能再給丹闕添麻煩。

    “放著皇女不管真沒?事嗎？”

    被丹闕拉進?深處的小?房間后，梵幽不太放心地問。

    “她非要硬撐就隨她去吧！”丹闕嘲諷了一句，撫著發暈的額頭坐下，“我現在也沒?精力管她?！?/br>
    “她方才說你起心魔了，你別真起了吧？！”梵幽忙去扶她。

    “從沒?起過?，不知道?！钡りI悶聲道，“你來之前，了沉可有叮囑過?什么？”

    “就跟我說記得她交代的咒語，還?把?佛珠要去照了照她師父留的‘驚夢光’，原來是在這?時候用的！”梵幽懊惱道，“這?禿驢交代事情老缺點?東西！等我回去教訓她！”

    聽她埋汰不久前還?夸過?的了沉，丹闕忍不住笑起來，隨后輕嘆一聲伏在桌上。

    “我該從哪里跟你提起呢？”她喃喃，“你先前不是說，不知道我與那孩子哪兒來的糾結的情感嗎？我與她……上輩子就認識了，死后又回到了一切的起點?，我們一起回的?！?/br>
    “上輩子？”梵幽擰眉，“是你之前說的那個預知大災難的夢嗎？”

    “我倒希望那只是一場噩夢?！钡りI將?臉埋進?臂彎里，“我在那場長夢里，經歷了很多……”

    她緩緩說起上輩子的事。

    說自己與軒憬的初遇、相知，說她們如何成為?師徒，后來又如何舉行了大婚，成了一對?。

    也說婚后沒?多久，軒憬便抵擋不住朝野的壓力，趁她冬眠之際繼承了無情劍意，瞞了她一輩子，她至死都不知道此?事。

    直到這?輩子，軒憬在了沉的勸說下終于長了嘴巴，才將?當年事的真相相告。

    “難怪你明明救了那孩子，卻連夜把?人丟出洞！”梵幽恍然大悟，“你真夠理智的！還?惦記著留她狗命對?付天災！要換成我，被這?么糟蹋感情之后還?能重來，我直接弄死她丫的！反正當年沒?有你，她也對?付不了那魔君，不如早點?死了算了！”

    丹闕笑而不語。

    “但你們這?感情，是真的一言難盡！很難概括是非對?錯?！辫笥膰K聲道，“你還?記得海憶詩之前提的世家紛爭吧？皇女從小?沒?了娘親，教導她的人又偏偏沒?教會她感情……噢，不對?，反而是教她斷情絕愛?！?/br>
    “于是她愛上你之后，簡直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做才是尊重你，光想把?你護在身后，不讓你受傷，結果就間接把?你逼死了！”

    “那是我自己賤?！钡りI自嘲道，“是我非要去擋箭?！?/br>
    “你不是賤，別這?么說自己！”梵幽嘆道，“丹闕啊丹闕，你是真的太在意她也太愛她了，才會想要替她去死??！”

    第64章 齊心

    丹闕沒有說話。

    她不知道該怎么接“愛不愛軒憬”這個話, 便沉默著等梵幽的下文。

    “你可能?自己沒有感覺，但對我而言，你確實是一夜之間性情大變了?！辫笥牡?，“只不過這種變化在我看來是好事, 你的所作所為也是你這個性子會做出來的, 并沒有陌生?感, 所以我也從?沒和你提過?！?/br>
    “怎么突然說起這個？”丹闕不解。

    “問得好?！辫笥男? “你覺得自己的變化是怎么來的？”

    “自然是上輩子帶來的……”丹闕脫口而出，旋即也明白了過來。

    “對，上輩子你之所以會被皇女吸引，繼而愛上她, 正是因為她將你拽出了你自己固守的那個圈子?！辫笥狞c頭，“你看, 你以前從?不穿鮮艷衣服吧？都?是青衣白衣, 素得很, 現下怎么慣穿了？”

    “還有，你的性子也兇狠了不少，有脾氣?就發，也會狠下心教?訓讓你不悅的人?？蓮?前你只會忍著, 不會主?動挑起沖突, 也不想與誰爭吵，覺得事兒過去就結束了，結果最后氣?的都?是你自己！”

    “咱們做了三百多年的朋友，我的暴躁性格是一點也沒影響到?你, 可你最后卻成了這個模樣?！彼龜偸? “那只能?是拜上輩子的皇女所賜了！是她讓你知道，有些嘗試未必是壞事, 也是她給了你安心嘗試的環境和底氣??！?/br>
    “可我覺得不是這樣?！钡りI皺眉。

    “那是怎樣呢？”梵幽反問。

    “我說不清楚?！钡りI搖頭。

    “你不要想那么多，就說你在沒在意過軒憬嘛！”梵幽直接問，“你可不能?再像早上那樣回避問題了??！”

    丹闕被她問得有些心煩，不悅道：“我在意的不過是她的價值！”

    “這是這輩子?！辫笥募m正她，“上輩子呢？你說你們成了婚，那你和她洞房的時候，發自內心快樂過嗎？”

    “……”丹闕頓時將眉頭擰得更緊。

    她一時竟不知，自己是不屑于回答，還是羞于回答。

    與軒憬大婚那晚，亦是她的初次。

    即便提前偷偷做過功課，知曉大概步驟，可真正坦誠相待之時，她仍然失態又狼狽，被深埋在心底的野性，仿佛也不受控制地支配了她的行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