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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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於也不用趴在床上了,屁股上的傷已經結痂一天了,不容易裂開,只是走起路來,實在是苦不堪言。 秦淞一進府就瞧見凌於姿態怪異地走出書房,右手拿著一壺酒,腋下夾著幾本書,左手則撐在腰后,一瘸一拐地走著。 樣子要多滑稽就有多滑稽。 “殿下你來了,剛好,小秋備好了飯,一起吧?!?/br> 凌於看見他,便熱情地打招呼,但也不敢動作太大,怕扯到傷口。 秦淞迅速走到他面前扶住他,“慢點?!?/br> “殿下,我好多了,不用趴床上了?!?/br> “嗯?!?/br> “所以我想,今天就去凰河實地察看一番,火藥安置的量,關系到冰的厚度、廣度和硬度,我想去看一下,再做打算。 都水監昨日用水則測過上游河道,水位又上升了一些,我怕等不及明日再去了,時間拖的愈晚,冰愈堅固,上游河水也不容再等,若是再泛濫一次,災情就更糟了?!?/br> 第十章 約定 “我替你去?!?/br> 秦淞有些擔憂,凌於走路都踉蹌,而凰河在城外,要去到被冰凝滿的河道,坐馬車至少要坐一個時辰,凌於若是去了,路上純粹就是遭罪。 “不行,殿下,我遲早要去那邊,這天寒地凍的,路途也遠,殿下不必去受這罪?!?/br> 凌於一口回絕,秦淞挑了挑眉,頗有深意又語氣不善道。 “你是殿下還是我是殿下,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自然是聽殿下的,可是……” “沒有可是,要么我替你去,要么一起去?!?/br> “……那還是一起去吧……明明是我的差事……”后面一句凌於只敢小聲嘟囔。 外邊依然是大雪紛飛,凌於給秦淞披了一身厚氅,讓小秋拉來了最大最好的馬車,帶著十來個身手好的跟著,一行人就這樣往凰河去了。 …… “將冰面邊緣的薄弱處炸開,冰下深處或許還是有游水的,若能炸出一定空間,可使游水將冰帶走,也要省力的多。實在不行,就繼續沿薄弱處炸,把冰炸碎,就能被沖走了?!?/br> 馬車足夠大,凌於曲著腿趴在軟榻上,也不算太難受,一手支著腦袋,聽秦淞說完,連忙贊同。 “我認為可行?!?/br> “那好,等會去看一下行不行得通,不行就再想別的辦法。?!?/br> “好!” 商量完對策,兩人相顧無言,寬大的轎子竟顯得逼仄。 “殿下,你如今可以自由出入東宮了,有什么特別想去的地方嗎?” 反正閑來無事,不如聊會天吧。 驀地被問住,秦淞愣了愣,隨即認真地思索起來。 “聽聞江南水鄉十分優美迷人,那里沒有雪,也沒有寒冷,若是有機會,倒是想去看看暖和的煙雨江南?!?/br> “江南……我也只是兒時去過幾次,風景確實秀麗,倒是個好去處……” 凌於溫柔地笑了笑,隨即又開口道,滿眼都沁著喜悅。 “殿下,塞外漠北的風光也是獨具一格,一望無垠的大漠,駝鈴陣陣,行商隊伍在大漠上留下悠長的足跡,大漠起起伏伏,如山巒一般隱密連綿。 還有很多肥碩的烏鴉,它們一群群的從你頭頂上飛過時,那可真是黑壓壓的一片,連視野都暗了。 天空總是一碧如洗,萬里無云,那兒的植物特別堅韌,其中有一種楊樹,白色的樹干挺直修長,放眼望去,猶如站崗的土兵,頗具美感。 還有一種楊樹,并沒有那么高那么直,但每到秋末的時候,樹葉全都變成了金黃色,是一種很溫暖很耀眼的金色,在大漠里,那片金黃就是最璀璨的顏色,它是大漠的饋贈,是希望,亦是大漠的守護神?!?/br> 凌於回憶著自已守關時的經歷,述說著自已的所見所聞,秦淞也聽的入了迷。 “大漠的風沙特別重,但也很適合磨練人,不少將土們剛來時還是細皮嫩rou的,等到回去時,大都皮膚黝黑粗糙,像歷經滄桑的老大人一樣……” 說到這里,凌於不禁輕笑了一聲。 看那群臭小子怎么找媳婦兒! “大漠寬廣,那里的人也粗獷豪放,剛去的時候,還挺不適應的,不知道該怎么和人打交道。 沒想到,兄弟們十分自來熟,白日里拘禁無話,到了夜里,就拉著我聚在篝火堆前,吃rou,喝酒,劃拳,一起哼唱著北方流傳的蒼涼粗獷的歌謠,一起述說對家中的牽掛與眷戀,一起抒發自已的前途與抱負……心中懷著精忠報國的信仰,覺得十分的自由和驕傲……” “不過啊,雖然那些五大三粗的大男人在大家面前豪氣沖天,可真到了一個人的時候,還是有些人看著看著親人的信物就不自禁地落了淚,他們擔心萬一自已不幸留在了這沙場,誰來帶他們回家,誰來代他們顧家……大漠的黑夜靜謐安詳,可以包容所有思鄉的人默默述說內心的渴望……” 凌於忽然停住了,因為他看出,秦淞眼底淡淡的羨慕。 秦淞正聽的入迷,凌於卻突然不說了,不禁疑惑地看著他。 “怎么了?為什么不繼續說了?” 凌於定定地看著秦淞。 “我在想,說的太多,大漠就沒有神秘感了,倒不如日后有機會,殿下自已去見證我所說的,和我未說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