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塊晶瑩剔透的骨頭。

    封芷北看了半晌，鬼使神差地將它送進嘴里，輕輕咬了一下。

    “嘎吱?！?/br>
    他一愣，沒想到看起來堅硬的骨頭很輕易就被咬碎了，緊接著，一股刺痛涌上太陽xue。

    ……

    “后來……我重新回了實驗室一趟，把他們都快嚇死了?！?/br>
    封芷北輕笑了一聲，“那群假扮封家人的調試員后來好像真被我咒死了幾個，所以他們才不敢碰我，之后他在人類世界過得也不太好，想讓我幫忙，不過我沒幫?！?/br>
    他冷眼看向重新蘇醒的rou團，“我可沒那么圣母，我會把所有傷害過我的都成倍還回去?！?/br>
    燕北茗的嘴角微微上揚，又想起了什么，“對了，我之前借了你的臉，不好意思啊……”

    “當時情況挺混亂的，不止你瘋，其他人也瘋得不行，紀靈又天天纏著我，只有你一個人不在實驗室，我只能用你的臉躲他?！?/br>
    他的表情逐漸收斂，眼眸下垂。

    “我不知道他那時候就在計劃著把我們所有人都丟進游戲里了……甚至更早的，我什么都不知道……”

    “燕楚雪第一個被他扔進游戲，再接著是其他人，本來他不想把我也投放到游戲里，畢竟是用我的心臟培養出來的孩子?！?/br>
    燕北茗苦笑。

    “他知道我把臉變成你的樣子之后，氣得要死，于是把我也扔進去了?！?/br>
    封芷北思考了一下，竟然意外地能理解紀靈的做法。

    以工具人的身份出生，長期得不到認可，的確會做出一些常人想象不到的事情。

    “但他到底是怎么拿到荒野權限的？我記得燕楚雪當時和我說的是，你們幾個人身上都有一部分權限，不至于讓他一下子全拿到吧？”

    封芷北又看向了玻璃器皿中的rou團，器皿的底部不斷向上涌出氣泡，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

    這是在給rou團補充營養。

    他冷哼一聲，“紀靈怎么敢，他難道不知道自己是靠什么長大的嗎，竟然敢對燕楚雪做那樣的事情……”

    封芷北并不知道在游戲中燕楚雪究竟經歷了什么，但聯系到之前從對方嘴里聽到的“被活著肢解成塊”，還有他短暫瞥到的對方的未來。

    他深吸一口氣，平復下想要將里面尚未成型的rou球撈出來的心情。

    燕北茗站累了，蹲在容器下面，抬頭看著不斷流動的淡藍色液體。

    “他……可能也不知道怎么做，你進第二個副本的時候他才過來找到我，說想帶著我走?！?/br>
    他有些失神，“我一直都在想，是不是我們對這些孩子們的教育一直都是錯的，他們有些想法真的讓我不知道該怎么辦，賀雨同算你們幾個里最乖的了，但你走了以后，有一天他過來問我，是不是總有一天他要和他jiejie分開?！?/br>
    “我說，這要取決于你和你jiejie的選擇。但是他后來說了一句話讓我到現在都記得，他說，如果有一天他必須死，希望能把他的胃交給賀新梅，讓她吃掉?！?/br>
    封芷北一愣，很快反應過來。

    賀雨同是賀新梅用胃培養出來的，他以前還說過，因為是胃，所以他的腦子不太好使，但身體很強壯。

    雖然封芷北一直沒搞懂賀雨同的腦回路就是了。

    燕北茗抬起一只手，捂住臉，“我們的觀念本來就是扭曲的，誰會用自己身體培養出的孩子做實驗啊……但上面的那些老家伙們一天沒死，這種思想就一天沒辦法消除?！?/br>
    封芷北的手在他背后停頓了許久，還是沒有落下。

    “紀靈那時候和我說，他投入實驗了以后，一定會創造出一個完美的世界，讓所有人都能幸福生活，不用被世俗控制，也不必在意世俗……但我們又到底算什么呢，從宇宙的某個角落生出神智，被藍色的星球吸引，追隨著人類的腳步進化，到現在這種局面，這條路真的適合我們嗎？”

    他嘆了一口氣。

    “紀靈在把我丟進游戲之前和我說，既定的未來沒法改變，他只能幫我們選擇什么時候死亡，也算是一種解脫?！?/br>
    所有人都在痛苦，但卻找不到源頭，他們想要改變現狀，但清醒時才發現自己的手上已經沾滿了鮮血，陷入了另一層地獄。

    封芷北皺著眉沉默半晌，忽然開口。

    “未來并不是不能被改變的?！?/br>
    燕北茗有些錯愕地抬頭。

    “現在都沒活好，想什么未來？”他嗤了一聲，“紀靈只是給自己找了個逃避的借口，怎么可能有改變不了的未來呢？”

    封芷北將兜里的透明骨頭拿出來，放在白熾燈下看。

    骨頭散射出細碎的光芒，投射到白色的地板上，形成一層一層的圖案。

    “如果未來真的不能改變，我應該是躺在水底爛死，而不是現在站在你面前了?！?/br>
    他將骨頭慢慢轉動，腳下的圖案也隨之變幻，最終變成了一種特殊的形狀。

    是一朵玫瑰花。

    “而且……我已經遇到過能從未來逃走的人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大家（鞠躬）

    工作日休息的都會周末加回來??！我有較強的自我管理意識（叼著自己的狗鏈子）（狗鏈子嘩啦嘩啦響）

    第60章 矮人小屋（七）

    燕楚雪的實驗室里一共有五個半人, 封芷北算半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