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靜靜的,就像回到了最早的從前,就像他從沒有結交這一池子的妖怪,從沒有與那位龍君相遇,沒有攜手同游,沒有醉臥小舟,沒有,在幽暗水底的親吻。 小公子就在花池邊,呆呆的從白天坐到黑夜。 胥見心以為含章放棄了。畢竟,昨夜都那樣了,龍君震懾天地的惡相,他都看著害怕,更別說區區一個久病臥床的嬌貴小公子了。 就在他想好了一番說辭,而后開了門,想與含章說一說修道之事的時候,卻見原本坐在池邊的小公子忽然回頭看向自己。 他眼神堅定,在黑夜中泛著微微的清光,有點狠絕的樣子。 胥見心差點被那樣的一雙眼睛閃了神,他心中忽然泛起了一種不詳的預感。 果然,那一身單薄的小公子清凌凌的望向自己,并不是詢問,而是非??隙ǖ恼f了一句話。 “我不甘心,我得去找他?!?/br> …… 胥見心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到了嘴邊的說辭登時無用了。 “呃,我可不知道人家在哪,神龍見首不見尾的?!?/br> 說完,胥見心別開了頭,不去看那雙眼睛。 可是沒等胥見心再說什么反駁,含章卻一聲不吭的,直接站起身,走到胥見心面前,撩起袍子就要跪。 胥見心登時嚇了一跳,趕緊伸手把抿著嘴一臉倔樣的含章拽了起來。 “你,你你可不要這樣!” 他可受不起這家伙的一拜,蘇家那些在清明節炸得冒煙的祖墳,就是前車之鑒…… 最后,胥見心還是答應了,無他,小公子眼中的執念太深了,日后若有萬一,豈不是無法化解。 索性,趕在這一回,成就成,不成就趁早撇下這份心思,該做什么做什么去。 他下山遇見蘇含章一回,也算是緣法。 當夜,月至中天,靈氣最濃的時候,胥見心叫含章屏退了院中的所有人,兩人在院中擺了一桌子的符咒,最中間的,就是那張含章曾經垂涎不已,用敖稷精血伴著上好朱砂繪制的鎮水符。 曾經含章覺得這張紙很香,非常想吃了這個東西,可現在再看起來,只覺得是普普通通的一張紙而已,還略微有點海腥味,一點也不香了。 胥見心咬了手指,將指尖的精血化盡酒盅,而后運氣,手中結印,將酒水灑進符咒上畫著的咒陣中,又驅動鎮水符,提出了里頭蛟龍的一點精氣。 “去!” 胥見心一聲爆喝,含章只見那些和著血的酒水,在陣中到處逃跑,又轉來轉去,最后胥見心惱怒的嘖了一聲,又滴進一滴血后,酒水才漸漸凝聚成了一條蛟的形狀,懸浮在陣中。 胥見心甩了甩疼的嘶啦啦的手指,皺著眉朝陣中的水蛟翻白眼。 “說話!” 水蛟一聽胥見心的聲音,反而一頓,他抬頭,四處瞧,rou眼可見的很是疑惑。 “奇怪,我怎么聽到那個破落戶的聲音了?!?/br> 胥道長直咬牙,“沒錯,就是我這個破落戶,找你有事,問你什么就說,不然,哼哼,我叫你知道知道破落戶的厲害?!?/br> 兩人一來一回,對面的蛟才明白怎么回事,而后晃著角,嘆了口氣。 那兩張雙生通幽的符咒,連著胥見心和敖稷,胥見心之前是手邊沒有上好的符咒,又沒有敖稷的精血,所以在東海毒洞的時候,也用不出來,而今萬事俱備,他便頭一回使用了只有在書本上看過的召喚術。 “你不是跟著龍君飛走了么,追上了么,現在在哪呢?” 胥見心問,敖稷卻沒回答,他遲疑了一會兒,“你問這個干什么,一個道士,還要探聽龍君蹤跡?!?/br> 胥見心冷笑一聲,他還記著剛才被說破落戶的仇呢,于是轉身拿來一只燭臺,點著了火,融了火心下的蠟油,就獰笑的往水蛟的身上滴。 水蛟被燙的直甩尾巴,敖稷也沒想到,水蛟感受到的燙意,自己本體實在是放大了好多倍來體會。 “你這妖道!” 敖稷的化蛇毒還沒有清,龍君是將那枚風干的化蛇膽給了他,但怎么制藥,還得他自己來。而且,在他出來之前,已經把那枚蛇膽給了胥見心,胥見心說要幫他做藥來著。 雖然兩人這時候來回吵罵又相互威脅,但胥見心也沒拿化蛇膽制藥的事情說嘴,他下意識繞過了敖稷這個最緊要的把柄與弱點。 可敖稷油鹽不進,死活也不開口,氣得胥見心直跺腳。 最后,在邊上的含章實在看不下去了,在胥見心回身拿更厲害的東西折磨水蛟的時候,他站到了符陣前頭,看著眼前精妙的法術,含章卻很平靜,他對著水蛟開口。 “是大太子么,我是蘇含章,是我要找龍君的,胥道長只是幫忙而已?!?/br> 對面還在游動著甩開蠟油的水蛟聽到含章的聲音,卻忽然不動了。 看得出他思考了很久。 最后,在胥見心拿著剪刀回到咒陣中的時候,陣中懸浮不動的水蛟忽然開口說話。 “青要山,萬妖域,這里的妖有的食人,你們要小心些?!?/br> 說完,鎮水符中的精血耗盡,水蛟也就散了,酒水落進陣中,咒陣被打濕后,就自動的解開。 含章聽完,轉身就進屋收拾東西,胥見心看著一言不發的小公子,嘆了口氣。 而那邊剛剛泄露了龍君位置的敖稷,此刻正穿著一身蛟族太子的華袍,坐在一處奢華的酒宴上,他四周到處是縱欲的妖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