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承靜了然，“見丈母娘了?！?/br>
    尹楓城突然不太自在，點點頭。

    游承靜會心一笑，“第一次見家長？”

    “是?！?/br>
    “緊張么？”

    “緊張?！币鼦鞒蔷玖讼乱骂I，靠在車邊嘆氣，“我準備了很多，但事到臨頭，還是怕搞砸?！?/br>
    游承靜看他這樣，打趣：“你高考出分有這么緊張么？”

    “完全沒有?！?/br>
    “見丈母娘比考北大還難？”

    “難多了。分是死的，人是活的?！?/br>
    “沒事，是人都喜歡聽好話，你到了就嘴甜一些，實在不知道怎么辦，見著人就開夸?！?/br>
    尹楓城略顯苦惱，“我嘴其實挺笨的，一緊張也不知道怎么夸?！?/br>
    游承靜給他出主意：“夸衣服，夸首飾，夸你丈母娘做飯好吃，反正見著什么夸什么，上了年紀的阿姨都吃這一套?！?/br>
    對方領悟，“謝謝哥，受益匪淺?！?/br>
    他安慰：“沒事，真的不用太緊張，再說你這底子就正常發揮，相信沒有哪個丈母娘不會被拿下的?！?/br>
    尹楓城看著他，“丈母娘能拿下，大舅哥能拿下么？”

    游承靜一愣，“男的......那可能得看人，你大舅哥人怎么樣，很兇悍么？”

    “也沒有，他人不錯的，性格也好?！?/br>
    “那你擔心什么？”

    尹楓城不語，游承靜察言觀色，一下想歪。

    “這個么，畢竟人家親meimei，就算你本人再優秀，他眼里你可能也只是個拱了自家小白菜的男人，如果對你態度差點的話，也可以理解?！?/br>
    “那我該怎么辦？”

    “就好好處么，慢慢搞好關系，他遲早會接受你的?！?/br>
    尹楓城笑了笑，“但愿吧，借哥吉言?！?/br>
    兩人揮別。游承靜正在車廂打著火，尹楓城開車過來，搖下車窗，“對了哥，聽說你胃不太好，我家里有些養胃的西洋參，走前給你送點行么？”

    游承靜忙道：“那怎么好意思？”

    “沒事的，都是我愛人買的年貨，買多了也帶不走，放著浪費?！?/br>
    對方這么熱情，再推脫也是不識抬舉了。游承靜連連謝過，給出地址，目睹車開走。

    他靠在車座，掏出手機，低頭點開微信。

    消息99＋，放眼望去，全是除夕祝福。

    他在消息列表，先從頭翻到尾，又從尾翻到頭。

    翻完第五遍，游承靜關了手機，在方向盤俯首。

    想起剛剛尹楓城的神態，每當談及他愛人，滿目溫柔寫在言行舉止。相信平日相處里，一定更挖空心思，跟對方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真好啊。原來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有人可愛，有家可回。

    他在方向盤埋了一會，感覺沒休息好，神志不清。

    得抓緊回家，補個覺。他明明有很多事要忙，忙著寫歌，忙著澆草，忙著喂狗，忙著回除夕祝福，看他一個人，怎么有那么多值得忙的。

    游承靜搓把臉，一抬頭，用力踩下油門。

    *

    大紅的蘋果躺在手心，慢慢轉，刀削出好聽的聲音，一截皮掉成蘋果味的彈簧。

    葉華蘭聚精會神，目不轉睛，一路堅持延長著手中的彈簧。

    “——阿嚏！”

    手猛一抖，彈簧沒了下落，摔在地上，也沒了彈性。

    她可惜地撿起來，扔在垃圾桶，抬頭看向窗邊人。

    外頭零下一度，葉漫舟開個窗戶，任冷風如刀，沖著他臉，撲簌簌割。

    葉華蘭喚：“過來?！?/br>
    葉漫舟戴著個衛衣兜帽，回頭看她一眼，拿紙揩著鼻涕。

    葉華蘭重復：“你過來?！?/br>
    葉漫舟置若罔聞，靠回窗邊，繼續迎風自殘。

    葉華蘭語氣加重：“你給我過來?！?/br>
    葉漫舟頭也不回，懶懶：“祁盛斌不讓我靠近你?！?/br>
    葉華蘭怒目：“叫你爹什么？”

    葉漫舟不吭聲。

    葉華蘭發出最后警告：“葉漫舟?！?/br>
    葉漫舟把窗戶關緊，從兜里掏出個口罩，拉了只椅子挪到床邊，口罩一戴，插兜一坐，眼皮一耷，一副死樣。

    葉華蘭恨鐵不成鋼。

    她用刀尖切下一塊蘋果，喂過去，“口罩摘下?！?/br>
    “我感冒?！?/br>
    “感冒半個月還不好？”

    “就是不好?！?/br>
    “你天天這么作能好？”

    葉漫舟不吭聲。

    葉華蘭抓住他口罩反手一拽，暴力扯下。

    葉漫舟耳根劇痛，嘶了口氣，“媽！”

    “媽什么媽，你一點都不聽話，我不是你媽?！?/br>
    葉漫舟頓了頓，低頭，又從兜里掏出個口罩。

    葉華蘭氣得半死，伸出手奪，他起身一躲。

    “別鬧了媽，我馬上都走了?！?/br>
    “你馬上都走了，還故意氣mama？”

    “我沒有?！?/br>
    “你沒有你干嘛這個樣子？”

    “因為我感冒?！?/br>
    “少來這套?！?/br>
    葉漫舟臉悶悶的，床前一杵，開始原地罰站。

    葉華蘭看他一會，問：“吵架了？”

    葉漫舟一語不發。

    葉華蘭看透一切。

    她把蘋果放在床頭的小盤里，拍拍身邊的位置，“又受什么委屈了？”

    葉漫舟坐過去，蔫了吧唧偎在她肩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