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仇旗問:“之前吃了什么東西么?” 葉漫舟道:“他一天都沒怎么吃?!?/br> 刁文秋怒噴:“飯都不管?太惡毒了!” “你別說話?!背鹌烊油暌痪?,問他:“還有什么癥狀?” 葉漫舟道:“人迷糊,干嘔,打冷戰,還有點發燒?!?/br> 仇旗:“聽著像急性胰腺炎或者腸胃炎?!?/br> 葉漫舟問:“哪個嚴重?” “一般來說胰腺炎反應更劇烈,不及時送醫,嚴重會死人?!?/br> 葉漫舟心里一沉,“我先掛,再打電話催催120?!?/br> “你別急啊,我覺得他大概率腸胃炎?!?/br> “為什么?” “急性胰腺炎一般是過度飲酒和暴飲暴食導致,像承靜這種情況基本可以排除......” 刁文秋忙不迭咋呼:“——好耶!” 仇旗被吵得耳朵一疼,嘶了口氣:“但像我邊上這個疑似暴食癥的,就屬于高危人群?!?/br> “——誰疑似暴食癥了?少危言聳聽!” “一天八頓不叫暴食?” “我他媽那是少食多餐!” “沒見你一頓少到哪去?!?/br> “老子新陳代謝快,一天幾頓關你屁事?”刁文秋罵罵咧咧:“一醫學院半道輟學的,幾斤幾兩就在這給人家隔空看診?” 一下被觸到逆鱗,仇旗斯文不再:“我他媽幾兩也比你有分量?!?/br> “——虛空把脈能診出屁來?” “——傻缺,知道什么叫望聞問切?” “——什么汪汪汪切,我只知道我媽教育我要相信科學?!?/br> “——你小子敢詆毀中醫?” “——你小子敢代表中醫?” “嘟?!比~漫舟掛斷電話,轉身回房,就看見朱穆空捧著本語文課本跪在沙發旁。 “‘寄蜉蝣于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葉漫舟摸不著頭腦,問他助理,“他在干什么?” 程文宇抱著胳膊犯愁:“企圖用文言文話療?!?/br> 都他媽是一群活寶。 “‘哀吾生之須臾......’”朱穆空念到此處,突然剎住嘴,不住哽咽:“媽的,這怎么能須臾呢?我靜哥的人生一點也不能須臾?!?/br> 翻翻看,感覺這一整段都忒不吉利了,他稀里嘩啦往后翻,想找點不那么抑郁的,奈何能上課本的祖宗們好像活得都挺抑郁。 游承靜渾渾噩噩地發了一晚上燒,夢里都不知身處何處,就感覺一堆人在耳邊亂七八糟地吵——抬胳膊抬胳膊不行他上身疼,抬大腿抬大腿也不成他腿也摔,哎別一角一個五馬分尸呢?算了把他放肩膀還是我來......我cao葉漫舟你他媽放下他! 游承靜意識朦朧,恍惚感覺自己在飛。腦勺后還時不時跟著什么蜉蝣啊,天地啊的動靜,他迷糊糊想,難道自己羽化登仙了? 120姍姍來遲,葉漫舟抱起游承靜就跑,身后一堆人風風火火地追著,救護車還沒停穩,黑夜里只依稀看出個輪廓,車里的護士看見那大高個來勢洶洶的就嚇一跳,看見來者何人嚇了第二跳,看見那抱進來的傷員就嚇了第三跳。 連連三級跳,都沒來得及抒發震撼,葉漫舟催著快走,生死急速之際,只聽不遠處一聲凄厲的呼喚:“——等等我我還沒上去!” 車門一開,程文宇四肢并用地躥上去,朱穆空也跟后頭嚎:“——我也還沒上去!” 話音未落就給拽回去,李明望道:“上什么上,飛機快飛了,真不能再遲了?!?/br> 三人皆是為游承靜揪心,卻是實在沒轍,他們都還得趕第二天的通告。眼看朱穆空對著車尾氣哀哀戚戚,洪禮清只好安慰他:“程文宇也上去了?!?/br> “程文宇靠譜么?” “靠譜吧?!?/br> “那葉漫舟他靠譜么?” “......靠譜吧?” 朱穆空淚眼汪汪道:“那他要再對靜哥不軌呢?” 洪禮清暗自為游承靜捏了一把汗,“那不軌了再說吧.......” 救護車上,警笛一下一下,節奏震耳欲聾。 游承靜一聲朦朧:“唔......” 程文宇忙湊上前,“怎么了哥?” 游承靜疼出一腦門汗,嘴唇顫抖:“.......這個和弦,不太諧和?!?/br> 程文宇簡直快被敬業哭了:“哥都這樣,還想著寫歌!” 葉漫舟聽見那句話,卻整個人突然間丟了魂似的。只手撫上他面頰,看不清的眼底,情緒暗涌。 還債時真怕人記性好,多少年前的隨便一句話,看他都記得這么清楚,那后頭他對他犯了那么多渾,他又得有多刻骨。 你說他夢起來是好事么?好事怎么不笑?看起來那么疼,他干嘛老夢這么疼的東西? 那會呢,是不是得更疼? 到了醫院,送診輸液一條龍。因次日還有錄制安排,夜里吳舒晨來過一趟,看了下他的病情,聯系了節目組的人處理突發情況,原是要推遲錄制,電話打了兩個鐘頭,卻不知商量出何等轉機。 待到游承靜第二天渾身發虛地醒來,就見到一只攝影機在病房門口立著,鏡頭直戳戳地沖著自己。 游承靜盯了會鏡頭,暫時拿不準那是什么新鮮出爐的幺蛾子,突然發現自己胳膊旁趴了個腦袋,定睛一看,氣沉丹田。 偷偷摸摸,欲要抽身,葉漫舟忽一抬頭,兩人視線撞上,那人一臉平平靜靜,妝沒卸,眼迷離,卻是帥得如此逼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