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配攻略失敗以后 第26節
只可惜他們也沒得選。 等二人商議完,那幾個宮人又察覺到賀宛的目光,更是被嚇唬得瑟瑟發抖,仿佛大限已至。 而玉桑卻明白了賀宛的意思,徑自往前一步道:“方才聽到的東西,一個字也不許往外頭說,若是讓我知曉你們管不住自個的嘴,莫說是你們自個,就連你們家里人的性命,怕也是留不住了!” 那幾個宮人自然是慌忙應下,如此,玉桑才讓他們盡數退下。 等這幾個人宮人離開,賀宛方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玉桑,你這般做事,可不夠干凈?!?/br> 玉桑心中一涼,卻又慢慢掐住了掌心,努力擠出笑容道:“奴婢明白娘娘的意思,只有死人才不會開口說話,奴婢……會將這事處理得很干凈?!?/br> 如此,才算是合了賀宛心意,她支起下巴,飲盡了杯子微涼的茶水。 玉桑微微松開掐住掌心的手,心里卻不由得泛起苦澀,她早知道自個既然要為宛妃做事,手里免不了要沾染血腥,卻不曾想過這一日竟是來得這樣快。 其實這幾個宮人并不是非殺不可,而賀宛卻偏偏要她動手,玉桑明白,賀宛是還不夠信任她。 所以要讓她手里也染上鮮血,這樣,她們便是鎖在一條船上的人,再沒機會起旁的心思了。 正當玉桑胡思亂想之際,外間卻突然傳來行禮聲,賀宛知曉是陳俞到了,便偏頭看了一眼玉桑,玉桑會意,輕輕點了頭。 等陳俞進了殿內,瞧見的便是一地碎落的瓷片,甚至其中幾片碎瓷片上還沾染了殷紅的血跡,陳俞的心瞬間揪起,一邊喚賀宛名字,一邊大步向內殿走去。 等入了內殿,才瞧見賀宛正伏在床邊落淚,玉桑在一旁勸慰著,可顯然不曾起到什么作用。 賀宛知曉陳俞進來,便故意哽咽道:“旁的倒也罷了,可他們那些話說得實在難聽了些,如今北岐雖說不在了,可好歹還有圣上護著我,那些人又何至于將我貶得一文不值了呢?” 又聲音凄婉道:“我本就是個北岐人,什么事兒都不曾做錯也還是要惹來他們厭棄,或許他們說得也沒錯,北岐都不在了,我這個北岐人,早該一條白綾吊死了去,免得讓他們那些人礙眼,又讓圣上兩邊為難……” “誰說朕為難了?”賀宛的話說了半截,陳俞便已經冷著臉走上前來,等走到賀宛身邊,卻又軟下聲音道:“阿宛,不管旁人說什么,朕都不會有分毫動搖?!?/br> 玉桑識趣的往后退了兩步,降低了自個的存在感。 賀宛聞言抬頭,眼角淚珠剛好落了下來,實在惹人心疼,她委屈道:“臣妾實在不知該怎么辦才好,臣妾明明什么都不曾做錯,還被算計得差點沒了性命,怎么這事落入到他們口中,卻……卻成了那般模樣?” 陳俞抬手替她擦了眼角的淚,又輕聲嘆息道:“趙家,趙氏從前對朕,對陳國都助益頗多,所以那些人向著他們……” “不過,阿宛,別怕,朕永遠都是向著你的?!?/br> 賀宛撲進陳俞懷中,斷斷續續道:“臣妾……自然是相信圣上的,只是流言蜚語傷人,一時才不曾控制住情緒,圣上放心,往后……往后不會這樣了……” 陳俞輕撫著賀宛后背,想說她不必如此委屈自個,想讓她隨心自在些,可話到了嘴邊,卻到底沒有說出口。 因為連他自個也明白,如今的賀宛,處處受制于人,哪里能隨心自在? 他就這般安撫著賀宛,直至聽見懷中人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方才小心翼翼的將人扶上了床塌,而后放輕腳步走出了殿門。 玉桑自然也跟了上去。 只是在跟上陳俞的步子之前,與躺在榻上的賀宛對視了一眼,又很快移開了目光。 出了殿門,陳俞轉頭看向玉桑,開口道:“今日你家主子受了委屈,你好生伺候著,若是有什么事,只管來宣明殿尋朕?!?/br> 玉桑應道:“是?!?/br> 頓了片刻,卻又拂身道:“圣上,娘娘今日是在御花園里頭聽到有宮人談起此事,言語之間對娘娘諸多貶低,所以才發了脾氣?!?/br> 陳俞微微瞇起眼睛,見玉桑接著道:“娘娘的性子,圣上最了解不過,平日里瞧著張牙舞爪,其實卻是個最沒心機的,許多事不如旁人懂得謀算,許多時候還不曾回過神來,就被旁人算計了一通,正如眼下,受了這般委屈,卻還要被他人羞辱?!?/br> “你的意思是這一切……同皇后有關?”陳俞直接戳破了她的心思。 玉桑連忙搖頭道:“奴婢不敢?!?/br> 又道:“奴婢只是見不得娘娘受此屈辱罷了,娘娘是圣上心尖上的人,想來圣上也不會忍心讓娘娘這般委屈自個?!?/br> 陳俞懂得她的意思,便也點頭道:“你是個忠心護主的,有你這樣的婢子在阿宛身邊照料,朕也能放心些?!?/br> 說到這,他才轉身出了常寧宮。 而方才玉桑所言,其實也并非全然沒有在他心頭留下漣漪。 立賀宛為后的心思,他早便有過。 畢竟那是他心愛之人,他應當要給她最好的。 只是賀宛身份不同尋常,而趙筠元又不曾犯錯,他實在尋不到由頭來做這件事。 可眼下……他倒是又有了這個念頭。 第三十三章 早朝時, 那些朝臣所言,就已經讓他極為不滿。 他承認趙家功績,也承認趙筠元為他付出頗多, 可若是因為這些, 他便要對趙筠元言聽計從,他是決計不愿的。 他是陳國的國君, 難道竟是保護自個心愛的女子不受委屈的本事都沒有么? 阿宛那樣的身份性子, 位份低了,更是不被旁人瞧在眼里, 更是要受盡委屈,可小滿不同,她是個那樣堅韌的女子,又有趙家這個免死金牌, 這個后位于她而言, 不過是錦上添花而已。 實在不行, 便將后位給阿宛, 管理后宮的權力便還是留給她小滿。 這樣阿宛的后位也不過是個空職。 陳俞這樣想著, 大約是以為尋到了兩全之法, 心里竟是輕松了不少。 *** 外間所發生這樣多的事, 趙筠元是全然不知的。 她雖被禁足于永祥殿, 可若是有心想知曉外間發生之事, 倒也并非沒有法子。 再怎么說, 她依舊是皇后,那些宮人們對她, 也總還是會留上幾分面子。 只是她現在對外間發生的事實在提不起興致來。 畢竟不管外頭情況如何, 于她,都是沒有意義的。 日子宛如什么都不曾發生一般平緩度過, 流言蜚語傳的最為囂張的那日夜里,趙筠元早早地歇下,可卻睡得并不安穩。 半夢半醒間,她又隱約瞧見窗前倒映出來的那道黑影,朦朧的月色下,她瞧不清楚那人的眉眼,卻能瞧見他高挺的鼻梁和由于緊張微微抿起的嘴。 好似有幾分熟悉。 趙筠元的思緒漸漸清明,她下意識開口道:“你……” 那道身影似乎一慌,很快背了過去,方才還能瞧清楚的模糊面容也徹底隱匿于夜色中。 趙筠元見他要離開,連忙叫住他道:“等等?!?/br> 那人腳步頓住,趙筠元又有幾分悵然道:“我不知道你是何人,也不好奇你的身份,只是……總覺得你有些熟悉,近日發生的事情有些多,你可否陪我聊聊天?” 縱然不知曉這人身份,可趙筠元至少能確定,這人對她是沒有惡意的。 若是他真有動手的心思,憑著他這進出永祥殿如無人之境的本事,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殺了趙筠元也是易如反掌。 既然他不曾這樣做,便是沒這心思了。 那人顯然不曾想到趙筠元會這樣說,但他還是停了腳步,這便算是給了答案。 趙筠元知曉這人為了避免暴露身份,必然不會開口說話,于是也沒有等他應答,只自顧自地開口道:“我瞧不清楚你的模樣,也不知你是哪里人,不知你可否去過北岐?” 隱匿于夜色中的人不曾給出答案,趙筠元也沒有當真要他回答的意思,又接著道:“幼時我便聽聞北岐是個極為熬人的地方,后來當真去了,才知傳聞不虛,那當真是個苦寒之地,尋常地方只是冬日落雪,而北岐,就連夏日里,都有飄雪的時候……” 說到這,趙筠元下意識搖了搖頭,“或者說,那兒根本沒有四季的說法,一年到頭都是漫長的冬季,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怎么也瞧不見盡頭?!?/br> 那道背影微微動了動,好似想開口說些什么,可最終還是什么也不曾說。 趙筠元沒有發覺什么,她垂下眉眼,唇邊的笑意卻帶著幾分苦澀,“可是你知道嗎?那樣冷的北岐,卻開滿了梅花,它們就好似從枯樹枝中生長出來的一樣,即便是無人之處,也依舊展露出無限生機來……” 話音落下,依舊是寂靜一片的沉默。 趙筠元默了片刻,大約是覺得自個與一個甚至都不知道身份的人說這么多實在有些好笑,便又嘆了口氣道:“抱歉,讓你聽了這樣多不知所謂的話?!?/br> 又輕聲道:“天快亮了,你走吧?!?/br> 那道身影微微側了側身,到底沒有轉過身來,只是伸手推開那扇雕花窗,很快消失于夜色中。 翌日趙筠元起身時,窗邊的花瓶上插著一束還沾著露水的紅梅,明明是八九月的時節,那紅梅卻開得正正好…… *** 朝堂之上,陳俞顯然又是發了一通脾氣。 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因為廢后之事。 原本陳俞盛怒之下將趙筠元幽禁于永祥殿之事便已引發諸多朝臣不滿,如今又猛然提及廢后之事,更是讓朝中大臣皆是變了臉色。 朝臣們盡數跪拜于地,直言絕不能廢后。 陳俞見他們又是仿佛提前做了商量一般,滿朝文武,竟無一人愿意迎合自己,心頭頓時涌上一股火氣,“所謂后位,母儀天下,自然是以人品為重,其余身份地位都是沒那么重要的,趙氏善妒,又行戕害嬪妃之舉,如何再能身居高位,此乃后宮之事,算是家事,朕心中自有考量,諸卿不必再多言?!?/br> 如此,算是已經將他的態度表明。 原以為那些朝臣聽到這,凡是識趣一些的,便都會閉嘴。 可偏偏此事不同,他的話音方才落下,便有好幾個人再度跪下,皆道:“圣上的家事亦是國事,趙皇后或許有行差踏錯之處,可無論如何,也是絕不至于落到被廢的地步!” 此言一出,在場其余朝臣也都紛紛點頭,顯然都對這話極為認同。 平日談論政事,朝中大臣大多各持己見,少有意見相同的時候,可在廢后之事上,他們卻是難得的達成了一致。 見他們如此,陳俞面色越發難看,又想起賀宛受了那樣多委屈卻只能生生忍受的模樣,心底猛然一疼,卻也越發篤定內心想法,只道:“此事不管你們如何勸說,也是改變不了朕的心意,朕是一國國君,難道連決定誰為朕的正妻資格都沒有嗎?” 他這番帶著明顯怒氣的言論倒是確實將一些朝臣鎮住,算是讓他們閉了嘴,只是這朝堂之上還有幾位上了年紀的大臣。 比起尋常朝臣,他們就要更加難以糊弄些。 原本趙筠元被幽禁于永祥殿的事就已經惹得他們很是不滿,更別提如今陳俞竟是要廢了她的皇后之位了。 所以四下寂靜中,他們幾人卻一同站了出來,道:“圣上此言不錯,作為一國君主,自然能做得了自個的主,只是圣上此舉,為子,將先帝囑托拋之腦后,此為不孝,為君,將臣子功績視而不見,此為不義,為夫,為寵妾而廢妻,此為不仁?!?/br> “臣等受托于先帝,輔佐圣上左右,行勸導之職,先帝曾言,圣上年幼,行事恣意,令臣等事事躬親,不可懈怠,如今圣上要行這不仁不義不孝之舉,臣等竭力勸阻,然圣心已決,不可撼動,臣等自知有愧于先帝所托,還請圣上賜臣等一死,如此,才算謝罪?!?/br> 說罷,又盡數跪了下去。 陳俞寬大袖袍下的拳頭緊握,指關節泛起白色,他死死盯著眼前跪著的幾人,若是可以,他當真想成全了他們的死志。 可殘存的理智卻提醒著他,這是萬萬不能的。 若是此時他當真應下,那廢后之事自然容易,只是他登基不久,根基還未穩便輕易處置了好些個在朝中頗有地位的老臣,不僅會寒了朝中臣子的心,更別說若是傳聞出去,會如何惹人非議了。 那些個老臣也正是篤定了這一點,所以方才敢開這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