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文女配攻略失敗以后 第11節
趙筠元靠在他的肩上,輕輕搖頭道:“這是臣妾的選擇?!?/br> 陳俞摩挲著她的手背,不知過了多久才低聲道:“所以北岐……必須得付出代價?!?/br> *** 陳國拒絕和談的消息到底是傳回了北岐。 當初北岐王得知陳俞失蹤在了半道上,后面又順利回到了陳國皇宮,心里便慌得不行。 想著那陳俞既然在賀瀾安排的人還沒來得及動手之時便已經偷偷離開,那說明他早已洞悉他們北岐的意圖,如今陳俞平安歸去,怎會再放過他們北岐? 可不曾想陳俞平安回到陳國皇宮之后陳國那邊卻并未有別的動靜,原本正在商談的兩國和平共處之事也照舊談著,就好似什么事都不曾發生過一樣。 如此等了大半個月,北岐王的心這才稍稍安定下來,底下人卻傳來消息,說是陳國君王駕崩,太子陳俞已然登基。 這實在算不得什么好消息,可北岐王早也預料到只要陳俞平安回了陳國,那登基不過是早晚的事,倒也沒太意外。 只念著既然當初陳俞不曾計較過北岐暗中使的手段,那如今登了位,便也只當作是過去的事。 可他不知,陳俞從來是睚眥必報的人。 所以方才登位,就將和談的事徹底舍棄,北岐派遣去和談的臣子盡數被驅離上京,此時雖陳國還不曾直接對北岐兵戎相見,但其心思已經可見一斑。 北岐王無奈,只得再遣將軍帶兵嚴守邊境,唯恐陳國再有攻城之舉。 而此時,陳國諸多朝臣在陳俞的堅持之下,也不得已做了讓步。 只是卻在早朝時一應推舉了廣陵王陳意作為主將,說是讓他戴罪立功。 這倒也并不奇怪,北岐與陳國還未曾停戰時,陳意便是攻打北岐的主將,甚至連勝了好幾場戰役,如今雖然一朝落魄,被先帝幽禁在了昌慶殿,可終究還是留有威名在的。 在旁的事情上,或許這些朝臣們各有各的心思,可若是要與北岐再起戰事,恐怕無人會希望陳國失利。 所以雖然人人皆知此時舉薦陳意大抵會惹得陳俞心中不快,但卻還是有不少朝臣站了出來。 果然,陳俞一聽此話,臉色便冷了幾分,雖然不曾拒絕,可卻也沒應下。 只道:“此事不急,朕要再好好想想?!?/br> 便讓身側宦官宣了退朝。 滿殿朝臣,只得神色各異的退了下去。 *** 陳俞口中說著要再好生想想,可其實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與北岐之戰,他想親自去。 他想著,既然是報復在北岐四年中被人羞辱踐踏的苦楚,又怎么能假手于旁人? 定然是要親自前去的。 但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曾發覺,在他心底深處,還是隱含著一種極為古怪的期待感,在期待著做某件事,或者是見到某個人。 陳俞方才登位,先帝病倒在床時積壓下了不少未來得及處理的政務,如今一應交到他手里,確實繁雜。 趙筠元算著日子,陳俞好似有三五日不曾來過永祥殿了,想到這,她親自做了陳俞最喜歡梅花酥,讓春容拿上一塊去了宣明殿。 守在殿門前的文錦見了趙筠元,堆了滿臉的笑意走了出來,弓著身子行禮道:“娘娘來了?!?/br> 趙筠元道:“閑來無事做了些圣上喜歡吃的梅花酥?!?/br> 又往殿內瞧了一眼,“圣上可還在忙著?” 文錦點頭,卻道:“圣上吩咐過,即是娘娘來了,無需通傳,直接進去便是?!?/br> 趙筠元聞言,從春容手中接過梅花酥,邁步進了殿內。 殿內,燃了不知有多久的沉香好似浸透了這里的每一處角落,不算好聞,但也不難聞。 陳俞坐在書案面前,提筆正在折子上寫些什么,那雙濃墨似的眸子里摻雜了幾縷鮮紅的血絲,顯然有些疲累,可卻依舊端坐于那兒,沒有松懈分毫。 聽到推門響動,陳俞抬眸,在看見趙筠元的一瞬眼神似乎柔和了幾分,“小滿,怎么來了?!?/br> 趙筠元將那碟子梅花酥端了出來,“臣妾瞧見宮中的梅花還開著,想著圣上從前最喜歡的便是這梅花酥,所以便采了些做了這碟子梅花酥?!?/br> 陳俞的目光落在那碟梅花酥上,瞧見白玉盤子里擺了幾塊梅花樣式的點心,每一塊都精巧異常,他隨手拿起一塊,神色卻不覺有些恍惚。 這道糕點,是他在北岐的時候最喜歡的。 北岐地處嚴寒,并非是適宜花卉生長的地兒,即便是在陳國隨處可見可見的花草,在北岐那苦寒之地都難得一見,唯有這梅花不同。 梅花原本就生長于冬日,而北岐,恰恰是一個冬日漫長到瞧不見盡頭的國家。 所以在那兒,最常見的便是這梅花。 梅花酥,梅花酒,梅花茶……皆是北岐常見的吃食。 陳俞在北岐時過得很不好,短缺吃食是尋常事,大多時候能吃些殘羹冷炙填飽肚子就已是幸事,可陳俞記得,來到北岐的第二年冬日,趙筠元就端來了一碟子冒著熱氣的梅花酥。 他那時已經整整餓了兩日,底下人慢待,都知道只要他還留著氣息就已經足夠,旁的,沒人會去在意,甚至大多時候,賀宛瞧見狼狽不堪的陳國太子,還會心情極好的給他們些賞賜,所以在那兒伺候的人,都知道該怎么做。 陳俞克制著一口口的將那些梅花酥吃完,趙筠元在一旁笑著同他說這梅花酥做起來如何容易,可他卻知道,想要采摘北岐宮中的梅花怎么會是易事…… 夾著梅花香氣的甜香絲絲彌散開來,他的眼神瞬間恢復清明,還是將那塊點心放回了碟中,“方才用過午膳不久,朕晚些時候再用?!?/br> 趙筠元并未多想,陳俞卻又接著道:“過幾日,朕會親自領兵進攻北岐?!?/br> 趙筠元愣住,好似沒有想到他會突然轉了話頭,她蹙眉思索著原書中是否有這一段,大約實在是太久遠,她只記得北岐是要滅亡的,至于是否是陳俞親自去,她實在記不起來了。 見她久久不曾應答,陳俞的臉色微暗,“你也覺得朕應當讓廣陵王去?” 陳俞的聲音中夾著冷意,讓趙筠元很快回過神來,她很快搖了頭,“臣妾只是在想,或許圣上應當帶著臣妾一同去?!?/br> 趙筠元或許記不清原書中是否是陳俞親自率兵攻下的北岐,但卻可以確定并非是陳意,畢竟陳俞登基之后,陳意的劇情就已經走完了。 而若是安排陳意進攻北岐,不管是勝還是敗,都得不到好下場。 趙筠元不想看到這樣的事情發生。 陳俞的神色緩和了許多,他點了點頭,“那就一塊去吧?!?/br> *** 七日后,宮中開得最晚的梅花也已經凋謝,稀疏的枝頭上空落落的,就仿佛一棵棵了無生機的枯樹。 陳俞不顧朝臣阻攔,在安排好朝中事務之后,率領著昔日跟隨于陳意的將士上了戰場。 他堅定的認為,他能比陳意做得更好,也能徹底了斷將那個讓他恨了那樣久的國家鏟除。 而他也確實做到了。 承德四十七年七月十二,陳國對北岐發動戰爭的第四個月,陳俞終于帶著陳國將士,一路攻到了北岐都城。 第十六章 彼時,北岐皇宮中早已混亂不堪。 北岐王聽得底下人傳來消息,得知再有三日,陳國大軍便能徹底攻入都城,便知一切已是無可挽回。 他跌坐在那把金玉明珠雕琢的椅子上,眼里多的不是悲痛,反而是茫然無措。 身側宮人見他如此,急切道:“王上,如今宮中這些人還等著您拿主意呢!” 不管形勢如何,北岐王始終都是他們的主心骨,若是宮中之人瞧見北岐王如今這幅六神無主的模樣,恐怕更是會亂作一團。 北岐王怔怔的望向窗外終于消融的冰雪,不知過了多久,眼神才恢復清明,他轉頭看向那宮人道:“去,將王后和帝姬請來?!?/br> 宮人雖不知他此舉何意,但也不敢耽擱,連忙應了下來。 宮人匆忙趕到漪芳殿的時候,賀宛正盯著桌上早已涼透的早膳出神,最近這幾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多到遠遠超過了她的想象。 她并不知曉如今陳國軍隊已經臨近北岐都城,可卻隱約聽說北岐在與陳國的戰役之中接連失利,這讓她止不住想起那個曾經病怏怏的躺在沉春殿床榻上的陳俞,不安的心緒一日重過一日。 正當她胡思亂想時,婢女辛月垂首踏入殿內稟告道:“帝姬,王上請您過去?!?/br> 賀宛從思緒中驚醒,不由得皺眉看向辛月,若是平時她定是得因為這事發一通脾氣,可現下卻已是顧不上這些,瞪了辛月一眼之后便匆忙往外走去。 等賀宛到了北岐王寢宮時,北岐王后也方才趕到。 見二人已到,北岐王便抬手屏退了左右。 賀宛見宮人們已經盡數退下,忍不住率性開口問道:“父王,如今北岐形勢到底如何了?兄長呢?兄長他什么時候歸來?” 早在兩個月以前,賀瀾便受命領兵前去守城,之后便是再無音信,直至今日,賀宛都不曾再聽到有關于賀瀾的消息,即便問起,北岐王都只是敷衍帶過。 如今,賀宛也實在忍不住了。 見賀宛如此沒有規矩,北岐王后正欲開口呵斥,可北岐王卻先開口給了她答復,“瀾兒兩個月以前領兵去了那木城鎮守,大約半個月前,那木城失守,鎮守那木城的將士全軍覆沒,連瀾兒,也再沒了消息……” “這不可能!”北岐王的話還沒說完,賀宛就已經神色慌亂的開了口,“兄長怎么可能會輸!這一定是有人故意傳出來的假消息!是陳俞,從前他還在北岐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他是個陰險狡詐之徒?!?/br> 說到這,她的眼神中多了幾分怨毒,“當初我就不該讓他活著離開北岐!” 北岐王后攥緊了手中錦帕,呵斥道:“阿宛,怎得如此沒有規矩?” 賀宛卻依舊恨恨道:“難道不是么?若是那陳俞死在了北岐,那這一切便都不會發生!” 北岐王后張了張嘴,卻突然感覺有幾分疲倦,最終只是將目光移開看向北岐王,努力扯出些笑容來問道:“王上,您讓臣妾與阿宛前來,可是有什么事要說?” 北岐王沉默了良久,最終才道:“陳國大軍再有不到三日,便能攻破都城守衛,屆時,北岐就真的要亡了……” 賀宛的臉色瞬間慘白,她連連搖頭道:“不可能的,不可能的……” 北岐王后的臉色雖然也極為難看,可卻還能勉強穩住心神。 對于北岐在兩國之戰中接連失利之事,她知道的,比賀宛要多得多,雖然沒預料到這一天會如此之快的到來,但至少有了些心理準備。 見賀宛如此失態,北岐王后只能拉著她的手安慰道:“不論如何,阿宛,不是還有父王母后嗎?” 賀宛終于撐不住靠在王后肩頭崩潰大哭,“母后,他不會放過我的,從前他的北岐的時候,我做了許多折磨他的事,我逼他當眾下跪,我讓他在大雪天去薩陽雪山為我采雪蓮,我讓他被關進野獸籠子里……他一定還記得,他一定是來向我尋仇的,母后,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 這個驕縱的北岐帝姬頭一回如此懼怕,她從前對陳俞做過的那些事變成了一把高懸于她頭頂的劍,而如今,那把劍要落下了。 北岐王后一邊用手中錦帕替賀宛擦去眼淚,一邊喃喃道:“阿宛,別怕,你是北岐帝姬,要有帝姬的骨氣?!?/br> 北岐王卻好似對賀宛這副呼天搶地的樣子很是不滿,他冷哼一聲道:“她就是被你和瀾兒縱壞了!一點做帝姬的樣子都沒有!” 頓了片刻,他卻又嘆息道:“罷了,事到如今,還計較這些做什么?阿柔,北岐要亡了,我是北岐的王,不能茍活……” 王后幫賀宛擦拭眼淚的動作不由頓住,幾乎沒有遲疑,她抬眸看向北岐王,堅定道:“臣妾是北岐王后,亦不能茍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