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紛亂的恐怖聲音混雜成震蕩的,帶電般的水,灌入聽眾的五官,領口,內褲,讓他們不由自主地抽搐痙攣,具象化地體驗到過電般的刺痛! 懼意化作具象的可怖洪流咆哮而過。 他們在痛苦中清晰地聆聽到桌椅門柜倒地的巨響,試圖掙脫魔音的控制卻又無能為力。 難以想象,那是種什么樣的東西在門外搜尋新鮮血rou的痕跡。 這種近在咫尺,甚至擦肩而過的怪異震動,無須接觸即可刮人皮骨的兇殘力量,完全勾起了每個人心底最深的,對死亡的本能恐懼。 堯昆銳躺在倒塌的桌椅間。 他原本聽得發抖,但想到現在被那樣對待的不是自己,不由開始慶幸自己做的決定。 在這個規則下,總有人要死。 姒姝好說什么隨機好過定向,她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一直在針對他! 如果隨機,死的肯定是他! 既然這樣,為什么不能是言祈靈? 明儀陽說得沒錯,在這個恐怖的世界里,善良就是原罪。 言祈靈會死,是因為自己蠢,怪不了他。 誰讓他幫了自己呢,他要是完全不管他,自己……就不會有拿走他學號的機會了。 別怪他先下手為強,因為這就是存活的代價。 而且,誰讓他只找到了言祈靈的學號。 哪怕他多找出一張其它人的,他肯定…肯定就撕別人的了! 這是天意!他也沒辦法……要怪,就怪這人既愚蠢又倒霉吧。 至于這些人。 他陰郁的目光將所有人的驚惶、恐懼、悲傷,收入眼底,心底涌上扭曲的快意,簡直讓他想放聲大笑。 但一張嘴,就有血往外溢出,他猛烈地咳嗽起來。 受外面聲音的影響,他連坐起來吐血都做不到。 他快被嗆到窒息。 但這次沒有人管他,聽到動靜的人都選擇了冷眼旁觀。 他清楚地看見這些目光里摻雜的鄙夷、憤怒、不屑、輕蔑,等等的情緒。 愈發覺得諷刺又好笑。 虛偽。 全他媽的偽君子。 分明都想要讓別人去死,偏偏都要裝圣母。 那個虎志誠還問要不要在教室門口集合呢。 他一眼就看出來,這人實際上想說的是:要不我們就按照規則來吧。 之所以妥協,大概是覺得自己搶不過言祈靈和明儀陽吧,畢竟真按規則來,這對叔侄一點勝算都沒有。 還有那個粟薄,人都死了還要掉幾顆鱷魚的眼淚,傻逼。 他都懷疑這個女人是故意把學號特征告訴他的,目的就是要借他的手隨便除掉誰。 不然怎么會這么巧,她剛說完學號的特征,他就能找到言祈靈的學號? 他不信這個女人的戒備心會那么低。 她或許在賭,賭他會動手,所以故意暴露這些信息…… 這樣她就能裝作自己是出淤泥不染的白蓮花,然后在犧牲者出現的時候掉掉眼淚,高枕無憂地享受借刀殺人的樂趣。 呵。 虛偽,他媽的惡心死了! 擦掉滿臉的血,他忍著疼痛坐了起來。 不管這些人怎么想,他要活下去。再他媽惡心,再難,他都要活下去! 反正這群傻逼也不是什么好人。 沒人記得那恐怖的動靜持續了多久。 當窗外光線再次幽微,下課鈴響起,門緩慢打開。 走廊里溢進大量的紅,些許黑褐色的軟組織碎片也混在其中,一齊淌入。 堯昆銳的錯誤記錄在須臾間抹消,化為齏粉。 與此同時,講臺上噼里啪啦掉下一堆卡。 寫著死字的主題下,緩慢浮現出猩紅血字:言祈靈。 明儀陽盯著那三個字看了片刻,眉角微微下壓,突然冷笑一聲。 拿起卡片掃過上面的中文信息,漫不經心地說: “終于能吃飯了?!?/br> 然后拔腿就走。 姒姝好原本還在難過,看這個人翻臉無情的樣子,也沒時間發出抱怨,匆匆找到自己的食堂卡,抓著粟薄追上去。 虎家叔侄不敢掉隊,也跟著他們匆忙離開。 被拋下的堯昆銳捂著臉艱難地站起來。 將食堂卡攥在手里,他獨自穿過漆黑走廊,一瘸一拐地往宿舍樓方向走去。 - 夜晚的食堂并不明亮,食物基本上都是泡菜和午餐rou,做得很干澀,讓人懷疑鍋里有沒有放油。 除了明儀陽吃得又快又多,其它人都沒什么胃口。 姒姝好沒精打采地看著對面風卷殘云的人: “這你都能吃得下?” 明儀陽漠然地看她一眼: “把你丟深山老林里餓幾天,活老鼠都能吞下去?!?/br> 粟薄還在無聲流淚,邊流邊往嘴里塞東西,但淚水實在流得太兇,她用來擦眼淚的袖子都濕透了。 姒姝好見狀眼圈也有點紅,別開視線嘟囔: “別哭了,再哭明天就要腫了?!?/br> 粟薄咀嚼著米飯,努力遏制住哭泣的沖動。 但想起言祈靈臨走時風清云淡的樣子,想起淌進教室的血里可能就有言祈靈的一部分,她還是忍不住流淚: “我不該跟那個畜生說學號的樣子的,我以為至少大家都是有共識的,如果我不把學號的樣子告訴他,他可能就不會撕言哥的學號,言哥就不會…嗚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