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禁止釣魚執法 第33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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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人說話,陷入一陣相當詭異的沉默。 “江總?!?/br> 她停頓了兩秒,見他依舊不開口,硬著頭皮接過話頭,“林秘書說您生病了,囑咐我提醒您吃藥?!?/br> 溫桐莫名緊張,手指摩挲著膝蓋上的紗布。 依舊沉默,她拿開手機看了看,是在通話中啊。 “對了,我看手機上的天氣顯示您那邊最近溫度起伏比較大,注意保暖?!边@是溫桐天氣預報里學來的。 聽見實打實的關心,江劭庭面色才逐漸回暖,扯下衣帽間掛著的浴巾,懶洋洋挖苦;“勞煩溫策劃費心了?!?/br> 溫桐早就發現了,喊她溫小姐和溫策劃的時候就是心情還可以;喊她溫桐的時候,就是生氣,讓她自己看著辦。 “沒有沒有,一點都不勞煩?!彼蚱鹆斯?,準備結束對話去睡覺,“生病的人需要多加休息,我就不打擾......” “溫桐?!苯客ズ敛涣羟榇驍嗨?,手肘抵上浴室門,信步走到鏡子前,“有沒有什么喜歡的東西?” 他靜靜注視著鏡子里另一個自己。 這次回京港一是為了江老的生日宴,二則是不久前出獄的李大貴。進展比他預料中順利許多,李大貴把家人藏去了鄉下,大概率是料到有人會追查過來。 只有心虛的人才會東躲西藏。 鏡中倒映出了一張猙獰的面孔,是15歲的他,像一頭暴怒的困獸,死死攥住一塊被血浸泡的白布,無助嘶吼。 “沒有吧?!睖赝┱娴睦哿?,躺下貼著枕頭昏昏欲睡,“你怎么問這個?!?/br> 江劭庭轉過身,倚著洗手臺,問:“你困了?” “嗯?!彼拇竽X像摁下了宕機鍵,緩慢地轉著圈。 “最近工作累不累?”他垂下眼睫,語調也跟著放緩放柔,似山澗流淌的清泉,汩汩動人。 溫桐閉著眼用腳踹松被子,嘟囔著回他:“有一點點?!?/br> “我今天花了你的錢,什么也干成?!?/br> 江劭庭揚揚眉,暖色燈下的五官深邃立體,低聲調笑了一句:“那你要怎么還給我?” 她潛意識里記得有五位數,碎碎念否認:“還不起,我要睡覺?!?/br> 說完沒兩句電話里就傳來了被子翻動的聲音,接著一陣緩緩的呼吸聲。 江劭庭聽了一會,掛斷。 既然事情辦得差不多了,也是時候回濱海了。 —— 隔天醒來,溫桐看著手機里半小時的通話記錄發懵,她昨晚和江劭庭說了這么久嗎?怎么一點印象都沒有?? 下床時,她差點臉朝地降落。 膝蓋上的傷過了一晚上似乎更痛了,連著骨頭也酸酸脹脹的,她又恢復了昨天一瘸一拐的行走姿勢。 tassy姐得知她昨天對接得不太順利,建議直接讓外聯部介入,她只需要敲定最后的合作事項。 溫桐提出折中的建議:她個人聯系不到蘇穗的話,可以先讓外聯部幫忙對接,但依然由品牌部負責最后的與代言人溝通。 說到底,她對蘇穗成為自己第一份策劃案的代言人抱有太高的期待,因而凡事都想親力親為。 tassy姐沒有反對,只是讓她注意上班與休息時間的平衡,不要太拼命。 被這樣提醒,溫桐有點不好意思,當天下午準時下班。礙于腿走動不方便,她沒去公司餐廳,就近在大廈周圍的飯店對付了一頓。 傍晚6點左右,她抱著新買的柚子花走出公寓電梯。 連接兩端的走廊漫長昏暗,陰影里站著一個熟悉的人。齊肩燙發,略微發福走樣的身材,藏在黑暗里看不清臉。 她找過來了。 寒意從頭蔓延至腳,如同赤條條站在大雪里,溫桐的手腳冰涼僵硬,死死捏緊手里的花。 “一年多沒見,自個媽都不認識了?” 吳艷的聲音有種尖銳的氣勢洶洶,即使個子不太高,吵起架來陣仗不輸旁人。 溫桐深吸一口氣,強裝鎮靜走過去,沒有理會她的話,自顧自開門。 吳艷生怕她把自己鎖在外面,從她拿出鑰匙開鎖的時候,一只手就撐著門,雙眼亮得出奇。 像黑夜里看見食物的餓狼。 潔白找不到任何黑斑的房間,大床干凈又整潔,陽臺上擺著好幾瓶鮮花,整個屋子也是一股子花香。 過得這么好,怪不得家都不回了。 “你背著我們賺了不少錢???”吳艷大喇喇坐在床邊,邊看嘴里還不停嘖嘖兩聲。 溫桐感覺她似乎又老了一點,眼角的紋路、干癟的雙頰都在昭示這個婦人、她的mama不再年輕了。 “有話就直說吧?!?/br> 吳艷隨手掀開她的被子,反問:“你就不好奇我怎么知道你在這的?” 溫桐習慣了這樣的對話,像在菜市場買菜,比價還價。 “都親自來了,想要多少說吧?!?/br> 吳艷偏過頭瞪著她,不知道觸到了哪根神經,音量拔得刺耳無比:“你別給我擺出一幅苦大仇深的樣子,我不欠你的,生你養你現在還回來不是應該的嗎?” 溫桐往旁邊走兩步,合起窗戶。 “我不欠你的”她聽了太多次,就像把她生下來就是一個天大的功勞,無論干了什么,她都得心甘情愿接受,“別廢話了?!?/br> 平靜里帶著不耐煩的語氣徹底點燃了吳艷,幾乎是憑借著身體的本能反應,她站起來甩了她一巴掌。 溫桐的耳膜里像牽了一根鋼絲線,彈出一陣高分貝的嗡鳴,那一瞬間她感受不到被打的疼痛,像是麻木了打在死rou上,只能聽見一聲厚重的響聲。 直到她撞倒餐桌,花瓶應聲掉在地面,花瓣花蕊散了一地,她才感受到臉頰火辣辣的疼。 溫桐的手底下壓著一朵花苞,她拿開手,它露了出來,緋紅漂亮。 溫桐的眼淚涌了出來。 5歲到23歲,無論她走到哪里,永遠都是這樣。像只為她劃的一個網,到點后適時收緊,在她以為逃出去的時候無數次像這樣反反復復勒住她。 吳艷像個高傲的,攻破城池的將軍,得意洋洋在屋子里巡視,“白眼狼,真以為自己翅膀硬了能跟著我對著干?!?/br> “文嘉的生日快到了,你和溫楊一起的轉過來?!?/br> “你過得這么好,多為meimei花點也是應該的吧?” 朦朧間,溫桐看見她伸手去拿床頭柜上那個木盒子,她急忙喊出聲:“我都給你,都給你,別動我的東西!” 溫桐撐著爬起來,膝蓋上經過再一次的撞擊鉆心的痛,她打著顫挪過去,伸手想把盒子拿回來。 吳艷走到她跟前,漾開一抹笑:“你剛才不是很神氣嗎?這個東西很貴吧?” 說完吳艷推開她的肩膀,不顧她有沒有摔倒,頭也不回徑直出門。 溫桐緊緊攥住她的褲腿,像個撒潑打滾的孩子,“媽,我也是您的女兒?!?/br> “不止是廖文嘉,我也是您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兒啊?!?/br> 吳艷居高臨下睨了她一眼。 這張臉,和她年輕時有七八分像,愈加讓她覺得可憎可厭。 吳艷抬起高跟鞋,用力踢開她的手腕,“你先去問問溫平,為什么不帶上你?!?/br> “你們父女倆毀了我一輩子,知道嗎?” 門重重關上,房內一片死寂。 沉香木盒子摔在地上,里頭的茶葉倒了一地。 是江劭庭送給她的。 第34章 見面 打記事起, 溫桐就格外珍視自己收到的禮物。 落葉制成的書簽、用月餅紙疊成的千紙鶴、初高中畢業時互贈的明信片,所有有心或者無心給她的東西,溫桐都整整齊齊存放在一個儲物箱里。 或許有些都不能稱之為“禮物”,但他們送給她的那一刻, 一定是希望她會喜歡、開心的吧。 碎掉的花瓶漏出一大灘水, 好在吳艷扔盒子的時候是朝她身上砸的, 茶葉沒有散落進水里。 膝蓋的傷口經過撞擊,估計結的痂紗被剝開了,紗布上滲出一圈淺淺的紅, 溫桐怕拉扯到傷口不敢蹲下, 直起腿坐在一邊,把地板上七零八落的棕色茶葉撿回盒子里。 上下樓響起翻鍋炒菜的聲音, 辣椒嗆人的味道從陽臺飄進來, 一切回歸到了平常。 吳艷使了十成十的力,她的臉頰像被烙鐵滾了一遍, 刺癢的熱意不斷攀上來,收好茶葉后她拖著腿將它放進衣柜里層。 做完這件事后, 她感覺累極了,以至于地板上的碎玻璃瓶也不想打掃,徑自躺進被子里。 如同一只受傷縮回窩里的雛鳥。 溫桐經歷多很多次比今晚還更疼的情況,她只是覺得委屈。 示弱換來的依舊是譏諷和毆打, 這個讓她過了近20年無根浮萍生活的母親,面對她幾近崩潰的質問時, 還能笑著給出一句輕飄飄的“你活該”。 為什么討厭她還要生下她? guntang的液體滴在手背, 溫熱潮濕。溫桐鉆出被子, 張開嘴大口呼吸新鮮的空氣,仿佛一條被沖上岸的魚。 從此, 這些問題她不會再問了。 翌日,濱海又下起了雨,冷清蕭瑟,手機里的氣溫提醒這場雨將持續半個月。 “你感冒了?”林朝看見門口戴著個大口罩的人,抬眸關心道。 溫桐抖落掉傘上的雨珠,“嗯”了一聲。 濃重的鼻音極具欺騙性,林朝沒再深入下去,只叮囑了幾句多休息喝熱水。 溫桐逐一應下,想起另外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于是向周圍的同事打聽起來:“我最近想搬出公寓,有什么房源推薦嘛?” “別來秋山北就對了,這邊的二房東很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