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江杳思忖深刻,還是擼起袖子,和他的副隊長碰了一杯。 反正段逐弦就在樓下吃飯,晚點可以蹭段逐弦的車,萬一喝趴了,也不至于沒人管。 吳頡邊喝邊問:“老大,你和段逐弦啥時候好上的???” 此話一出,立刻引來一幫人豎起耳朵。 江杳瞇了瞇眼:“我怎么不記得你有這么愛八卦?” 要說班上誰對他倆的婚事最震驚,那必然得是吳頡,他可是親眼見過江杳是怎么和段逐弦在賽場上殺得你死我活的。個性這么強的兩個人,真能看對眼嗎? 他不死心地換了個方式問:“你們是什么性質的結婚,家族聯姻?” 江杳“嗯”了聲:“算是?!?/br> 吳頡一臉恍然大悟:“那難怪了?!?/br> 有人反駁道:“商業聯姻不代表不是真愛呀,聽說婚禮上,段逐弦還來了段深情告白,可惜沒能親眼看到?!?/br> 言下之意在說江杳沒請他。 江杳道:“賓客名單大都是家里訂的,下次我親自擺幾桌,把你們都請過去聚聚?!?/br> 那人笑:“江哥這么說,我可就要當真了啊?!?/br> 江杳挑挑眉:“你江哥說的話,什么時候沒兌現過?” 一直沒吭聲的班長突然道:“我完全想象不出段逐弦深情告白的樣子,他那么冷那么傲的人,真能當著那么多人的面深情起來嗎?” 在場的人,大都和段逐弦接觸不多,關于段逐弦,除了家世好,能力強,他們最大的印象就是疏離,像高處的冰雪,多看一眼都怕被凍傷。 江杳夾菜的動作頓了頓,腦中忽然浮現出婚禮上段逐弦那雙溺死人的眸子。 確實挺深情的。 哪怕是在最著名的愛情電影里,他也沒有見過那樣驚心動魄的目光。 有男同學沒吃幾口飯就喝多了,大著舌頭道:“我,我也想看段逐弦,深情的樣子,能不能,把他叫來,當場表演一個?” “讓段逐弦給你表演,多大臉?”他隔壁的女同學翻了個白眼,轉而疑惑道,“對了,怎么沒把段逐弦一塊帶來吃飯?” 江杳道:“他也有同學聚會要參加?!?/br> 副班長遺憾道:“還準備近距離觀摩世紀大和解呢?!?/br> 有人附和:“是啊,剛聽說你和段逐弦結婚的時候,我還以為是段子?!?/br> 江杳喝了口酒,唇邊壓著幾分笑意:“有這么離譜?” 副班長點頭:“別說離譜了,就算放在炸裂界,那也是相當炸裂的,畢竟在我們這些老同學的印象里,你們連朋友都不是,還做了三年的競爭對手,誰能想到你倆一眨眼的工夫就官宣結婚了?!?/br> …… 大家還在議論紛紛。 唯獨身為話題中心的江杳,捏著酒杯坐在那,如同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 連朋友都不是。 是啊,他和段逐弦明明連朋友都不是,所有人都知道。 胸口突然有點發悶,原本被眾人的調侃捧到高處的心臟,忽然重重墜回原處,揚起半個飯局的嘴角也緩緩放平。 幾杯酒下肚而已,他竟差點忘了他和段逐弦婚姻的本質。 他竟下意識當真了,包括段逐弦演出來的深情。 只是一瞬的異樣,江杳重新勾唇,和伸過來的酒杯碰杯,但笑意再沒流向眼底。 酒過三巡,有人盯著手機驚道:“我去,你們快看校友群,段逐弦可真會玩浪漫啊?!?/br> 班長立刻掏手機,看完咋舌道:“這下我信段逐弦也有深情的一面了?!?/br> 江杳也拿出手機看。 校友群里,有人匿名發了一張抓拍照。 畫面中,段逐弦單膝跪地,而他低頭錯愕。 江杳把手機扔到一邊,不以為意道:“系鞋帶而已,你們想哪去了?” 對桌男人“嘿嘿”一笑:“我也想找個愿意跪下給我系鞋帶的對象?!?/br> 隔壁兄弟擂了他一拳:“美得你,也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br> 江杳喝完杯中的酒,余光再度落向手機上的照片,毫無預兆地,被段逐弦模糊但認真的側臉灼熱了眼底。 他心頭忽然涌起一股沖動。 他想親口質問段逐弦,為什么要對他做這種模棱兩可的事,簡直莫名其妙,一點邊界感都沒有。 可他們是住在一個屋檐下、上過床、結了婚、見過對方不堪的兩個人,如今還在正兒八經談“邊界感”,未免也太馬后炮。 他突然搞不懂他和段逐弦現在究竟是哪種關系了。 好像什么關系都沾點,但又什么關系也不是。 可能被灌了太多酒,江杳頭有點暈,想法也亂,飯局接近尾聲的時候,提前告辭。 入夜氣溫驟降,江杳站在樓梯間的風口,吹了會兒夾雜雪粒子的冷風,昏沉的思緒恢復清明。 走到二樓,他整理了下衣襟,敲開段逐弦所在的包間。 “江杳?”開門的人是段逐弦的同班同學,見到他一臉驚喜,“你怎么來了?” 江杳往包間里面掃了一眼,沒在飯桌上看到段逐弦,便問:“段逐弦人呢?” 開門的人有點驚訝:“他只坐下來喝了杯茶,一個小時前就走了,你不知道嗎?” * 走出飯店,江杳點了一支煙。 吸了幾口后,掏出手機,打開通訊錄,拇指懸停在段逐弦的電話上許久,最終還是沒有點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