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
得知營地爆炸的消息后,邵淮第一時間趕到這里,他來到時,冰面四分五裂,大伙兒都在緊急救助傷員。 他和連燼,還有連嘉寧夫妻倆沒日沒夜尋找連煋,熬紅了眼睛,還是一無所獲。 他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連煋這次真運氣用光了,那他就在這里殉情,和連煋一起長眠冰下。 渾渾噩噩中,他弄了份協議,打算將公司的股份都轉給連嘉寧,讓連嘉寧幫連煋還錢。 據他所知,連煋在外欠了不少錢,裴敬節的,喬紀年的,商曜的,甚至還有姜杳的,可能還有其它他不知道的債務。 “連煋,是我?!鄙刍唇舆^聽筒,嗓音暗啞。 “邵淮,我......” 連煋的聲音剛傳出,電話那頭出現滋啦滋啦的電流異響,隨后就沒了聲音。 “連煋,連煋?能聽得到?”邵淮再次喊道,電話那頭一片靜悄悄。 連燼在一旁憂心忡忡,“怎么了?” 邵淮放下聽筒,又按下回撥鍵,再次撥打過去,顯示無法接通。 這一頭的連煋,半句話都沒說完,忽而一陣火花電閃,緊接著,燒焦味漫延在空氣中。 連煋看向安裝在頂部甲板的衛星天線設備,火花正冒,黑煙裊裊。 她拎起干粉滅火器沖過去,對著起火位置噴灑,滅了火,仔細檢查情況,應該是她接線時用錯導線了。 天線設備燒了之后,又徹底沒了信號。 連煋嘗試著修,修了整整一天,這次是真無力回天了,怎么搗騰都沒法讓無線電設備啟動。 她再一次和外界斷了聯系。 最后決定繼續向南航行。 不能在原地等,她這邊信號斷了,無線電標識碼根本不能顯示在全球海事系統中,也就是說,連嘉寧也沒法確定她的位置了。 船上的柴油至少還能再維持一個月,她繼續向南航行,說不定能遇到過路的船只。 沒辦法在海事系統中對港口和周圍船只呼叫,電子海圖上一片漆黑,唯一的救助辦法,只能靠掛旗幟。 連煋帶上求助旗幟和五星紅旗,將兩面旗都升起來,首舷尾舷,左右側舷,全都掛滿緊急求助的旗子。 再次揚帆起航,就這么一路航行。 這一走,又是走了半個月。 北冰洋的航線往來稀疏,連煋開船開了半個月,都沒遇上別的船。 航行到第二十天,總算是遇到了一艘貨船,還是掛著五星紅旗的貨船,從外形上看服務于國企的公務船。 連煋亢奮地在船頭甲板搖旗吶喊,一手揮動求助旗幟,一手拿著喇叭大聲喊叫。 那艘貨船遠遠地朝她開過來。 貨船隔著二十米的安全距離停下,水手長用喇叭朝她喊話,“你是干什么的?你的船為什么不在電子海圖上顯示?” 貨船上的人都很警惕,遇到這種不顯示位置信息的黑船,通常會被認為是海盜船,或是不法分子的三無船舶。 連煋大聲回答:“我船上的無線電設備壞了,定位不到信息,也沒法呼叫。這艘船叫遠鷹號,船號是2020xxxxxx,船檢登記號2020k21xxxx,你們可以在系統里查一查?!?/br> 防備之心不可無。 船長在船舶系統中輸入連煋所說的船號,找到了遠鷹號的記錄,發現是一艘船籍國為中國的貨船,這才稍稍放下警惕。 船長讓大副乘坐小快艇,來到連煋的船上,詢問她的情況。 對方的船是國企的公務船,連煋不需要戒備,她道:“船上只有我一個人,情況很復雜,我船上的無線電設備壞了,和外界聯系不上,我能不能借用你們的衛星電話?” “可以?!?/br> 普通的衛星手機在這個區域也沒信號,連煋跟著大副先轉移到貨船上,進入駕駛艙,她看向電子海圖。 這次才驚覺,她居然都靠近了白令海峽。 借用貨船的海事衛星電話,再次撥通連嘉寧的號碼,一打就通。 這才知道,連嘉寧他們這段時間一直在北冰洋找連煋,按照連煋之前說的經緯度位置一直找,都沒找到。 連煋道:“媽,我報給你的那個位置只是個大概,我的潛水表都壞了,位置不準的?!?/br> “那你現在在哪里?” “我都要到白令海了!” 連煋一股腦將遠鷹號上的天線燒了,自己又修不好,一路向南漂泊,今天才遇上過路船的經歷說出。 連嘉寧道:“你讓貨船聯系我們,把船號發過來,然后你就別動了,我去接你,先回俄羅斯這邊的港口,之后我們再坐飛機回國?!?/br> 連煋這個時候猶豫了,遠鷹號上可是有六十噸黃金呢,要是??吭诙砹_斯港口,估計手續很麻煩。 反正都到白令海了,她再繼續開個十來天,就能回到國內的江州市。 “媽,你們先回國,回江州市的母港等我,我把遠鷹號直接開回去?!?/br> “你一個人行嗎,生活物資呢,你這段時間都吃什么???” “船上有衣物,發電機也還能發電,我自己捕了好多魚,不愁吃的?!边B煋堅決道,“媽,不用擔心我,遠鷹號我一個人能開,都開了兩個多月了,我遇上的這艘船是公務船,他們也要回國,我跟著他們走就行?!?/br> 連嘉寧知道連煋有自己的決定,也不阻撓她了,“那好,你進入白令海峽了嗎?” “還沒,應該明天能到達海峽內,我再開個十來天,就能回國了,你們先回江州市等我?!?/br> 連嘉寧:“好,我們現在就回國,你要好好跟著公務船啊,別再丟了?!?/br> 連煋笑起來:“媽,這次不會丟了,相信我?!?/br> 這時,電話那頭的聲音變了,變成邵淮的聲音,“連煋,你還好嗎?” “我很好,我一切都好,我這次回去就發大財了。幫我告訴姜杳,我要開著遠鷹號回去?!边B煋神氣十足地說著。 “好,我等你?!?/br> 緊接著,又是裴敬節的聲音,他直言不諱道:“連煋,我想你?!?/br> 喬紀年在一旁翻白眼,同樣直言不諱:“你可真惡心?!?/br> 商曜去搶手機,“元元,是我,我是老公,你可要急死我了,再找不到你,我這次真要隨你去了?!?/br> “真惡心?!眴碳o年再次道。 現在是用公務員的海事電話,連煋也不好意思閑聊,簡單說了幾句,報告了平安,就掛斷電話。 掛了電話,連煋對船長道:“船長,我也要回國,但無線電設備壞了,沒法導航,我就跟在你們后面走,你們帶著我,行嗎?” “可以?!贝L在電腦上打開內部海事系統,輸入對遠鷹號的救助記錄,“先把你的船員信息報備一下,我這邊需要登記?!?/br> “船上就只有我一個人?!边B煋迅速報上自己的名字,身份證號碼,海員證號碼。 船長敲擊鍵盤的手指一頓,“你一個人開船?” “是的,我這是落難了,船員和我失聯了,現在船上就我一個?!边B煋怕他東問西問,補充道,“我這是和軍隊合作的科考船,不信你可以聯系海事局詢問情況?!?/br> 連煋又撥通海事局的電話,說明了自己是連煋,和汪賞事件有關聯。 海事局的人早已知道關于北極避難所的來龍去脈,于是對船長道:“連煋的船是和軍隊合作,你聽她的?!?/br> “好?!?/br> 船長叫水手分了些米面物資給連煋,還詢問她,要不要派個輪機長和幾個水手去幫她開船。 連煋婉拒,帶上物資樂呵呵回自己的船上。 船長還給了連煋一個衛星手機,偶爾有信號了,連煋就給mama打電話,邵淮,竹響等人都跟著連嘉寧一起,也能和連煋說上幾句話。 竹響告訴連煋,無足鳥號已經修好了,就停在摩爾曼斯克港。 她神秘兮兮道:“連煋,港口的停泊費可貴了,我不好意思問你媽要錢,就先幫你墊了,回來了你可要給我報銷啊?!?/br> “我知道,竹響,我偷偷告訴你,我現在可太有錢了?!?/br> 竹響:“你別總是吹牛,對了,我幫你打探了一番,北極那座金礦是你發現的,如果和國家合作開采,你估計能拿不少,但現在還沒開采,你先別吹牛,到時候打臉了可就不好了?!?/br> “嘿嘿,我沒吹牛,我可有錢了?!?/br> 和母親陸陸續續通電話時,連煋這才知道,眾人并未在北極找到汪賞的尸體,絲毫沒有她的蹤跡,也不知她是死是活。 又是十二天過去。 千帆過盡,歷經千難萬險,終于靠近了江州市的母港。 入港得提前一天申請,遠鷹號因為無線電設備無法運作,沒辦法呼叫港口做入港申請,還是那艘公務船幫她提交了入港申請要求。 引水員上來,幫連煋將船開向雜散貨船碼頭的泊位。 連煋站在甲板上,看到在碼頭上站著爸媽、連燼、邵淮、竹響和尤舒、姥姥、姜杳、喬紀年等人。 她揮手大喊:“我回來了!我開著船回來了!” 眾人齊齊看向她,眼里溢出光彩。 連煋終于登岸,滿打滿算,她一個人開著遠鷹號漂泊了兩個月零二十三天。 她一只手抱住連嘉寧,一只手摟著姥姥,“姥姥,你看,我就說我會把我媽找回來的?!?/br> 姥姥經不住落淚,“元元,姥姥這次真的要嚇死了,你太能折騰了!” 連煋指向遠鷹號,“我可是滿載而歸,那可是遠鷹號!” 她低頭湊近,在姥姥耳畔道:“上面有六十噸金子呢?!?/br> “這么多?” “財不可外露!”連煋挑眉,捂住她的嘴。 連煋用力抱住連嘉寧,“媽,我可想死你了,太好了,我們都活著,以后可不許分開了?!?/br> “不分開了,再也不分開了?!边B嘉寧抱著她,將她垂落的頭發攏到腦后。 趙源也過來抱住母女倆,“回來就好,回來就好?!?/br> 連煋一一和大家擁抱,摟著竹響和尤舒,“你們兩個以后跟著我混,保準發大財?!?/br> “好,發財發財,我最喜歡發財了!”竹響笑聲爽朗。 尤舒也跟著笑,“安全放在第一位,發財也不能太冒險了,你這次真把我們嚇到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