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
她私底下悄悄問人家女孩,難道不介意陸廷深花花公子的做派嗎?女孩無一例外表示,拜托,和他交往3天就能得到一只愛馬仕,分手還能得到另一只,比那些喝杯奶茶都要aa還說你拜金敗家的男人好多了好吧。 昭昭貧瘠的兩段戀愛經驗里并沒有碰到過女孩們說的那些男人,和裴僅在一起的時候他從沒讓她花過一分錢,謝歸更不用說,交往的第一天他就送了她副卡。 昭昭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戀愛對象質量方面運氣太好導致反噬,裴僅一句話不說離開了她,謝歸不管不顧在異國瘋玩,留下她和偶爾神經發作一樣的陸廷深面對面吃飯。 其實陸廷深是無辜的,但這也不影響她點了好幾道貴菜惡狠狠宰了他一頓,誰讓他一邊和自己吃飯還要一邊沖路過的美女拋媚眼,搞得別人看她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只綠頭龜。 陸廷深倒并不把這幾位數字放在眼里,刷完卡后甚至還問昭昭周末怎么安排,要不要他來接她。 于是昭昭在沉浸式享受美味的中途被迫想起了自己悲慘的命運,她明天仍舊需要加班。 但不是坐班,地點不定,時間不定,所以無法和陸廷深一起用餐。 陸廷深遺憾表示可惜,而后嘴邊一閃而過的狡黠和松了口氣,讓昭昭確信了這廝就是拿陪她當任務呢。 至于是誰的任務,她眼下沒有心情繼續去想。 easy mode不該完成這么復雜的支線。 -------------------- 依舊有紅包 第18章 笨蛋 第二天一大早, 昭昭被鬧鐘叫起去了公司,連續上7天班的罪簡直不是人受的,可這個班她又非加不可。 昭昭被指派接待一個意大利客戶, 對方來自國外一家知名的建筑設計公司, 這次是和總公司談合作, 朱楨不知道怎么把接待的活攬到了他們工作室,轉頭又把活扔給了昭昭。 好吧,這也不能完全怪朱楨,意大利語是昭昭大學時候花每年六千八百塊錢學的第二專業, 學得并不精, 和她的本職專業一樣,半瓶子晃蕩。 當初找工作的時候, 為了彌補自己同樣半瓶子晃蕩的本職專業, 讓自己簡歷顯得漂亮點, 昭昭夸大其詞了自己的意語水平, 夸大程度用舍友的話說就是,李昭你會被判刑的。 當然,如果知道當初的謊言會導致現在的后果, 她決計誓死做一個誠實守法的好公民。 去公司的路上,一向摳門的昭昭破天荒打了車, 在車上拿出意語常用句子練習臨時抱佛腳。 大學的時候,因為裴僅過于忙碌顯得她過于無所事事, 于是在學姐們來宣傳小語種報課的時候被忽悠著報了名。 其實也不是昭昭好學心旺盛,實在是因為對方拿了張意大利帥哥的照片勾引她,說外教老師是個和照片一樣帥氣的意大利男人, 這讓她一個顏狗怎么拒絕嘛。 裴僅聽說后, 說她還不如把中文學好, 然后拿她前幾天用錯“上下其手”這個成語的事說。 這更不能怪她,誰知道這么個一聽起來就不正經的詞,其實有個十分正經的名詞解釋。 裴僅不激還好,這一激,她當晚直接拿著兼職攢出的錢去找學姐報了名,揚言要學出個四五六來給裴僅看。 然而到了上課現場,對著頭禿了一半的傳聞中“帥氣的意呆利男人”發懵的時候,昭昭終于領悟了,如果外教真的帥得令人發指,那為何學姐不直接拿外教的照片來勾引她! 可恨可氣可惡! 咨詢了一圈得知開課后無法退費后,視錢如命的昭昭只能硬著頭皮開始上課。 然而意大利語遠比意大利男人看起來要復雜,學期末的時候,她不僅掛了一科本專業美術史,連極水的意語測試也掛了科。 于是她大丈夫能屈能伸地又去找裴僅求支援。 裴僅趁機給她立了好幾個規矩,比如不準再臨時抱佛腳啦、口語練習搭檔不能找男生啦、不要一堆語法錯誤就跑去和外國人聊天啦……她統統一口答應,反正到時候再說嘛。 然后裴僅在自己的課程和實習忙得腳不著地的情況下,開始幫她補習。 昭昭感慨天才就是天才,她學了大半年都沒學好的東西,裴僅看了幾張試卷就總結出了重點。 裴僅帶她去圖書館學習,幫她預測考題劃重點,她就趴在旁邊在測試卷上畫裴僅的側臉。 裴僅看到后,冷臉說她再這樣就不教她了,于是昭昭嬉皮笑臉道歉,然后死性不改。 她知道反正裴僅肯定不會看著她不管。 她那時極度極度極度依賴裴僅,覺得裴僅就是全世界,她完全無法想象沒有裴僅的世界,會是什么樣的情況,宇宙爆炸嗎? 幾年后他們分手,沒想到的是,宇宙既沒有爆炸,她也還好好地活著。 下了車,一路走神的昭昭只記住了常用語練習的第一句,你好。 她打算認慫坦白自己的半吊子意語,結果在看到意大利客戶的瞬間,把認罪伏法的想法咽了回去。 這哥們兒和當初學姐用來勾引她報名的海報上的意大利帥哥長得太像了。 她必須要聲明,她不是色膽包天覬覦美色,純粹只是為了追憶自己混亂又美好的似水年華。 好在她的接待只止于帶客戶在南延隨便轉轉吃吃喝喝,順便參觀一下南延的古鎮建筑和風土人情。 她一邊用著翻譯器一邊陪聊,尚且能應付過去。 而且這個意大利友人看起來腦子并不是特別好使的樣子,聊了大半天竟然也沒意識到她的散裝意語全部來自于科技與狠活。 果然上帝是公平的,給了你美麗的臉,就不能再給你聰明的大腦。 像裴僅和李格這種屬于妖孽,是要被世人譴責、神鬼憎恨、妖魔記仇的。 中午吃飯的時候,昭昭仰仗經費,帶著外國友人去了家她以前只要經過就和美紅安安一起罵“貴到南延祖宗都要詐墳”的本地菜。 菜上來以后,外國友人依舊保持旺盛的好奇,一道道菜指著問她用中文怎么說。 昭昭一邊品著味道足以讓她替南延祖宗原諒定價的菜,一邊耐心回答外國祖宗的問題。 這位叫理查德的意大利友人忽然在復雜拗口的菜名學習中,問了昭昭另外一個問題。 “我很喜歡你,用中文怎么說?!?/br> 昭昭咬著筷子頓了頓,而后面不改色說:“我是一個小笨蛋?!?/br> “窩是一哥消笨丹?” “yes,我是一個小笨蛋?!闭颜颜f。 “窩是一哥消笨丹……”理查德毫不懷疑地自己重復了幾遍。 這認真勁兒,昭昭看著都有點后悔自己的惡作劇是不是過分了,她打斷理查德說:“我們中國人比較委婉,一般不會和陌生的異性說這種話,不過你可以對著一道菜說,你很喜歡它?!?/br> “淹水鴨,窩是一哥消笨丹?”理查德試探問。 昭昭憋笑點頭,沖他豎大拇指,“是的,你說的很棒!” 逛一天街是很累的,即使對方是金發碧眼的超級大帥哥,送理查德回去酒店的時候,昭昭甚至松了口氣。 但這口氣還沒完全吐出來,朱楨的電話就打了過來,他說他正在趕過來,讓昭昭無論如何再拖住理查德一會兒。 昭昭只得拿出對付甲方的職業素養陪理查德又侃了會兒大山,理查德笑點很低,基本上昭昭說一句話他都要笑一下。 深邃的碧眼笑起來格外勾人,惹得路人頻頻注目,看看理查德再看看昭昭,那眼神的落差感仿佛昭昭是個禍害良家的不良富婆。 不過被人當作富婆的感覺也不錯,昭昭心情尚好,陪聊的工作干得起勁,理查德單手撐在大理石臺子上,那雙眼睛一直放在她身上沒有離開過,從某個角度看像是在擁著她。 半小時后,朱楨終于趕到,開口第一句話,讓昭昭差點吐血。 “理查德先生,真是抱歉,我今天臨時被一個業主纏住沒能親自過來接待你,實在怠慢了,明天我做東請客?!?/br> 這話本身沒什么問題,問題是朱楨說的是正兒八經的中文普通話,帶著點兒南延口音,但的確是普通話。 更大的問題是,理查德隨即用比朱楨還要標準的普通話回他:“沒關系,互相理解。今天和昭昭小姐度過得很開心?!?/br> 昭昭愣了,“你、你、你、你、你?” 理查德笑,一雙碧藍色眸子蘇得要命,“我、我、我、我、我?” “你會中文?”昭昭一臉震驚。 “是啊,你沒問過?!崩聿榈吕碇睔鈮?。 昭昭又轉過去看朱楨,“他會中文?” “當然?!敝鞓E說,“理查德先生是中意混血,在中國待了八年,中文說得比你都好?!?/br> “那為什么要讓我接待?!” “安安家里有事,美紅去相親,咱們工作室只有你一個閑人,不是你是誰?!?/br> “我、閑人……我……”昭昭想說我閑你個大頭鬼子腌泡菜,思及理查德恐怖的中文能力,再考慮到國際影響,還是閉了嘴。 她再次轉回理查德,有些慍怒的樣子,“所以你今天是在耍我嗎?” 絲毫不提自己先耍別人的事。 理查德歪歪腦袋,一臉無辜地眨著他那對藍寶石一樣的眼睛,“just because 我是一個小笨蛋?!?/br> 昭昭:“……” - 從酒店離開時也才下午六點鐘,但這個季節晝短夜長,走出大樓的時候最后一縷天光剛好消失,天邊呈現一片極淡的煙霞,惹人發困。 昭昭疲憊地走在街上,幾步后發現這條街竟然就是南延一中后面的那條,她以前放學后經常溜過來吃一家板面,加一顆鹵蛋和一條雞腿。 裴僅被她拉過來幾次,他總說板面太油他不喜歡,不要再叫他。 但每次喊他的時候呢,他還是會不情不愿地赴約,她給他點大碗,他吃得很干凈。 往前又走了幾步,昭昭竟然真的在街角再次看到了這家板面店。 畢業后她就沒再來過了,這條街上大部分的店鋪都翻新過一次,這家板面店卻還□□地佇立在這里,并且保持著當初的裝修風格。 昭昭找了個位置坐下,這家店生意不錯,學生都放假了仍舊幾乎坐滿,她望著墻上的菜單準備點菜,正在忙活的老板看了她一眼卻忽然招呼:“大碗板面加鹵蛋加雞腿?” 昭昭一愣,她沒想到老板竟然還能記得她,遲鈍地點了點頭,“對,謝謝老板?!?/br> 板面做得很快,幾個伙計忙活著,老板親自給她端到了座位上。 圍裙擦著手,老板問她:“怎么沒和男朋友一起來啊?!?/br> 昭昭咬了一口面,她知道老板口中的“男朋友”指的是那時經常被她拉來當飯搭子的裴僅。 可她現在不知道,該說那時裴僅還不是她男朋友呢,還是說,他們早就分手了。 最后,昭昭只含糊點了點頭,“嗯,他沒來?!?/br> 又有幾桌客人進了門,伙計忙不過來,老板離開昭昭的桌子過去幫忙,昭昭開始吃面。 雞腿很大,這是她最喜歡這家店的一點,雞腿總比其他店里的那些大很多,吃得過癮。 味道還是以前的老味道,連湯帶面吃完,昭昭恢復了幾分氣力,拿著手機到前臺結賬,伙計剛要給她算錢,老板連忙走過來制止了,“哎哎——她不用付?!?/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