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青梅/青梅夭夭 第71節
“能不說這個話題了嗎?”洛朝朝忍不住出聲打斷。 正巧,飯菜已經上桌,雖說之前吃過一些,但是面對這樣的美食,洛朝朝還是沒有絲毫的抵抗力,洛文禮剛才也是光顧著飲酒沒有吃東西,此刻也是餓了,賀霖佑出宮的時候就是空著肚子的,那就更不必說了。 洛文禮道:“方才和他們在一起,就一直被灌酒,是一點東西都沒吃,還是和你們坐一起自在,餓死小爺了?!?/br> 洛朝朝給洛文闊夾了幾塊魚腹,之后便自己吃了起來。 吃飯不說話向來不是他們的習慣,洛朝朝一邊吃著,一邊轉頭問洛文禮:“你東西收拾完了嗎?” 洛文禮點點頭:“我又沒什么東西?!?/br> 說完以后,才反應過來:“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的?”說完看向賀霖佑。 “四伯母說的呀?!?/br> 這個消息,他自然是以為賀霖佑告訴洛朝朝,實際卻不是。是廖氏之前來過了家里,和林夫人說了一嘴,事情才抖落出來的。 廖氏以為他這是和賀霖佑出去歷練,有眾多官兵看護,自然是不會出什么事情,所以她也就沒怎么阻攔。 洛文禮自然是不想讓洛朝朝知道,之前賀霖佑百般阻撓,因為誰他當然知曉,所以生怕自己這次要出去,洛朝朝也會攔著,好不容易說動了賀霖佑,他可不想因為洛朝朝的幾句話就泡湯了。 而且,洛朝朝不讓他出去,賀霖佑卻要帶他出去,他也是怕兩人鬧矛盾。 只是這似乎還是沒瞞住。 洛朝朝說完這句話后周遭安靜了片刻。 “這吃飯,怎么能少了酒呢?”洛文禮忽然開口。 “明日都要趕路了,不許喝酒?!甭宄泵Υ驍嗔寺逦亩Y的想法,只是今日兩個男人也不知怎么了,居然一唱一和起來。 賀霖佑居然也覺得無酒不夠盡興,居然吩咐小二拿酒過來。 起先吩咐小二拿酒的時候,他答應洛朝朝,說只喝一小盅,可是之后會不會多飲,就不得而知了。 果不其然,二人皆喝多了,好在洛朝朝阻止得及時,沒有讓二人繼續醉下去。 賀霖佑本想和洛朝朝說幾句親昵話,卻被洛朝朝拒絕,命他早點回去休息。 其實,她就是不滿他不聽話和洛文禮拼酒。 既然如此,就要晾一晾他。 雖心有不甘,但是賀霖佑也無可奈何。 安郡王府。暮色已深,丫鬟南雀照常端來了煎得發苦的藥,送到了安懷晴的手里。 身子初病的那幾天,安懷柔會日日盯著她把藥服下,這兩日倒是放下心來了,可能也是忙于自己的事情,無暇顧及這個了。 今日那個王媒婆上門了,jiejie一大早就被叫了過去,午時才回來,聽說還是給那個瑜王世子說親。她之前聽說過那個世子的事情,那就是個肥頭大耳整日花天酒地的公子哥,jiejie若是嫁給那樣的人,這輩子都要毀了。 安懷晴望著眼前的濃藥靜靜地出神,一邊的南雀忍不住出聲提醒:“小姐,喝藥了?!?/br> 提醒完,安懷晴似乎才回過神,伸出青筋凸顯可見骨形的手,接過了南雀手里的藥,然后緩緩起身。 南雀見她體力不支,想扶一下她,卻被她輕輕推開。 見她邁著虛軟的步伐,一步步走到了最近的一盆綠植面前,然后端起那碗藥,直接將藥傾注了下去。 南雀看見想要阻止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黑色的藥汁沒入泥土之中,頃刻就沒了蹤影。 “小姐若是不想喝,我加一些蜜餞就是了,何必倒掉呢?” 安懷晴常年喝藥,又怎會畏懼藥之苦呢,無非是不想喝罷了。 纖細的指尖撫過青蔥的綠葉,將濺在上面的一點褐色藥渣抹去,安懷晴神色空洞道:“喝再多的藥也救不了我,不喝了?!?/br> “對了,昨日叫你送到洛府的那封信,你可送出去了?”安懷柔轉眸問向南雀,那雙透著死氣的眸子看著綿綿無力,卻讓南雀抬不起頭來。 她該如何解釋,縣主似乎早早就料到了二小姐的心思,早就命他們私下不得和洛公子有任何聯系了。 她額間冒出冷汗,點了點頭:“送、送了?!?/br> 聽到她語氣中的顫抖,安懷晴冷笑了一下,昏暗的眸子早就看破了一切,或許對于她而言,那封信送和不送都是一樣的了吧。 次日一早,洛朝朝送走了賀霖佑和洛文禮,回來的時候,天才微微亮。馬車行駛在安靜又寬敞的街道上,四周除了馬車行駛的轱轆聲,只有幾聲安靜的人聲傳來。 洛朝朝今日難得起了個大早,此刻將大軍送走以后,便身子困乏,眼睛不由得開始打架了。 就這行駛的空檔,車子忽然猛地剎住,洛朝朝身子朝前一栽,險些摔倒在地。 云桑立即扶住了她,就在主仆二人還沒有坐起身的時候,馬車外忽然傳來了怒罵之聲。 “駕車不看路啊,如果今日撞上了瑜世子,你們擔待得起嗎?” “對不起對不起,天色還有些暗,小的一時沒有看見,瑜世子沒事吧?”車夫的聲音帶著惶恐,一聲聲低落到塵埃里的苦求。 洛朝朝這時候掀開了車簾,就看見車夫正跪在那里,一下一下地給說話那人磕頭。 馬車前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大腹便便的瑜王世子,另一個侍衛打扮,顯然是瑜王世子的護衛,方才說話之人也應該是那侍衛。 洛朝朝的身影出現在馬車外的一瞬,瑜王世子那雙渾濁的眼睛就直勾勾地掃了過來,盯得人渾身難受,惹她不禁蹙眉。 “原來是洛小姐啊?!?/br> 洛朝朝被云桑扶著,一步步走下了馬車,面向瑜王世子的時候,朝著他行了一禮:“見過世子?!?/br> “無需多禮?!币贿呎f著,就想靠近去攙扶洛朝朝,卻被洛朝朝后退一步躲開了。 對方身上濃重的酒氣混雜著胭脂的味道,幾乎讓人作嘔,如此也不難猜出,此人怕是徹夜喝酒喝到現在,甚至身邊還有美人作陪。 “方才馬車走得急,沒看見世子,見到世子無事,朝朝這便放心了?!?/br> 洛朝朝客氣兩句,不想與這個人有過多的牽扯,恨不得現在就入馬車回去,可是瑜王世子似乎不打算這樣放過她。 “若是換做其他人,本世子就不會這么好說話了,不過既然是洛小姐,看著你與柔兒情同姐妹的份上,我便不與洛小姐計較了,畢竟我與柔兒,不久后便要成為夫妻了,洛小姐便如妻妹一般,猶如親人?!?/br> 洛朝朝從他口中聽到“柔兒”兩個字的時候,神色就不對勁了,在聽到他和安懷柔即將成為夫妻之時,更是驚訝不已,問道:“世子莫不是喝酒醉了還沒醒,怎么說起胡話來了?!?/br> 瑜王世子擺擺手,大著舌頭道:“本世子說的才不是糊涂話呢,我母親和我說了,三日,最多三日,我和安縣主的婚事就會定下來,我想得到的女人,還真就沒有得不到的。怎么,洛小姐為我和柔兒高興嗎?” 那滿臉的橫rou抖動得厲害,隨著他的笑,那圓滾的肚子也是上下起伏著。 洛朝朝不敢相信,安懷柔真的會答應嫁給這樣豬狗不如的東西。 與這醉鬼也說不清楚什么東西,她直接轉身,朝著馬車走去,吩咐車夫駕馬離開。洛文禮剛走,安懷柔就要嫁給這個豬腦肥腸的瑜王世子了,當真是可笑。 正好,此處距離郡王府也就片刻的車程,屆時到郡王府之時,應該已經天光大亮,想必那時候也能看見安懷柔了。 路過醫館之時,洛朝朝還買了一些藥,想著自己突然過去不能顯得太突兀,借探病之由去才顯尋常。 買了幾味珍貴的滋補之藥,洛朝朝才又吩咐馬夫駕車駛向郡王府。 到郡王府之時,原比她所想的要熱鬧的多,門口已經有人來往了,一隊人馬抬著大箱子就朝里面走去,而且還不是一個。 一個打扮得有些艷俗的婦人揮著紅絲帕就這樣扭扭晃晃的進去了。 洛朝朝馬車停下的時候,吩咐云桑去打聽了一下消息,不過片刻,云桑就回來了。 “小姐,那個人叫王媒婆,說是瑜王府叫過來給世子說親的?!?/br> 如此看來,那瑜王世子是沒有撒謊了,都已經到了納吉的地步,今日一過,這婚事怕是就成了。 洛朝朝杵在門口,一時之間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進去。 都到了這一步了,若是說安懷柔一點都不知情,那是絕不可能的,可是就是因為她自己知道,而不吭聲,才讓洛朝朝為難。自己如果進去,自作多情的勸她不要成婚,是不是太多管閑事了。 或許她自己心里已經做了一個決定,自己再去她面前攪和,豈不是故意叫她難堪,甚至是揭開她的傷疤,自己去可能已經不能阻止什么了,只會讓安懷柔心上更痛苦。 瑜王世子糾纏上門她也沒和自己說,說不定就是想保住這最后一份顏面。 左思右想,她都覺得自己此刻去,都不合適。 此刻,郡王府內。 安懷柔才剛剛起來,這幾日安懷晴身子一直不好,甚至看著更憔悴了,她日夜守著,睡過去之時便難免睡得久了些,所以此刻才醒。 不過她也是趴著安懷晴的床榻邊上睡著的,一醒來便能看著她。 她醒了,安懷晴還沒有醒來。 這幾日她夜里一直哭著說身子疼,可是又說不出具體哪里疼,請了大夫來也無濟于事,只能靠安懷柔守著,日夜給她揉身子,可效果也微乎其微。 見她難得睡得安穩,安懷柔便輕聲輕腳的起身離開了,吩咐下人進來更衣洗漱。 方穿上了外衣,門口就有一道影子慌慌張張地跑了過來,是院內伺候的丫鬟。 “什么事?”安懷柔低著頭,大致也能猜出這人為何會如此慌張,這幾日,除了那件事情,似乎也沒有什么事情是值得她們露出如此神色的了。 “縣主,今日那王媒婆,上門下聘了?!?/br> 安懷柔手上的動作一頓,勾唇一笑:“知道了,我一會就過去?!?/br> 花了兩刻鐘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安懷柔便去了前廳。人還沒踏入房門,就聽到里面傳來了笑聲。 王媒婆那奉承的笑聲極具穿透力,安懷柔似乎想起了她之前和自己對話的時候口水四濺的模樣,還有那尖銳絲毫不懂得克制的聲音。 屋內,王氏和那媒婆聊得特別的歡快,甚至連酒桌擺幾桌,宴會上宴請哪些人都想好了。 “我這個小前廳呢,可以放個十桌,到時候把京城認識的人都請過來,東院那邊也能擺,不過那邊的程設沒我主院這邊好,哦對了,得先想宴請的名單再算酒桌,瞧瞧我這腦子,當真是不靈光了?!?/br> “郡王妃說的什么話,我看整個京城,就沒有比你更聰□□眼的人了,一眼便知道瑜王世子乃是人中龍鳳?!?/br> 這話,也不知道是夸王氏,當時在諷刺王氏。 “這縣主還沒有起來呢?”王媒婆似是等得有些心急了,不由得開口問道。 王氏正要差人去催,安懷柔的身影就出現在了門口:“王媒婆真是一日比一日來的早啊?!?/br> 綿軟的聲音里細聽還帶著一絲笑意,不知道的,還以為安懷柔是同意這段婚事的呢。王媒婆一見她來了,旋即露出笑意:“縣主今日看著氣色不錯,想來這幾日定是過得開心,二小姐的身子是不是好些了?” 還不等安懷柔回答,她就又自顧自地自說自話:“我就說,縣主和瑜王世子是天造地設的一對,這婚事將成沒幾日,安縣主的氣色瞧著就好多了,想必二小姐的身子也好不少了是吧?!?/br> 媒婆的嘴最會顛倒是非,是個人都能看出安懷柔眼袋下的烏青,硬是被她夸成氣色好了。 安懷柔冷冷笑了笑:“王媒婆氣色瞧著也不錯,想必這幾日得了瑜王府不少好處吧?!?/br> “誒,安縣主這說的什么話,為您和世子牽橋搭線,王媒婆我心甘情愿,好事將成,我自然是開心的,錢不錢的無所謂,能成就一段佳話,那才不辭我這番辛勞?!?/br> 話是說得天花亂墜,可是安懷柔卻覺得無比惡心,就是這張能說會辯的嘴,才能說動良家子嫁給一個病秧子,一個月就了守活寡吧。那小娘子還被背上了克夫的罪名,承受不住,第二日就投河自盡了。 安懷柔臉上的鄙夷之色更盛了,甚至說得上是無禮,她看著那王媒婆涂得雪白嚇人的臉,一字一句道:“我,不想嫁,瑜王世子想娶,那就娶一個死人回去吧?!?/br> “啪”的一下,王氏在一邊看不下去了,直接拍桌子就站了起來,指著安懷柔的鼻子破口大罵:“混賬東西,嫁不嫁的可由不得你?!?/br> 安懷柔轉眸看向她,眼神冷靜而孤傲:“我是皇上親封的縣主,你又算個什么東西,辱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