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青梅/青梅夭夭 第61節
洛朝朝的指尖纏繞在賀霖佑的交領上,用力至泛了白,她閉著眼,眼睫都是顫動的,撲簌簌像只受驚的小鹿。 情深意濃之時,粗糲的指腹探向未曾系緊的小衣邊緣,沿著圓滿的弧度輕柔剮蹭,惹來洛朝朝一陣顫栗,猛地醒神,推開了賀霖佑。 賀霖佑猝不及防,被洛朝朝推得后退了一步,唇上的潤澤還在,甚至眼底還帶著迷茫之色。 而洛朝朝已經慌忙背過身去,拿起自己的衣服掩起自己的身子,聲音顫抖得厲害:“你你……出去?!?/br> 賀霖佑的胸口劇烈起伏著,望著她倉促躲避的身影,知道自己剛才是越界了,方才也是情難自禁。指尖似乎還殘留了剛才的細膩之感,柔軟光滑,宛若綢緞。平復片刻,他才轉過身子,埋頭低語:“那我先出去,叫宮女進來伺候你?!?/br> 洛朝朝本想拒絕,但是一想到自己的身上不合適的衣服,便沒有拒絕。 最后,還是換了一身衣裳,起初攔著賀霖佑不想他出去使喚嬤嬤拿新衣裳終究是成了多此一舉。 還被占了便宜,越想越覺得無地自容了。 換好衣服沒多久,太醫便過來了。 賀霖佑也換了一身衣裳,暗紋玄色長袍,貼著他勁瘦挺拔的身軀,氣度不凡。 看見他進屋的一瞬,洛朝朝臉莫名地熱了起來,似是被東西熏烤過一般,眼神都無處安放。 太醫給她診過脈,說她無事,只需要靜養一段日子便可,甚至說,臉上的傷也是輕傷,都無需用藥,熱敷一下便可。 洛朝朝也知道是這個結果,太子那一下,初時確實痛,可是片刻就緩過來了,下水之后賀霖佑救治及時,也沒什么大礙了。 最怕的就是她膽小,被這件事情影響到罷了。但是洛朝朝可不是那般柔弱的女子,此刻太子若是還敢來,她反擊回去也是有可能的。 太醫診完脈便退了出去。洛朝朝此刻枕在滿是賀霖佑氣息的大床上很是不自在。 見賀霖佑上前,又想起身,卻被賀霖佑抵著肩膀將她給壓躺了下去。 賀霖佑道:“太子的事情我自會為你討回公道,你好好在這里休息,過一會我母妃和林夫人會過來看你,先不著急出宮,聽明白了嗎?” 他輕聲輕柔,似是關懷,又似叮囑,洛朝朝隱隱感覺賀霖佑的話另有所指,但是他又沒有說明,聽得朦朦朧朧之間,她也只能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 說完這一些話以后,他就那樣定睛看著洛朝朝,隨后忽然俯身,在她額角輕吻了一下,才起身離去。 洛朝朝倒是沒多少訝異,經過了方才的烈火干柴,這輕吻一下屬實不算什么。 目送著賀霖佑離開,洛朝朝便兀自躺下,也不知貴妃娘娘和她娘何時過來,所以打算小憩片刻。 今日一天都太累了,待會有人過來想必會有人通傳的,所以她倒也睡得安心。 一出了景明宮,賀霖佑便朝著皇帝的議政殿而去,蔣于帶著他的口諭,著急就出了宮門,無人知曉他去往何處。 今日貴妃生辰,皇帝本打算晚宴的時候過去,奈何下午出了那檔子事,整個宴會也算是攪和了。 議政殿中,御使大夫關大人正拿著幾本民間收羅來的,歌頌蔣承與水部尚書治水有方,憐愛百姓日夜cao勞的書冊,呈給圣上看。 近日南方水患,蔣承被委以監察攜幫之職,隨水部尚書下江南治水,近日不在京城。 皇帝正和關大人聊得開心,掌事太監張公公走了進來,躬身稟報:“陛下,三皇子在外求見?!?/br> “叫他進來?!?/br> 其實皇帝大致猜到了他此番前來的目的,貴妃生辰宴,聽說有一官家女落水了,但不知行兇之人是誰,此刻他過來,想必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賀霖佑闊步進去,抬手作揖:“啟稟父皇,前幾日父皇命兒臣調查的皇兄貪污受賄一案已有眉目,請父皇容稟?!?/br> * 東宮之內,夏皇后得知太子下午作為以后,氣得直接拿茶杯砸向賀麟祺,指著他怒罵:“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敢在這個節骨眼上生事,你是覺得自己落在賀麟宥手上的把柄還不夠多嗎?” 賀麟祺被罵得不敢吭聲,他自以為的絕妙之計,在他母后眼中,什么都不是,其實他也只是想讓賀霖佑如秦大人一般,惱羞成怒,自亂陣腳,再加上自己喜歡的人死了,讓他痛不欲生,如此他反而可能有機會反擊。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只可惜,來不及弄死那么洛朝朝,否則他的計策就成了。 此刻,夏皇后倒是冷靜了下來,眉眼冰冷地看向了賀麟祺,問道:“那個洛朝朝,也算與你私會過了,是吧?!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夏皇后那雙狡猾的眸子含著笑意,算計人的本事她向來可以。 太子一時之間沒有明白她的意思,只能胡亂點頭:“是是是,她被我帶去無人的偏殿,足有一刻鐘呢?!?/br> “錯了?!毕幕屎蠛鋈淮驍嗨?,幽幽開口,“是足有半個時辰?!?/br> 經她這么一提點,賀麟祺忽然就明白自己母后所說何意了。說白了還是故技重施,想污了那洛小姐的清譽。想著那白森森的小臉,賀麟祺眼底都泛起了欲望的光,忙點頭:“兒臣明白了?!?/br> 夏皇后輕笑,起身:“你換一身素雅的衣服,隨我去議政殿,給你父皇請罪?!?/br> 她此舉只不過想大事化了,將太子攪和貴妃壽宴,禍害臣子之女變為那女子勾引太子,妄圖榮華富貴,一步登天罷了。 趁現在三皇子那邊沒做出什么反應,搶在他們前頭反咬一口,才能逃過一劫。 她這兒子,實在蠢笨,明明自己再三叮囑,最近不要輕舉妄動,他竟然全當成了耳旁風,若不是自己只有這一個孩子,她定然…… 內心哎嘆一聲,她便領著人朝著議證殿的方向走去。 此刻議證殿內,皇帝的臉色已經冷若冰霜,蔣于出宮,請了幾個指證太子的大臣進宮,殿內足有十來個人,卻安靜得出奇。 不多時,候在門口的張公公又走了進來,只是還沒來得及稟報,外面就傳來了太子請罪的聲音。 “兒臣自知有罪,不該在貴妃生辰之日與愛慕之人糾纏,攪亂了貴妃娘娘生辰宴,還望父皇恕罪?!?/br> 這話一傳入殿中,洛云鐸的臉色變得尤為難看。今日的事情他都已經知曉了,所以這趟入宮,就是為了這件事情。 此刻皇帝的案牘上已經呈放了賀麟祺數樁罪證,其中當為最顯眼的,就是他養兵的鐵證了。 賀麟祺以為賀霖佑今日回宮,許是趕著回來陪祈貴妃過生辰的,殊不知,賀霖佑這是正好收羅好了他的罪證,所以才打道回宮的,此番他來請罪,當真是撞在槍口上了。 第70章 皇帝一聲令下, 張公公又出去了,不多時,就看到了賀麟祺的身影出現在了門口。 似乎, 他也沒有料到屋內會有這么多的人,對上賀霖佑的視線的時候, 連忙轉過了腦袋, 驚訝之余, 眼神惶恐地看著龍椅上的皇帝, 噗通一聲跪下, 語氣悲亢:“兒臣有罪, 兒臣素聞洛將軍的千金才貌出眾,乃是仙人之姿,今逢貴妃娘娘生辰,所以兒臣便私自去與她見了一面,與她飲酒談詩很是開心,但是洛小姐不勝酒力, 與我獨坐一個時辰之后,她便說要回去了。她雖與兒臣交談甚歡,但是兒臣也不好出面送她回去,怕有損她的清譽?!?/br> 說到這里,眼睛偷瞄了賀霖佑一眼,見他神色冷漠, 甚至嘴角還帶著似有若無的笑意,放佛對洛朝朝與自己的親昵之舉毫不在意, 心里一時之間便拿不定主意, 有些猶豫了起來。 但是這種想法也只是徘徊了片刻,之后他忙低下了頭, 繼續道:“不曾想她不勝酒力,居然落入蓮花池中,后得皇弟搭救。兒臣也是現在才知曉此事,望父皇恕罪啊?!?/br> 聽他說完,賀霖佑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他倒是真看得起自己,洛朝朝和他相談甚歡?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行。 皇帝道:“你是說,賀小姐與你情投意合,如遇知己,她落水一事與你無關了是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自然,兒臣聽聞皇弟四處搜尋兒臣的謀害洛小姐的罪證,所以特來解釋,也是請罪,都是兒臣的不是,險些害了洛小姐?!?/br> 皇帝冷笑,忽然拿起桌上的奏折,狠狠地砸向賀麟祺的腦門:“朕與大臣在為你貪污受賄,私自屯兵之事商議定罪,你倒是懂事,這時候趕來為自己殺人之事開脫,倒是省了侍衛拿人的功夫?!?/br> 賀麟祺一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他以為賀霖佑還沒有掌握確切的證據給他定罪,母后也說,宮外她已經在處理了,無需他擔心,卻不曾想,賀霖佑竟然如此迅速,將他的罪證都集齊了。 “父皇,父皇,這定是誤會,兒臣沒有做過那樣的事情?!?/br> “鐵證如山,你還想狡辯!”皇帝一拍桌子,憤怒地站了起來,指尖指著賀麟祺,氣得身子都在顫抖。 @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賀霖佑在一邊靜靜站在,清雋的眉眼含著冷冷的笑意,這一出看似父子情深,父親為兒子忤逆之舉倍感痛心的戲碼,實際上都是演的。 皇帝早就在為清除外戚黨羽做準備了,賀麟祺不過是一顆無用的棋子,被皇帝養得足夠有分量也足夠蠢笨了,然后借機將依附在他身上的那些勢力連根拔起。 賀霖佑,也不過是他鏟除夏家的一把利刃,任他驅使。 賀麟祺嚇得連連磕頭:“兒臣確實收了幾個胡姬,但是也只是覺得她們好看,養兵,只是身為太子,需要有自己的幾個親信,并未越過我朝律法,父皇,兒臣這是合乎情理的舉措啊?!?/br> “外人送的女人,好看就可以收下?那么敢問皇兄,若是那幾個女子是敵國細作呢,皇兄擅自留在身邊,將國之安危置于何地?況且,按我朝律法,東宮禁軍不得超過兩千,敢問皇兄,你養在景州新原將軍麾下的兩萬兵馬,是打算作何用的?” 萬新原乃是朝廷一個五品小官,之前因為被人誣告濫用職權強搶民女,入獄后被太子所救,貶為了七品小武官丟在了景州。若是一個低微武夫,就有豢養兩萬兵馬的能力,那大榮也不用什么武職實權了,大家占山為王,還有朝廷什么事。 細一調查,才發現萬新原拿著太子的信物,以及夏家給開的便利之門,在外給太子招兵買馬。 難怪近幾年景州的綠林人士那么多,頻頻出現滋擾百姓之事,怕是響應太子號召,前來效忠儲君來了。 賀霖佑的話已經讓他無法辯駁,只能連連磕頭,求著皇帝饒恕他:“父皇,父皇,兒臣錯了,兒臣也是一時糊涂啊?!?/br> 皇帝扶額,正想下令將賀麟祺給拉下去,卻被賀霖佑制止住。 “父皇,兒臣還有話想問問皇兄?!?/br> 這里的大臣如此之多,賀麟祺剛才說的那一番話,將洛朝朝拖入了渾水之中,甚至講得不清不楚,這賀霖佑自是不能善罷甘休。 “你問?!被实垭S意一拂袖,任由賀霖佑處理。 賀霖佑高高站在那,目光森冷,問道:“皇兄方才說,和洛小姐志趣相投,相談盛歡,足聊了一個時辰,請問這話是真的嗎?” 此刻的賀麟祺俯趴在那,腦袋磕在地上,滿身是汗,甚至沒有起身的意思,可能,他已經腿軟得站不起來了。 他有氣無力地開口:“自然是真的?!?/br> 此刻也已經這樣了,再拉一個人陪葬,也無所謂。 “好?!辟R霖佑笑著點點頭,“洛小姐中間確實有離開近一個時辰的時間,不過,鄭國公府的魏小姐說,她中間看見洛小姐離開了,后面也跟著出去透透氣,并且二人還在我母妃宮中的花園里坐了兩刻鐘,之后她方離開。這么一算,洛小姐與皇兄見面的時間,怕就不足一個時辰了吧?!?/br> “那,那或許就是半個時辰吧,反正我與洛小姐相談盛歡,她甚至說,仰慕我已久,沒有作假?!闭f著,賀麟祺緩緩抬起眸子,陰翳的眼眸死死地盯著賀霖佑,似乎是想啖其rou,飲其血。 但是賀霖佑卻依舊不為所動,點點頭,繼續道:“發現洛小姐的地方,乃是距離東宮不遠的晚清池,我母妃的景明宮在西南位,距離皇兄你東宮附近的晚清池足有小半個時辰的路程,這還是成年男子的腳力,洛小姐身單體弱,是如何去那里,又是如何在那么短的時間內喝得爛醉如泥,跌入池險些遇害的呢?” 賀麟祺被說得啞口無言,整個人就那般兇狠地看著賀霖佑,卻又不能拿他如何。 “當初,秦大人之女遇害,似乎也是晚清池,皇兄,怎么就這般巧???” 這時,洛云鐸忽然出面,撩袍子跪在地上:“皇上,微臣之女與太子素未謀面,也絕不是見上一面就說出仰慕對方的人,臣斗膽,狀告太子污蔑微臣女兒清白,而且,微臣女兒落水定是與太子有關,望皇上明察?!?/br> 御史大夫也跪了出來:“皇上,太子如此禍害為國盡忠的臣子,此事若不明察,會寒了臣子們的心吶,亦會助長宮內污蔑之惡行,望皇上賞賢罰暴,安撫民心?!?/br> 賀霖佑緩緩轉過身子,朝著皇帝行禮:“父皇,御史中丞秦大人貪污以及秦大人之女溺亡之事兒臣已經有眉目了,到底是秦大人貪污,還是受人誣陷,兒臣過兩日便會呈上證據?!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皇帝深吸一口氣,然后看向太子,眸子深沉,神色冷靜:“太子心狠手辣,對朕之子民,毫無憐愛之心,心無大志,無治國之智,無護國之能,亦無心胸與膽魄平八方闊疆土,今褫奪太子封號,幽禁東宮,待樁樁罪證查明,再做處置?!?/br> 賀麟祺心如死灰,呆坐在地上。 處理完這些事情以后,已經到了夕陽西沉之時,皇帝晚膳本就打算在景明宮用的,所以正巧和賀霖佑一起回去。 路上,父子兩人并肩走著,夕陽落在二人肩上,給二人身上披上了一層暖光,兩抹影子拉得纖長,顯得溫馨又和睦。二人難得有這樣的時候。 賀霖佑對皇帝向來生分,都是聽命辦事的態度,弄得老皇帝有時候想與他親近幾分都難尋到機會,今日終于得了如此良機,二人閑走交談,聊聊天。 方才最后給賀麟祺定罪之時,賀霖佑還多此一舉為洛朝朝洗清冤屈,顯然是心有偏私,皇帝自然是看出來了。 再加上之前公主府傳出來的秘聞,所以皇帝問道:“你當真喜歡那個姓洛的丫頭?” “兒臣不敢欺瞞父皇,喜歡?!?/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