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青梅/青梅夭夭 第53節
“你又是哪來的雜碎,識相的話給本世子讓開?!?/br> 賀隆出門沒有帶多少人,本就是一個欺軟怕硬的人,見洛文禮不動如山,面色沉穩,瞬間吞咽了一下唾沫,哆嗦著唇:“怎么,你你耳背不成,本世子說什么你聽不見嗎?” 說完,大喝一聲:“成福!” 剛才守在門口的小廝急忙點頭哈腰迎了過來。 賀?。骸拔覀冏?!” 他們主仆也不過才兩個人,而安懷柔那邊估算一下也有六七人,此刻刁難他們不是時候,等他回去,向父王稟報了,再慢慢收拾那幫人,那小子和那丫頭,一個也別想逃掉。 下回出門的時候,一定要多帶一些人出來。 安懷柔見人走了,暗自松了一口氣,并不是因為逃離的那世子的刁難慶幸,而是為了世子走得快松了一口氣。她不是不了解洛文禮的性子,按照剛才的情況,那個世子如果再說多兩句,怕是洛文禮便要動手了。 周圍已經沒有了外人,洛朝朝的視線在洛文禮和安懷柔之間來回掃視,最后回退一步,朝著他們二人笑道:“哥,我去找個茅房,你替我看著柔柔?!闭f完,人扭頭走了。 屋內瞬間安靜了下來,安懷柔極為不自在地站在那,無措地揪著自己的衣擺,紅唇緊緊抿著。 洛文禮嘴角輕扯,回過身子直接將門關上。 聽見關門的一瞬,安懷柔猛地轉過身,見洛文禮不是出去,而是關門,她倒還暗自松了一口氣,心里也說不出是什么滋味。 “一直躲著我,就是為了和那世子相看?”洛文禮后背抵在門上,一臉輕笑地說道。 這話落在安懷柔耳中,多少有些不舒服,抿唇不語。 “如果真的嫁給那人,你愿意?” 洛文禮一雙星眸緊緊地盯著安懷柔,宛如逼問。 “不愿意?!边^了許久,安懷柔才輕聲開口。 “哦,那還干坐著,長了腿不知道走嗎?”洛文禮聲音忽然拔高,臉上的怒意也終于不再克制。 安懷柔忽然抬眸,那雙漣漣淚眸就那樣無措地看著洛文禮,隨后又落下:“是,我是懦弱,如你所說,這輩子怕只知道聽天由命,所以洛公子以后還是不要在我這樣的人身上下功夫了,今日之事謝過了?!?/br> 氣憤道完以后,安懷柔打算離開,繞過洛文禮打算開門的時候,洛文禮忽然身后鉗主了她柔軟纖細的胳膊直接將人給帶了回來,長臂一撈,二人位置置換。 身后的門被撞擊得輕微晃動,安懷柔背后硌在鏤空木門上,痛得她微微蹙眉。 洛文禮怒意盎然,躬下背,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臉頰,含著怒意的眸子此刻凌光微動,似有些委屈。 “安懷柔,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 第59章 這些年, 洛文禮自認為從未藏過自己的心思,她若是真的不喜歡他,早就對他避之不及了, 也不會在他有意無意靠近的時候不推拒,他又不是傻子, 怎會不知道她對自己也是懷有一絲喜歡的。 可是, 這人太壓著自己了, 他洛文禮至今, 都沒碰過她的指尖, 也沒聽她說過一句體己的話, 但凡他靠得太近,她便會后退。 直到半年前,她忽然與他辭行,走得毫不留戀,他才真是氣急了。 時隔半年再次相見,又是撞見她與陌生男子想看, 怎能叫他不生氣。 他依舊討厭這種若即若離的關系,無名無分,甚至連從她口中聽到一句喜歡都沒有,他算什么,可有可無的陌生人嗎? 她的心當真是石頭做的不成? 安懷柔眼睫撲簌,眼尾溢出水光, 咬著唇瓣,低垂著眼睫不敢看洛文禮:“你就當, 放過你自己, 別再糾纏我了?!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室內安靜,安懷柔感覺自己胸腔里那顆跳動的心臟險些跳了出來。 “你看著我的眼睛, 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甭逦亩Y的聲音出奇的冷靜,一改往日躁動的性子,冷得安懷柔害怕。 安懷柔抬起眸,薄唇輕啟:“我們,算了,是我配不上你?!?/br> “噗呲”,洛文禮松開了對安懷柔的桎梏,笑著點點頭,后退兩步:“好,好。我以后再也不會和條狗一樣,搖尾乞憐渴求你的關注了?!?/br> 說完,拉開一邊的門,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洛朝朝一直站在樓梯口,給二人騰空間,忽然看見洛文禮腳步生風地下樓,一臉的陰沉,便猜到了兩人的關系怕是沒有緩和,正猶豫要不要上前問一兩句,洛文禮卻直接越過了她,出門離開了。 洛朝朝這才轉身上樓,隨后便聽到了一聲細細的嗚咽聲,她站在門口,沒有進去。 其實,此刻,她更心疼她哥。 她與安懷柔是最好的朋友,可是也知道洛文禮的一腔真心被拒得遍體鱗傷,一直都是他哥哥迎著安懷柔的腳步,卻不曾想,還是捂不化安懷柔那顆軟弱,不敢忤逆家境的心。 也不知過去了過久,安懷柔終于是止住了哭聲,只是二人逛胭脂鋪的心情完全被敗壞了,之后便分別各自回去了。 臨安郡王的府門落座在冠南街內,馬車不疾不徐停在了門口,安懷柔頂著一張哭紅的小臉下了馬車,進府以后,強忍了一下心緒,打算去和自己的父親和郡王夫人稟明自己的意愿,不愿與那瑜王世子接觸。 書房內房門緊緊閉著,安懷柔走上去,打算敲門而入,只是手還未落下,屋內就傳來熱鬧的笑聲,有男有女,還有孩童。 這幾人的聲音她都極為熟悉,是她那父親還有那王氏,那個孩童的聲音,應該是她的弟弟安瑾。 王氏:“待柔兒和瑜世子的婚事定下來以后,王爺便可官升一級,做侍郎了?!?/br> 安有賢大笑:“還未定的事,現在說還太早了?!?/br> 王氏笑著奉承:“怎么會,若是那瑜世子看上我們柔兒,那不是很快的事情,定個良辰吉日,立馬就能成婚,我這呀,早就給她備好了嫁妝了?!?/br> “你準備的倒是周全,我就怕到時候柔兒又不愿意?!?/br> 王氏:“嗐,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爺就是太疼柔兒了?!?/br> “就是就是,父王什么都向著嫡姐,父王偏心?!卑茶持[著,說著不敬尊長的話。 可是屋內的兩人卻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 甚至她父王還笑得特別開心:“你jiejie馬上就要嫁人離家了,父王自然要對她好一些的?!?/br> 安懷柔冷笑。 好一些?指桌上多說了兩句叫她吃菜,出門時囑咐她路上小心,僅此而已罷了。 “王爺,懷晴那丫頭這兩日身子又弱了些,那千金一兩的藥怕是又要多備些了?!?/br> 聽到王氏說這話,安懷柔的臉色忽然凝重了起來。 屋內的安有賢聲音也沉重了起來:“那就備一些吧,總要吊著她的命的?!?/br> 聽到這話的安懷柔笑了,緩緩收回手,直接轉身離去。 就在她那安靜又偏僻的小院里,一個骨瘦如柴的女子靜靜躺在仰椅上,似是屋內太熱,受不住,所以才在外面。 一聽到腳步聲,安懷晴急忙起身:“阿姐回來啦?” 安懷柔急忙迎了過去,接住了她探出來的無力瘦得青筋凸起的手。 “是,阿姐回來了?!卑矐讶嵋种浦约旱念澏兜纳ひ?,擠出一抹笑意,回答著。 安懷晴知道阿姐今日是又被送出去與人想看了,見她眼眶微紅,便知道發生了什么。 她們那父親從來沒把她們當人看,宛若隨時可用于交換買賣的牲畜,只要他用得上,便不會在乎她們的死活。 她是無用了,可是阿姐不一樣。 她輕輕依偎在安懷柔懷里,指尖摩挲著安懷柔的手臂,喃喃道:“阿姐莫怕,晴兒永遠陪著阿姐,阿姐以后會幸福的?!盄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安懷柔只當這是她的安慰之語,并未放在心上,只是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掉,帶著哭音道:“阿姐什么都沒有了,晴兒,你一定要好好的!” “會好好的,一切都會好好的?!卑矐亚缭诎矐讶釕牙镩]上了眼睛,一滴淚水自她眼角滾落。 安懷柔撫著她的發頂,無聲安撫。 她與安懷晴本是一對雙生子,安懷晴自小便體弱多病,母親也在產下她們不久后就走了,她父親也一直覺得她meimei不詳,甚至動了送出家的念頭。 五歲那年,父王娶了王氏,也就是那一年,meimei落水高燒不退,王氏遲遲不請大夫,導致meimei燒壞了身子,還是她不顧死活,跑出家去找外祖家才尋來了大夫,可父王知道以后,看都沒看一眼。 后來王氏生下了安瑾,深得父親的心意,如今,若不是盼著將她嫁了攀附權貴,怕是早就將meimei丟在別院,自生自滅了。 她沒有向任何一個人透露過安懷晴的存在,她怕別人憐憫她,怕丟了身為縣主的尊嚴,也怕meimei丟了尊嚴。 就這樣的破敗的身份,她怎敢奢求洛文禮的青睞,她配不上的。 洛文禮當晚出去喝酒了,廖玉姝還是第一次經歷洛文禮一句話未留徹夜未歸,找人甚至找上了洛云庭,但是也還是沒有找到人。@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等找到人的時候,洛文禮一身酒氣,甚至臉上手上還掛了彩。 廖玉姝生氣,逼問他去做什么了,可那時候洛文禮醉得不省人事,根本就沒有精神回話,轉頭就沉沉睡去了。 次日,大理寺忽然派人來抓人,說洛文禮以下犯上,將瑜王世子的腿給打折了,洛文禮也沒否認,于是就這樣被帶走了。 消息傳到洛朝朝耳中的時候,已經過去了半日,關青被扣在家里逼問,被打了幾棍子,才說出真相。 昨夜,洛文禮喝得醉醺醺,被關青扶上馬車,打算回家,就在無人無燈的拐角巷子處,幾個身穿黑衣的人攔住了他們的去路,一眼掃過去,足有十來個。 關青察覺到不對勁,立馬回到馬車內,搖晃著醉意醺醺的洛文禮:“公子,不好了,外面有人攔截?!?/br> 洛文禮還沒有醒神,只聽馬車外傳來了一聲熟悉又刺耳的聲音。 “車上姓洛的孫子,給我下來!” 一聽到這聲音,洛文禮立馬醒神,倏地睜開眼睛,扶著馬車壁緩緩走下了馬車。 萬黑之中一點白,瑜王世子身穿一身白色錦服,在這黑夜之中極為明顯。洛文禮的視線落在他的身上,眼底冷光沉沉。 “認識小爺嗎?”遠遠的,賀隆便指著洛文禮,滿面橫rou抖動,街霸猖獗的模樣,“你今日若是想我放過你,那便給我跪下來舔鞋,否則,本世子今日叫你橫著回去?!?/br> 洛文禮今日本就心情不暢,而且一半的怨氣皆是因眼前之人而起,此刻他還如此張揚跋扈的德行,洛文禮瞬間猶如被點燃了的火.藥,不管不顧地沖上前去,便是一陣拳打腳踢。 洛文禮的身手本就了得,曾在南鳴便沒有幾個人是他的對手,此刻對上那幾個侍衛,也不在話下,賀隆的下場,可想而知。 那瑜世子被洛文禮壓在身下,打得鼻青臉腫,甚至腿還折了一條,巷子里滿是他的哀嚎。 關青那時候是站在邊上聲都不敢出,生怕少爺的怒氣蔓延到他的身上。 哪怕手打得出血了,他家少爺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如果不是有一個老婦路過,關青真怕瑜世子就這樣去了。 聽完了全過程,兩家人一臉凝重,坐在洛云庭府上花廳內,沒一人說話。 他們初來京城,都還沒有在京城站穩腳,洛文禮就捅出了個這么大的簍子,他們現在想找人都沒有門路。甚至,朝堂上若是有人包藏禍心,參他一本,落得個官敗歸家的可能也是有的。 洛云庭和廖玉姝當即決定,帶上重禮上門賠禮。 洛云鐸和林氏也沒閑著,修書一封,送往鸞州老家,盼著洛興堯能出謀劃策。 昏暗潮濕的牢房內,賀霖佑坐在圈椅上,周圍站著蔣于等幾個侍衛,面前跪著一披頭散發的男子,渾身是血,兩手被鐵鏈束縛著,喉嚨里發出嘶啞的低鳴。 牢房內火光跳動,將那斧鑿般的精致眉眼襯得深邃動人,眸光中映著火色,卻冷得徹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