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突然想到,就在游洲將自己約出來見面的那個夜晚,對方那個名義上的丈夫不僅也出現了,還趁著自己醉酒之際替游洲出了頭。 額頭忽然冒出陣陣冷汗,張新后知后覺地感覺自己的脊柱正在止不住地發涼。 他不記得自己那個夜晚究竟在時川面前提起了什么,但依稀想起了自己在高中時候對游洲做過的事情。 張新倏爾記起那個男人也是在聽自己說了那么一嘴后才大動肝火的,如果自己現在經歷的一切都是那個男人造成的—— 他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唇角忽然浮現出一絲陰毒的笑容。 * 下班之后,時川急匆匆地趕向公司地下停車位的方向。今天好不容易提前處理完了工作,于是他再次給家里的做飯阿姨放了天假,這段時間游洲瘦得厲害,時川打算今晚給老婆煲點湯好好補一補。 等走至車身附近,他忽然意識到有哪里不對勁。 在車身和墻壁的縫隙之中,站著一個晦暗的人影。 時川的腳步逐漸放緩,他一步步走至那個站在自己車側的暗影,表情分外冷峻。 當他和角落里的陌生人中間只剩下半步距離的時候,時川終于看清了那個人的臉。 是那天晚上糾纏過游洲的醉鬼。 男人似乎也從他瞬間的表情轉變中看出了端倪,諂媚地笑了下,然后畏畏縮縮地站起來,對著時川伸出另一只手,“好久不見啊,時總?!?/br> 時川厭惡地看了眼那只遞到自己的面前的手,他甚至都沒有分神再看張新第二眼,直接抓著衣領把對方扔到了一旁的地上。 “滾開?!?/br> 皮rou和水泥地接觸的一瞬間,張新的表情變得無比猙獰,他死死咬住牙,迅速調整自己的表情,然后緩緩地撐著身子從地上爬起來。 時川已經坐在了車里,他還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模樣,只是放在安全帶上的手指微微泛起青筋。 駕駛座車窗沒有關好,張新忍住痛一瘸一拐走到男人身邊,然后露出了一個充滿惡意的微笑,“時總,你不想搭理我,你總不會連自己老婆的事情也不關心吧?” 時川的動作終于停頓一瞬,他轉過臉,眼睛如寒星般在暗處淬著冷光。 “什么意思?”他一字一頓地問道。 “我是說,”張新的臉上的笑容比剛才還要夸張,他湊近那張英俊的面容,將自己帶著酒臭的呼吸盡數噴在對方的臉上:“你就不想知道,那天晚上游洲為什么約我見面嗎?” 出乎意料的,時川竟然對著他緩緩露出一個微笑。 下一秒,男人高大的身形自車中探出,時川隨手摔上門,然后單手抓住張新的肩膀,一步步將他逼到黑沉沉的角落之中。 “你說說,我老婆為什么要在那天晚上約你見面?” 男人盯著他的眸子里一絲溫度也無,張新哆嗦兩下,然后鼓起最后的勇氣說道:“因為我是他的——” 后半句還沒說出來,張新的瞳孔在一瞬間放大,他不敢相信時川竟然能瘋到在隨時可能有人過來的地方對自己動手,可腹部傳來的清晰痛感又在提醒張新這一切都不是假象。 張新早就被酒色掏空的身體根本經不起更多的毆打,但時川手上動作不停,如果說上次他還存著幾分力氣,這次時川卻是拳拳都在朝著致命的地方打去,動作起伏中滿是狠厲和決絕。 在一下又一下的毆打中,張新的滿是污血的面容也隨著時川的動作不斷擺動。 時川的動作雖然狠,但臉上卻一絲神情起伏都未出現,甚至還因為目睹張新狼狽之至的樣子而浮起一絲淡淡的笑容。 “你算盤打得倒響,”男人捏住他的下顎,居高臨下地淡漠俯視著張新:“但是我告訴你——” “我老婆的事,輪不著你這個渣滓議論半分?!?/br> 大口大口的鮮血不斷從張新青紫色的嘴唇中溢出,在瀕死之際,他終于感知到時川停下手,然后頷首靜靜端詳著自己。 他想求饒,但腫痛的喉管讓他半句話都不說出來。 在漫長的沉寂之中,時川終于輕輕開了口:“你應該清楚,我今天手下留了情?!?/br> “不是我可憐你這條賤命,而是比起讓我處理,我想游洲更希望自己親自來和你做個了斷?!?/br> 聽到“游洲”二字,一直哆嗦著蜷縮在地板上的張新終于劇烈掙扎起來,他像是終于明白了什么,喉嚨嗬嗬地喘著粗氣,手臂舉起又放下,最終顫抖著指向了虛空中的某點。 “何況——”時川垂下眼,含笑看著他:“你以為自己今天能在這里見到我是出自誰的授意?” 由于破裂的視網膜,張新的實現也逐漸變得朦朧,而一在呼一吸噴薄而出的淡淡血腥氣中,他看到時川緩緩靠近自己。 “今天只算個開始,等到你下次真正見到游洲時,才會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結束?!?/br> 第34章 探丸借客(一) 郊區的廢棄公共衛生間內。 這里早已被荒廢多年,藏污納垢的地磚破碎不堪,僅存的燈泡在頭頂發出微弱的光,偶爾有匿于深處的蟲鼠發出細細簌簌的聲響,但不多時就被末尾隔間發出的時斷時續的哀嚎和呻吟所掩蓋。 這些日子的變故一樁連著一樁,仿佛有一雙看不見的推手在其后推波助瀾。之前貸款接下的工程漏洞百出,而被斬斷經濟來源的張新根本無力償雪球般越滾越大的利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