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后者的目光專注而復雜,時川的心臟突然沒由來的微微一緊,走到她面前低聲問道:“怎么了?您有什么話要說嗎?” 女人像是沒料到他會走過來詢問,緩過神后臉上的表情有點尷尬也有點猶豫,嘴唇開合幾下,最后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小時啊,你一直都這么聰明,唉,其實也沒什么要緊的,我就是歲數大了,總想嘮叨兩句?!?/br> “你和小游都是好孩子,老師想說,小游不容易,我希望......你能和他一直好好的?!?/br> 幾分鐘后,梁成柏意外地接到了時川的電話。 “讓司機先回去,把車留下,我有點事要辦?!?/br> 男人的聲音寬厚低沉,梁成柏知道這說明老板現在的心情很不好。但是時川從來不是允許別人多管閑事的性格,所以梁成柏也只是迅速應下,然后按照他的要求讓司機先回家,給時川送去了鑰匙。 一切處理完畢,梁成柏看著自己身側的手機,臉上的表情有些猶豫。 要不要打電話告訴游老師這件事呢? * 偌大的停車場空無一人,無盡的寂靜讓車內的時間緩慢得有了凝滯感。時川靜靜地獨自坐在車里,黑暗拂上面容,讓他臉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時川剛才很敏銳地看見了胡老師在提起游洲時,臉上一閃而過的哀傷。所以此刻,他的腦海中一直長久盤旋著同一句話。 “小游不容易,“時川深吸一口氣,復又低聲重復一遍:“不容易?!?/br> 她所說的話必然與游洲有關聯,而什么問題一旦和游洲扯上了關系,時川就不可避免地想要刨根究底。 手指在膝蓋上規律地點著,他反復思忖著胡老師究竟是什么意思。 剛才周圍人很多,時川沒能找到機會問出這句話的含義。他仔細回想著自己剛結婚前時母放在他面前的那一沓資料,心里越發后悔自己當時為什么只是拿起來草草一翻。 印象里只記得游洲的父母在高中的時候離婚了,以及兩人的高中和大學剛好都是同一所學校。據他了解,時川家庭也不像特別困難的樣子,如果不是經濟上的困難,那還能是什么呢? 理了半天也沒有頭緒,良久,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喂?嗯,是我?!?/br> 對面的聲音睡意朦朧,“時哥?怎么這么晚給我打電話???出什么事了?” 沉默在黑暗中如有實質,時川莫名覺得喘不上來氣。 遠處的路燈昏昏黃黃,上面的燈罩帶銹蒙塵。時川望著遠方,竭力以一副輕松的語調問道:“我想問問你——” “知不知道游洲高中的時候發生過什么?!?/br> 電話那頭先是響起腳步聲,然后是開關打開的“啪嗒”一聲。楊率拿著電話披衣下床,然后長嘆了一口氣。足足兩分鐘都沒有聲音傳來,時川清楚對面在有意消磨時間,但他今天的耐心長得可怕,擺明了不問出來個結果誓不罷休。 楊率最終還是妥協了,“哥,你......見過嫂子的父母吧?” 時川好像觸動了什么似的,微微皺眉側過頭,“嗯,他是重組家庭,怎么了?” 楊率很糾結,斟酌著重新組織下語言才開口,“我要說的就和這個有關系?!?/br> “那你知道他父母為什么離婚嗎?” “為什么?” “他父母當時離婚的時候鬧得挺難看的,好像是因為他母親,呃,出軌了?!?/br> 時川莫名有些煩躁,“出軌就出軌唄,這和他有什么關系?” 楊率沉默了一下。 “但是,他母親的出軌對象好像就是咱們高中的一個老師?!?/br> “最要命的是這個男老師的老婆也在咱們高中工作,雖然大家都知道和游洲沒什么關系,但是,你也懂吧......“ “據說那個女人知道這件事之后就瘋了,披頭散發地沖到了游洲他們班,具體做了什么我不太清楚,但是好像把他的書直接順著窗戶全扔下去了,然后還罵得......挺難聽的?!?/br> 嗓子突然變得干澀,時川單手在煙盒底部叩了兩下,抽出一根煙點上,暗紅色的火光在黑暗中一亮又一亮。 他抬抬眉,閉閉眼,深吸一口氣,攥著手機的骨節因為用力而發白。 “知道這個事的人多嗎?” 楊率在電話那頭咂舌,“豈止是多啊,整個學校都知道?!?/br> 想了想,他補充道:“不過時哥你估計不知道,當時你去外省參加競賽了?!?/br> “對了,嫂子當時好像也是全校前幾,本來也能參加個什么競賽,結果就因為這個事沒去成。而且.......當時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謠言,說、說他媽就是做那個的?!?/br> “繼續說?!?/br> “然后,聽說有幾個人拿這個事找過嫂子的茬,但是他們好像家里有靠山,這些事最后就不了了之了?!?/br> “都有誰,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畢竟我當時也是聽別人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確有其事?!?/br> 電話那頭好半天沒有人說話,空氣死一般的闃寂。 楊率突然有點后悔自己把這件事告訴時川了,“哥......你不會對嫂子有成見吧?” “怎么可能?我就是覺得——” “心疼他?!?/br> 楊率在電話那頭一片啞然,心里也難受起來。 夜色深沉,遠處只有路燈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