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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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兄們依依不舍地送走了恩珠司令的隊伍,拉旺叫著我來到了貢布的帳篷。 帕拉也在這里,恩珠司令把他留下作我們和大隊之間的聯絡官。貢布讓人端來了熱騰騰的奶茶招待我們。 我心中郁悶,實在沒有心思品嘗他的奶茶,剛一坐下就直通通地問他:“既然軍火庫就在眼前,又有大法王的默許,為什么不先端了它,大家一起走?” 貢布看了我一眼,又看了看拉旺,自顧自地把一杯奶茶遞到我的手上。帕拉嘆了口氣,拍拍我的肩膀道:“兄弟別急,讓貢布講給你聽?!?/br> 貢布啜了口奶茶,嘆了口氣,說:“說來話長啊。甘登地方不大,但背山面水,藏龍臥虎。這里的情況非常復雜,不可輕舉妄動。否則不但拿不到武器,還可能惹出大麻煩?!甭犓毤毜闹v來,我才知道,原來,這青柯寺原本是二法王的地盤。三十年前,前世大法王為英人所逼出走蒙疆。國民政府趁機攛掇二法王接掌衛藏大權,造成大法王與二法王不睦。后來大法王回藏后逼二法王出走漢地,乘機把青柯寺收到了自己的治下。 不過,青柯寺距日喀則二法王的主寺僅兩大站行程,寺里有二千多僧眾,還有素以勇悍著稱三百多僧兵。他們世代受二法王恩澤,私底里還是心向二法王。 所以大法王收編青柯寺后并沒有把它劃歸噶廈管轄,而是交給了三法王管理。據說,寺里的堪布和多數僧官都已經是三法王派來的人了。 噶廈的這批武器存在青柯寺也是很偶然。當時,噶廈從天竺國買了這批英式武器,本來是要運到拉薩的。誰知馱隊剛走到南林木,藏軍就在昌都打了敗仗,隨后漢人大舉進藏,駐軍拉薩。當時噶廈匆忙決定把這批武器臨時存在青柯寺,也是迫不得已,實在沒有更合適的地方。 青柯寺依山而建,寺后有一個巨大的巖洞,剛好適合存放這一大批武器。當時以為只是暫存一時,待形勢稍微緩和就可以轉運別處,誰想到漢人進了拉薩就不打算走了。 藏軍現在已經有名無實,大家都明白這批武器對大法王已經沒什么意義了。 所以大法王和噶廈答應我們來取這批武器,其實也是個順水人情。況且寺里偏心二法王的喇嘛們守著這么一大批武器,豈肯輕易放手?所以噶廈和大法王也有一點讓我們火中取栗的意思。 這樣一來,我們現在要來取這批武器,雖然說起來有大法王和噶廈的默許,但二法王和三法王的態度不明,除非硬搶,否則東西是取不走的。 特別是二法王,近來和漢人打的火熱,大有和大法王別苗頭的架勢。在這種情況下,如果我們真的動手硬搶,難免引起寺內不明就里的僧眾的誤會,說不定還會弄出公開的沖突,引來漢人。所以恩珠司令帶了七八百人在這里盤桓了半個多月也沒能下手。 現在要想大搖大擺的把武器弄出來,憑我們這百十人根本就無濟于事。雪上加霜的是,漢人這兩年對青柯寺也沒少下功夫。 他們在南林木設了個什么工委,駐了一連兵,在甘登派駐了武裝工作隊,男男女女三十多人。在地方上廣結人緣,還三天兩頭有人往寺里跑,拉攏三法王的僧官和下面的僧人。聽說漢人在寺里口碑不錯。 聽了貢布一番介紹,我們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難怪恩珠司令一直沒有下手,這青柯寺簡直就是個馬蜂窩啊。 帕拉說:“恩珠司令臨走時留下話,取這批貨不能來硬的,須要下慢功夫,關鍵是要設法讓青柯寺松口?!贝蠹衣犃?,面面相覷,都有點犯難。我們正說著,貢布手下的幾個小頭領也都來了。大家開始商量如何完成恩珠司令交給我們的任務。 大家七嘴八舌,出什么主意的都有。有人提出調虎離山,瞅空子硬搶,有人主張可以和寺里堪布串通好把武器偷運出來,有人說先要把漢人工作隊打跑或干脆消滅掉,震唬住寺里的僧眾主意想了不少,但沒有一個能保證萬無一失地把武器弄到手。一直吵吵到下午,大家仍是一籌莫展。 看到天色漸晚,我悄悄對貢布說,我想到寺里去看個究竟。貢布和帕拉商量了一下,點頭答應了。當時他們就讓我換了衣服,把我帶到寺里,作為游方僧介紹給了青柯寺堪布杰欣活佛。 貢布是本地人,聽他自己說,他還在青柯寺里修行過??磥硭徒苄阑罘鸷苁?,而且顯然他們倆有很深的默契,活佛對我的身份也完全心知肚明。 杰欣活佛先帶我在寺里轉了一圈。青柯寺很大,我去的時候僧人們正準備開飯,寺院人來人往,香火鼎盛,很是熱鬧。在前面看了一圈,無非是殿宇佛龕,高墻大院,杰欣活佛帶我朝后面走去。 青柯寺依山而建,后面的幾排建筑就是直接鑿建在山巖上。與前面相比,后面的寺院顯得有些冷清。走近山根下的一排僧舍,我一下愣住了,我看到里面出來幾個白帽喇嘛,仔細看看屋里屋外,竟有二三十人之多。 白教在康區比較盛行,在衛藏屬于小宗,素以密宗修行著稱。白教喇嘛寄居其他寺院修行也很常見,但像這樣成群結隊大搖大擺出現在黃教大寺,還是叫人吃驚。 杰欣活佛顯然注意到了我的表情,他若無其事地對我說:“這些兄弟是三法王請來在敝寺修行的,順便負責保護寺內的財物?!闭f完,他把我介紹給一個叫葛朗的喇嘛。 此人膀大腰圓,目光如炬,聲如洪鐘??雌饋硎沁@些白帽喇嘛的頭目。葛朗陪我和杰欣活佛來到靠山根的僧房里面。住在這里的白帽喇嘛顯然比前面的黃帽喇嘛要隨便的多,或坐或臥,有的在舞槍弄棒,桌子上擺著吃剩的酒rou,隔壁的僧房里居然還隱隱有女人的聲音。 葛朗對我好奇的東張西望毫不在意,他對我是干什么的好像也是心知肚明,心照不宣。 他把我們領到僧舍盡頭一間無人住的小屋,掀開掛在后山墻上的一塊破舊的掛氈,露出了一把碩大的鐵鎖。他打開鐵鎖,推開一扇沉重的大門,把我們帶進了一個深邃而黑暗的山洞。 借著搖曳不定的燭光,我看清山洞沿一條狹窄的通道被分成了許多的小間,每一間都有厚實沉重的木門。在活佛的示意下,葛朗依次打開一排洞xue,我看見一堆堆結實的木箱,上面寫滿了彎彎曲曲的外國字,足有幾百箱,都貼著噶廈的封條。 這些就是我們這次行動的目標——軍火??磥砑词箚螁伟阉\走,我們這百十人也要好好動點腦筋,更不要提還有這么多人對它虎視眈眈。洞里還有不少很多房間都上著鎖,貼著封條,看來就是杰欣活佛說的寺里的財物。 我忽然明白了,這幾十個白帽喇嘛其實就是杰欣活佛的私人衛隊。確實,在這樣一個帶有幾分敵意的環境中,如果沒有一支可靠的自己人隊伍,他這個堪布恐怕根本就作不下去??磥硐雴螒{杰欣活佛點頭就把軍火弄走是不現實的。 看來今后要和這個葛朗打交道了,我要想辦法拉住他,在青柯寺埋下一棵暗樁,也許能找到機會。 我試探性地提出在這洞里要兩間房暫住幾日,他們竟爽快地答應了。邊走邊聊,我和葛朗很快就無話不談了。 杰欣活佛看我們已經熟絡起來,就把我留下,自己回了前面。 我對白教很感興趣,白帽喇嘛很少見,而且關于他們有很多傳說,讓人感到很神秘。葛朗拉著我坐在僧房里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 我見他身上帶了很多奇形怪狀的法器,就好奇地湊過去觀看。他毫不避諱地一一給我講解。 在他眾多的隨身法器當中,有一件格外引人注目。那是一個桃形的器物,用手一摸軟中帶韌,紫紅油亮,中間有窄洞,洞口層層疊疊,表面還布滿棕色的絨毛。我看這東西眼熟,但一時又想不起究竟是什么。 葛朗見我好奇的表情,神秘地一笑,告訴我,這叫rou蓮,是祖傳的法器,說著還朝我比劃了一個手勢。我立刻恍然大悟,卻也馬上目瞪口呆。原來這是一個經過炮制的完整的女人的屄! 見我大驚失色,葛朗淡淡的一笑。經他解釋我才知道,這是他最寶貝的珍藏法器。葛朗是個修密宗的喇嘛,這個rou蓮是他的師傅傳下來的。 他遺憾地告訴我,這法器應該是一對才完整,可惜他手里只有一只。他一直想補上另一只,炮制的方法他通過師傅的口傳心授和通讀典籍也早已爛熟于心,可惜一直沒有遇到合適的機會,所以他的寶貝到現在仍然是形只影單。 我靈機一動想起了我的寶貝,就把我珍藏的佛珠拿出來給他看。果然是行家看門道,葛朗一見我的佛珠,立刻眼睛發光,接過去看了一眼就脫口而出:“菩提子佛珠!”說完就一顆顆地捏在手里仔細端詳,愛不釋手地把玩起來。 我見他如醉如癡的樣子,就得意地告訴他,這是我這兩年辛苦收集的,現在剛剛開始。我發了愿,要收集到一百零八顆,制成一串佛珠作傳家之寶。 葛朗聽了一驚,吐了吐舌頭,帶著幾分羨艷的神色對我說,菩提子佛珠也是密宗的一大法器,只是得來極端不易,說起來比他的rou蓮還難得。 因為菩提子必須用三十歲以下沒有生育過的女子的rutou,要在人活著的時候把rutou割下來,人斷了氣就不能用了,而且菩提子必須成雙成對。rutou割下來后要用幾種珍貴的藥材進行熏制,才能串起來做佛珠。一串三十六顆佛珠的菩提子佛珠就已經是稀世之寶了。 他聽人說,有史以來最珍貴的一串菩提子佛珠是七十二顆的,是大法王的珍藏。據說是從二世大法王時傳下來的,前后經過了一百多年才集成。 他捻著我的佛珠說,他仔細看了,我收集的菩提子成色都相當不錯,個個細嫩結實,飽滿圓潤,熏制的手藝也很地道。他對我在短短幾年時間就收集到二十顆菩提子感到不可思議,好奇地問我從哪里得來的。 我嘿嘿一笑說:“我也得過高人指點哦!”我們同時開心的哈哈大笑起來。葛朗小心地把佛珠還給我,祝我早日完成宏愿。我們都看到了對方最私密的寶貝,互相之間已經沒有了秘密。就這樣,我們在短短的時間里竟成了莫逆之交。 見聊的投機,我有意無意地提起駐在鎮里的漢人工作隊,話題立刻就轉移到了這些漢人身上。 談起漢人,葛朗的臉色立刻沉了下來。聊了幾句,我就明白他對漢人并無好感,而且充滿戒心??磥砀鹄史浅C靼孜业男乃?,說了沒一會兒,他就建議帶我到漢人的駐地附近走走。 這正中我的下懷,我們并肩出了寺院的后門。出門的時候,葛朗悄悄交給我一把后門的鑰匙,并告訴我這是杰欣活佛吩咐的。有了這把鑰匙,我就可以避開前面的僧人和信眾,人不知鬼不覺地自由出入寺院了。 一路走葛朗一路給我介紹他所知道的漢人的情況。 據他說,這支漢人工作隊有三十來人,到這里已經有一年多了。他們中間分了幾個小組,有什么群工組、宣傳組、醫護組,警衛班、通信班、后勤組等。大概有二十幾只長槍,還有幾只短槍和一挺機關槍。 漢人工作隊的駐地在鎮子中間一座小樓上,他們這一年多主要是走鄉串戶,宣傳共產黨的好處,宣傳他們是來保護藏人的。他們除了搞搞宣傳、送送醫藥、偶爾到寺院來聯絡一下感情之外,并沒有什么實質性的行動,所以和鎮子里的藏人倒也相安無事。 不過葛朗認為,他們在這里主要是沖寺里的軍火來的??磥砀鹄仕麄兇_實也沒有閑著,對漢人工作隊的情況算的上了如指掌。 說話間我們已經來到了漢人工作隊的駐地。這是一幢二層的小土樓,外面有個小院子。院門口人來人往,不斷有穿著黃軍裝的男女漢人進進出出,見到藏人總是很熱情的打招呼,間或還站在街上的貨攤前聊幾句,一片和睦相處的景象。 我仔細看了看這幢小樓,一共只有兩層,每層四個窗戶,看樣子樓里房子不多。葛朗顯然明白我的心思,悄悄對我說,根據他們的觀察,漢人白天在這里辦公,晚上住在這里的只有工作隊長和其他兩三個人,其他人都分散住在工作隊附近的一些藏民家里。 說著他又帶我到周圍看了看,漢人寄宿的都是很窮的藏人家,確實住的很分散,看樣子每處就是住個三四個人。 往回走的路上,看著工作隊小樓門口那些忙忙碌碌的穿黃軍裝的年輕漢人的身影,一個邪惡的念頭在我心中悄然升起。 ---- 第二天一大早,天色剛剛發白,青柯寺幾進大殿靜悄悄的了無聲息,大部分的僧人還在睡夢中。幾個輪值的小喇嘛迷迷糊糊地踱出僧房,懶洋洋地開始做晨掃,為當天的早課作準備。 一個小喇嘛手持拂塵,開始清掃主殿的佛座。他認真地拂去燃燒了一夜的香爐邊上散落的香灰。當他掃到大殿供奉的主佛的時候,佛像須彌座下一個白花花的小東西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這里是寺里最重要的殿宇里最要緊的所在,住持一向非常在意,從來都收拾的干干凈凈,除了香爐和跪墊之外沒有任何與拜佛無關的東西。 小喇嘛彎腰撿起那個白色的東西,臉上立刻就變了色。那是一條奇怪的白色布帶子,帶子有一寸多寬,尺把長。布帶柔軟厚實,是雙層,用軟布縫制的一面散布著殷紅的斑點,看起來像是血跡。小喇嘛從來沒見過這個東西,但這來歷不明的東西出現在寺里,而且是在佛祖的面前,讓他立刻產生了不祥的感覺。 他不敢怠慢,趕忙報告了寺里的主管。主管只看了一眼,就急急忙忙去敲住持的房門,把這一大清早就不知從何而來的奇怪的東西交給了堪布杰欣活佛。 活佛接過這軟綿綿的布帶子只看了一眼,立刻神色大變,急忙把帶子扔在地上,就像是見了毒蛇。他急忙把戰戰兢兢等在房門外的小喇嘛叫進房來,厲聲逼問小喇嘛這不祥的東西是從哪里來的。當小喇嘛哆哆嗦嗦地把事情的由來敘述了一遍之后,杰欣活佛已經氣的臉色刷白,嘴唇哆嗦著命人傳來了葛朗。 葛朗急急來見活佛,當看到活佛鐵青的臉色和死蛇一樣躺在地上的斑駁的布帶后,臉上也立刻變了顏色。 沒容他開口,杰欣活佛就指著地上的布帶子陰沉沉地問他:“這是不是你的人帶進來的東西?” 葛朗聞言愣了一下,馬上堅決地搖搖頭說:“絕對不會!”說著,他似乎極不情愿地彎腰撿起地上那死蛇般的帶子,仔細看了看,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道:“這是女人來紅時貼身用的,不過我們藏地的女人不用這東西?!彼D向站在一邊的管事問:“這東西哪里來的?”管事瞟了一眼仍立在一邊的小喇嘛,把早上的事情簡單敘述了一遍。 葛朗一邊聽,一邊翻來覆去地仔細查看手里的布帶子。忽然他眼睛一亮,非??隙ǖ恼f:“這是有人做局,有意褻瀆佛祖,想要挑起寺僧和客僧的不和!”閉目端坐的杰欣活佛聞言眼皮微微一動,似有似無地“嗯”了一聲。 葛朗看看杰欣活佛的臉色,指著手里的布帶子小心翼翼地說:“這是漢地女人用的東西,這上面有字!”杰欣活佛身子一震,馬上睜開了眼睛問:“你說什么?” 葛朗把布條翻過來,指著布帶的一端給活佛看?;罘鸩磺樵傅刈屑殥咭曋鹄适掷锬菞l不祥的小布帶,管事也湊了過來。四目圓睜,認真一看,帶子上果然有個漢字,用紅線縫在白布上,是個“周”字。杰欣活佛的臉頓時變的鐵青,呼呼地出著粗氣。 葛朗顯然已經放松了下來,他眼珠一轉,臉漲的通紅狠狠地叫道:“肯定有人搗鬼,這是對佛祖的大不敬!”杰欣活佛咬著牙,一字一句地說:“給我嚴查,哪兒來的如此放肆的漢人女人!” 葛朗答應了一聲,喊上管事一起到后面去了。 寺院的后院立刻熱鬧了起來,葛朗帶著管事挨個查問剛剛起床的白帽僧,并檢查他們的僧房。一直鬧了一個多時辰,二十幾個白帽僧跟著葛朗和管事吵吵嚷嚷地轉到了前院。葛朗指揮他的人散開來在幾進大院的所有殿宇里四處查看,一時間鬧的沸沸揚揚。 大批已經開始作早課念經的寺僧被他們鬧的莫名其妙,紛紛交頭接耳,好奇地互相打聽消息。佛座前發現不祥之物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不脛而走,很快就在全寺傳遍了。 一群群的寺僧顧不上吃早飯,這一群那一伙的聚在一起,議論紛紛。人們議論的聲音越來越大,寺院里的氣氛開始緊張了起來。 日上三竿,足足折騰了兩個多時辰的葛朗和管事滿臉冒汗地回到了杰欣活佛的僧房。 面對活佛詢問的目光,兩人沮喪地搖搖頭。管事猶猶豫豫地對杰欣活佛說: “里里外外都查遍了,沒有發現漢人的任何蛛絲馬跡?!?/br> 葛朗這時搶著插話道:“我看這事沒那么簡單。你看這帶子上的血跡,還沒干透,是新鮮的。這是有人故意的!” 活佛疑惑地看著葛朗,葛朗忙解釋說:“還用查嗎?人早跑了!我們藏地女人不用這個東西,這甘登鎮里的漢人不就是工作隊那伙人?” 他頓了一下接著說:“我早就看他們來者不善他們賴在這里不走肯定居心不良,肯定是他們搗的鬼!” 杰欣活佛聞言勃然大怒,拍案而起:“走!跟我去工作隊!”杰欣活佛氣沖沖地出了寺院,后面跟著葛朗和他手下二十多個白帽喇嘛,再后面是一大群黃帽喇嘛。一行人浩浩蕩蕩奔鎮子里的工作隊駐地而去。 我混在大群的喇嘛里,來到工作隊小樓的院門口,發現今天這里氣氛大變,已沒有了昨天的安詳恬靜。院門口增加了兩個持槍的士兵,槍刺閃著寒光。門外工作隊的人一個也見不到,隱約透出一絲緊張的氣氛。 活佛走到哨兵跟前,直言要見工作隊劉隊長。哨兵剛要答言,一個穿黃軍裝黑瘦的漢人已經從小樓里迎了出來。他就是工作隊姓劉的隊長。 劉隊長把杰欣活佛讓到屋里。兩人剛一落座,葛朗抬手將那帶著血跡的布帶子就扔在了劉隊長面前的桌子上,大聲喝問:“這是怎么回事?” 那個劉隊長顯然也吃了一驚。他拿過布帶子看了看,原先就繃的緊緊的臉變的非常難看。他強作鎮定地朝后面喊了一聲:“鄭醫生!”一個穿黃軍裝留短發的年輕女軍人應聲而出。這女人好像剛受過什么驚嚇,臉色煞白,一幅心神不定的樣子。 劉隊長看看杰欣活佛,將手里的布帶子交給了這個姓鄭的女軍醫。那女人只看了一眼就立刻“啊”地失聲驚叫,馬上就用手捂住了嘴,眼淚卻忍不住撲簌撲簌地滾了下來。 她紅著眼看著劉隊長,哽咽著說:“是小周的”只說了這幾個字就再也說不下去,只是把那帶子翻來覆去的端詳,并把背面那個周字指給她的長官看。 劉隊長長長地緩了口氣,好像在拼命壓抑著心中的什么東西,用盡量平和的口氣對杰欣活佛說:“請問你們是在哪里撿到的?這是我們工作隊小周同志用的月經帶她人在哪里?”管事突然打斷他的話說:“你還問我們?我就知道是你們!把這晦氣東西弄到佛祖面前,你們到底要干什么?” 葛朗這時陰陽怪氣地插進來說:“既然承認是你們的人干的,就趕緊把人交出來!”那個劉隊長顯然是強壓著怒火,鐵青著臉說:“小周同志昨晚突然失蹤了。 我們正在” 葛朗粗暴地打斷他,抓起布帶揮舞著厲聲道:“失蹤?今天早上把這臟東西弄到佛祖面前,現在就失蹤了?你騙誰?” 劉隊長臉一繃,毫不示弱地回敬道:“這是陰謀!有人要挑撥工作隊和寺里的關系。我們的小周同志現在生死不明,我們一定要查出真相!如果是我們的同志冒犯了貴寺,我們一定會真誠道歉的”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葛朗就再次打斷了他,聲嘶力竭地大叫:“你這是賊喊捉賊快把人交出來!” 杰欣活佛這時已經氣的兩眼發直、頓足捶胸,不停地念叨:“我要到拉薩告你們褻瀆佛祖我要到拉薩告你們” 這時外面已經亂成了一片。成群結隊的喇嘛齊聲高叫:“把人交出來把人交出來!” 小院里的氣氛立刻緊張到了極點,那個劉隊長還在嘶啞著嗓子解釋著什么,但憤怒的喇嘛們根本不聽。工作隊的人也都紛紛從屋里奔出來,集中到院子里,我看到他們中有人握緊了手中的武器。 我心中暗喜,悄悄地退到院外,遠遠地看著工作隊的小院亂成了一鍋粥??礃幼?,這場亂子是難以善了了。我找了個地方坐下,一邊欣賞遠處的混亂場面,一邊想著自己的心事。 工作隊那邊越吵越兇,顯然誰也不肯讓步。不知不覺日頭到了頭頂,鎮子外面迤迤然來了幾匹馬??吹竭@邊亂哄哄的場面,騎馬的人遠遠地就下了馬,牽馬走了過來。走到近前,卻是貢布帶著帕拉、拉旺和兩個隨從。 他們朝工作隊小樓那邊努努嘴,帕拉問我:“怎么回事?喇嘛和工作隊鬧起來了?” 我沒有正面回答,只是對他們神秘的笑了笑。大家會意的都笑了。 貢布拉起我說:“日頭當頭,該吃飯了?!闭f著,拉著我在附近找了個小飯館。 我們一行幾個人要了一桌飯菜,遠遠看著小樓那邊的一片混亂,悠哉游哉地吃了起來。 吃喝間,帕拉忽然問我:“然巴兄弟消息靈通啊,比我們來的還快?!?/br> 我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說:“別著急,還有好戲在后面呢!” 貢布正要問什么,一個麻臉弟兄悄悄走了進來。貢布招呼他過來,麻臉繪聲繪色地把工作隊那邊漢人和喇嘛吵鬧爭執的過程渲染了一番。 原來貢布早派了不少弟兄監視工作隊,鎮子里發生的情況他們已經知道了,他們也是聞訊來看熱鬧的。 拉旺顯然也聽出我剛才話中有話,悄悄用眼神詢問我。我對他眨眨眼,暗示他不要聲張,等會兒跟我走。 吃過飯,我示意貢布把幾個隨從的弟兄留下繼續監視鎮里的情況,然后帶著他們三個人奔了青柯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