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庶女的寵妃之路 第11節
“就一個呀,怎么了?”孟愫兒不解地看著寧如風。 寧如風不死心追問:“難道鎮國公就沒有其她夫人么?侍妾通房一類的有么?” 孟愫兒搖頭,“當然沒有,你長久待在南郡不北上,對元家的事很少耳聞,不曉得鎮國公與寧氏是京中出了名的鶼鰈情深,鎮國公膝下的一兒一女都是寧氏所出,鎮國公本人更是從未納過二色,因這事,鎮國公本人可是極得陛下青眼呢?!?/br> 瞥見寧如風凝眉沉思的模樣,不由得問道:“你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想起問這事?” “沒什么,”寧如風不動聲色端起一盞茶,淡淡道:“隨便問問?!?/br> …… 天色漸晚,寧如風將孟愫兒送回家,自己卻不著急回孟府,溜達著來到京中一處茶樓,點了間上好的雅間。 一炷香的時間過去,門外響起敲門聲,寧如風高聲說了句“進”,門便從外面打開,來人正是程宋。 程宋進門后將門從里面反鎖,來到寧如風面前,抱拳喊了句“世子”。 寧如風“嗯”了一聲,淡淡道:“怎么去了這么些天才回來?” 程宋繃緊身子答道:“屬下隨那姑娘回去,發現她進了鎮國公府,原以為她是府中侍女,能很容易打聽到她的底細,誰知府里的人,上到管事的,下到做粗活的,要么不清楚她的來歷,要么對她的身份諱莫如深,屬下百般計策都使了,硬是撬不出半點口風?!?/br> 寧如風冷哼一聲,“所以你并沒有打聽到有用的訊息?!?/br> 程宋心中一凜,趕忙解釋:“屬下不敢!昨兒個下午,府里一位婆子被咬傷,從外面請來大夫,屬下認為這是一個好機會,于是用銀子買通那大夫,扮作他的侍童進府,屬下長期練武,耳朵靈光,在那位受傷的婆子被診治之時,遙遙聽見屏風后幾位婆子小聲議論,從她們的只言片語中隱約得知,鎮國公本人似乎……不止一個女兒?!?/br> 蕙質在院子里修養幾天后,寧氏便著人送來一件鮮艷的婚服。 蕙質沒有反抗,認命接過,言行舉止亦是十分大方得體,挑不出半點錯處。 自田仁家的出事后,蕙質直接一戰成名,送婚服的人一開始還抱怨,覺得這是個棘手的差事,萬一不留神刺激到這位小姑奶奶,自己豈非也要被狠咬一口? 但寧氏從來在府中說一不二,她吩咐下去的事沒有哪個敢擅自更改,被點名送婚服的人縱然心底萬般不愿,也不得不遵從命令。 可事情竟出乎意料的順利,蕙質本人好似并非外面傳言的那般妖魔可怖,瞧著——目光在蕙質身上流轉一番——還挺……溫順婉約的。 不過會咬人的狗不叫,她也沒有完全放松警惕,放下婚服就忙不迭離開。 蕙質瞥了一眼落荒而逃的身影,心底嗤笑,早知道會是這么個結局,再怎么小心謹慎都無濟于事,還不如早早暴露獠牙,還省得白受這么些年的氣。 嘆息一聲,將手中的婚服整整齊齊在床上鋪開,退后幾步,斜倚在門框上,歪著腦袋看了它許久,思索小時候從外面聽來的異聞。 聽說穿大紅衣服自盡的人怨氣極深,會成為厲鬼? 如果傳聞是真的就好了。 生前奈何不得這些豺狼,死后縱使不能報仇,嚇嚇她們,讓她們知道天理昭昭也是好的。 想著想著,蕙質不由得深深唾棄自己,把希望寄托在虛無縹緲的神鬼之事上,可想而知現實有多憋屈、多無能! 想通這一點,蕙質更覺憋悶非常,將房門關上,準備去外面散散心。 然而剛到門口,就發現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守在院門口,見她出來,立刻閃身擋住她的去路。 蕙質皺眉,“你們要干什么?” 兩個婆子冷聲道:“姑娘回去吧,夫人有吩咐,姑娘出嫁之前,不能踏出院門半步?!?/br> 第15章 蕙質沒說話,只冷冷看著她們。 兩個婆子都是練家子,哪里會被一個小丫頭的眼神嚇著? 雖說這個小丫頭兇悍異常,但她們也不是好惹的,有得是力氣和手段。 其中一個婆子冷嗤一聲,不屑道:“姑娘這般看我們作甚?是想與我們比劃比劃么?雖說夫人有吩咐,讓我們顧及你新娘子的身份,不要與你一般見識,但若是姑娘興致來了,我們姐妹倒也能勉為其難陪你耍耍?!?/br> 另一個婆子也不甘示弱,接聲道:“是呀姑娘,如今府中上上下下都在稱道您的英勇事跡,可巧,我們姐妹學過幾招把式,姑娘若不嫌棄,盡可試試?!?/br> 蕙質目光在兩位婆子健碩發達的肌rou上輕輕一掃,輕挑眉梢,好漢不吃眼前虧,她才不會傻到中激將法,白挨一頓打。 不僅不生氣,反而對著兩位婆子盈盈一拜,笑容溫柔婉約,“兩位嬤嬤誤會了,蕙質一個弱女子,哪里能與兩位前輩相提并論?依我看,兩位嬤嬤個個都是女中豪杰,留在這看守我這么一個卑賤之人,委實屈才,蕙質心中惶恐不安,又哪里敢冒犯呢?” 說罷,垂下眸子對二人點了點頭,很識時務的回到房間待著。 激將不成,反被將了一軍! 兩個婆子站在原地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其中一位婆子才訥訥說道:“這丫頭段位真高,輕飄飄幾句話就讓咱們下不來臺?!?/br> 另一個婆子望著虛掩著的房門,嘆道:“若非如此,夫人也不會這般容不下她?!?/br> 平心而論,蕙質十分貌美,比被譽為“絕世仙姝”的元筠姌還要漂亮許多。 若只是個空有美貌的蠢貨倒還罷了,偏她還有顆七竅玲瓏心。 一個女人同時擁有美貌和智慧,那么她的殺傷力是致命的。 女人才最懂女人,將心比心,若是自己辛苦養育的女兒,比不上丈夫一夜情留下的產物,母親的天性和女人的嫉妒心會讓她陷入癲狂,進而對這個產物施加最瘋狂的報復。 蕙質很不幸,因為自己的身世和本身的優秀被刻意針對許多年。 她是罪有應得么? 應該是吧,畢竟誰叫她不長眼,投胎到韞兒的肚子里。 在寧氏這種人看來,蕙質生來就具備原罪,即使罪魁禍首是元振,是她的丈夫,而韞兒只是個受害者,蕙質更只是個受害的產物,但誰叫元振是她的丈夫呢?是她孩子的父親呢?日子總還要過下去,那么韞兒和這個產物就活該替元振承擔罪責。 其中一個婆子也唏噓不已:“誰說不是呢?明明同一個爹生的,只因為娘不一樣,一個只配守著一個年過半百的老頭子過下半生,另一個,雖尚不知要嫁到哪戶人家,可有這樣的外家,又是嫡長女,便是做皇妃也使得?!?/br> 元振很謹慎,雖然知道消息是從端木嫣口中傳出來的,可為了以防萬一,在圣旨沒到府中前,勒令寧氏和元筠姌都不得將賜婚一事外傳,所以府里的人都還不知道賜婚一事。 …… 逼仄幽暗的房間內,蕙質抱膝坐在床上,聽著屋外的議論聲,靜靜撫摸躺在床上的紅嫁衣,guntang的淚水像斷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從眼中墜落。 一直到議論聲結束,蕙質依然沒有止住淚水,淚水像連綿不絕的瀑布,沒有止境,永不干涸。 十五年來,所有的憤怒與不甘在這一刻到達頂峰。 是啊,同一個父親,為何她就只配落得這樣一個悲慘的下場,元筠姌卻有資格做皇子妃!這難道不諷刺么? jiejie金尊玉貴,以后生的孩子無不是金枝玉葉,meimei卻要送給一個猥瑣的老頭子做玩物。 老天爺呀老天爺,你何其眼瞎、何其不公!明明寧氏也不是什么好人,手里甚至握有兩條無辜的人命,卻只因她是正室,有個強大的娘家,你就把所有的好東西留給她的女兒,對我不曾有半分憐憫。你這般是非不分、善惡不明,還不如塌了算了! 蕙質在心里罵老天爺罵得痛快。 卻不知方才還晴空萬里的天,眨眼間便烏云密布,狂風乍起。 然而正罵得漸入佳境,罵得忘乎所以,罵得連哭都忘記哭了的蕙質卻絲毫未察覺不對,依然喋喋不休地罵著。 忽聽“夸擦”一聲巨響,一道閃電以光速直直從天上飛向蕙質所住的院子,剎那間,門口那扇搖搖欲墜的大門就被劈成兩張冒煙兒的黑木焦炭。 蕙質被這猝不及防的一聲霹靂嚇得渾身一激靈,癱坐在床上,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目瞪口呆看著這一幕。 內心惴惴不安的同時,陡然冒出一個疑問,該不會老天爺…聽得到她心里的腹誹吧? 下意識望了眼天,烏云滾滾,風雨欲來…… 此時此刻,京都太子府。 寬闊明亮的大廳眨眼間就暗了下來,端木硯清望了眼門外,原本還艷陽高照的天,頃刻便烏云壓頂。 對坐在下首的寧如風笑道:“看來世子要在本宮這用中午飯了?!?/br> 寧如風笑笑,道:“太子殿下只別嫌如風麻煩才是?!?/br> “哪里哪里,”端木硯清擺擺手,笑呵呵說道:“你是筠姌的表弟,咱們馬上便是一家人,說起來,你還要管我叫一聲姐夫呢?!?/br> 寧如風淡淡一笑,道:“臣不敢僭越,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太子殿下始終是太子殿下,是君,而如風只是臣子,萬不敢恃寵而驕的?!?/br> 端木硯清本來也只是打趣,聽他如此說也不再勉強,扯開話題說道:“說起來,世子進京沒待多少日子,為何突然急著回去?” 寧如風嘆道:“昨兒我母妃來信,說她又病了,十分思念我,想見我,沒有辦法,只能回去?!?/br> 端木硯清點點頭,“既是如此,那便早些回去,路上不要耽擱?!鄙宰鞒烈?,“不知世子走的是水路還是陸路?” 不等寧如風回話,自顧自說道:“世子若實在著急,走水路最為妥當,從京師到南郡,有一條暢通無阻的水系,如今冰雪初融,水流順暢,定要比世子來京之時還要便利快捷些?!?/br> 寧如風一笑,道:“殿下高見,臣北上之時,因著冰層未化,走的是陸路,的確花費不少時間,今聽殿下所言,豁然開朗?!?/br> “如此甚好,”端木硯清微微笑道:“如今春暖花開,萬物復蘇,從京師到南郡,一路不可謂不繁華熱鬧,世子南下途中,盡可領略不同的風土人情,也可暫緩心中焦慮?!?/br> 端木硯清這話說的足夠含蓄,不明所以的人聽了,恐怕還真會以為他這是在給寧如風推薦風土人情,但實際么… 寧如風眼眸微閃,對端木硯清抱了抱拳,朗聲笑道:“謝殿下,臣一定好好領略一番其中妙處?!?/br> 大家都是男人,幾乎是瞬間,寧如風就明白過來端木硯清的弦外之音。 倒并非因為他洞悉端木硯清的心思,而是這條水路途徑舉國聞名的煙花之地,深受文人雅士追捧。 當然風土人情也確實有,只不過大家都是血氣方剛的少年,生長的圈子又大差不差,彼此有種難言的默契,自然能聽懂其中深意。 端木硯清見寧如風如此上道,不由得眼前一亮,狹長的丹鳳眼似笑非笑半瞇著,令人猜不透其中用意。 第16章 “世子,咱們真的不要告訴太子殿下實情么?” 太子府門口,程宋猶豫著向寧如風問道。 寧如風生性多疑,自從知道端木硯清與元筠姌相遇的地點也在郊外杏林,并且蕙質也是元振的女兒后,立即起了疑心,跑到安國公府,親自問孟愫兒要來那副畫像查證。 本來那副畫已被端木硯清帶回東宮,但孟愫兒亦是精通琴棋書畫之人。 前不久因要“辨畫識人”,早已將畫中人的相貌爛記于心,如今倒也能堪堪臨摹出來,不說與裴凌畫的一模一樣,卻也有九分相似。 寧如風本來還有所懷疑,一見到畫的真容,瞬間明白過來。 瞥了眼門上金碧輝煌的牌匾,冷笑:“告訴給他聽,本世子娶誰去?” “可是…”可那是太子呀,這豈非欺君罔上?程宋欲言又止。 寧如風懶得與他辯論,催促道:“今天晚上就動身?!?/br> 夜長夢多,回南郡說服母妃答應他的婚事,他便立即回京請陛下賜婚。 雖說蕙質的身份有些棘手,并非是理想的平民女子身份,但國公私生女的身份也并未高貴到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