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如果有人問起你會不會處理玉簡里的事時,就說你不會?!毖酂霌沃掳?,懶懶地斜靠在桌上:“到時候他們把一堆事情推給你,而我又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你被那些事情困擾。所以一定記住我說的話,別到最后好不容易從我手里分散出來的事情又回到我手里了?!?/br> “哈——” 燕熾不顧形象地打了哈欠,把從肩頭滑到地上的衣服撈起來,強打起精神繼續查看玉簡,喃喃自語道:“再加把勁,這些事務總算快見底了?!?/br> 段延亭見狀不再打擾燕熾,轉身悄悄離開了燕熾的房間。剛一開門,就看到一個陌生弟子抱著新的一堆玉簡進來,一邊把玉簡往燕熾的桌前送,一邊道:“大師兄,這里是新的玉簡?!?/br> 段延亭離開的腳步慢了下來,刻意去聽燕熾和那名弟子的對話。 燕熾那頭沒說話,不知看到那玉簡是什么表情,以至于那弟子的聲音都打著顫:“大…師兄,你怎么這么看著我?” 段延亭微微屏住呼吸,生怕燕熾暴起把那名弟子轟出門外。 顯然燕熾教養很好,最終客客氣氣地說:“放下吧?!?/br> 那名弟子如臨大赦,立刻將玉簡放下,頭也不回地趕緊離開了燕熾的房間。 段延亭剛在心里感嘆燕熾的度量很不錯時,就聽見燕熾在內心瘋狂地吼叫,那聲音大到段延亭甚至都感覺腦瓜子“嗡嗡” 的: 【你們能不能不要逮著我一個人薅羊毛,多找點人不行嗎?】 【啊啊啊殺了我吧,要是我哪一天入了魔,你們送玉簡的一個都逃不掉?。?!】 【李仙客,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等我處理完這些破玉簡,我第一時間一定要收拾你?!?/br> ………… 最終,段延亭是懷著對燕熾的同情,帶著滿臉笑容離開院落來找陸秋漪的。 段延亭距離上一次見陸秋漪已經是幾個月前的事了。 這個記憶里總是穿得很清麗端莊的師姐似乎越發和旁人印象里的劍修形象靠近了。 陸秋漪穿著沒有紋路的勁裝,將頭發簡單地梳成一個發髻,只用素凈的玉簪裝飾,唯一鮮艷動人的只有她鬢發間簪著的紫色絹花了。她原先是秀氣可愛的鵝蛋臉,可這段時間的經歷太過磋磨,讓她的下巴都尖了幾分。愛笑的眉眼雖然不曾變,可眼神中的那份笑意卻不如原先那么純粹,總帶了點說不清的憂郁和沉默。 “陸師姐,你……”段延亭將那句“你過得怎么樣”吞下了喉間,最終笑著道:“陸師姐,好久不見了?!?/br> 陸秋漪看到段延亭時眼睛微亮,笑著示意他來院子里坐著,然后指了指坐在院落里的段軒時道:“我先去那點茶水和糕點過來,剛好你小堂兄也在這里,你們倆可以好好聊聊?!?/br> 說罷,她將段延亭引到了桌旁,就進了屋子。 段軒時脖子上的傷已經好了,可惜還是留下了一道很長的傷痕。但他并沒有刻意遮掩,反而神情平和地朝段延亭笑了笑,用口型道:“過來這邊坐?!?/br> 段延亭靠著段軒時坐下。 這一次段軒時并不是拿出紙筆,而是憑空招了一個質地特殊的卷軸,將卷軸攤在段延亭面前,然后低下頭繼續耐心地制作手中的絹花。段延亭這才注意到桌上還擺了其他各式各樣的絹花,很明顯陸秋漪頭上的紫色絹花就是出自段軒時之手,不由好奇地問:“小堂兄,你什么時候會做這些的?” 段軒時抬手點了點卷軸,段延亭順著他的動作看了過去,發現卷軸上憑空出現了一句話:【秋漪心情不好,不肯像以前那樣穿好看的衣裙,整天悶頭練習劍法。我很擔心她,想著能不能做點什么讓她高興?!?/br> 【對了,這是陸秋漪幫我想辦法搞來的東西,這樣我們交流也能方便些?!?/br> 段延亭頷首,視線朝屋內的方向看了一眼,在確認陸秋漪不會立刻出來后,才道:“陸師姐還沒解開心結嗎?” 段軒時搖了搖頭,隨即溫和地笑了笑:【我會一直陪著她,直到她能放下那件事?!?/br> 段延亭視線落在了段軒時脖頸處的傷痕,更加堅定了要去祁凜山的藏書里尋找治療段軒時嗓子的想法。即便小堂兄看似坦然平靜,陸師姐也愿意重新和他待在一起,但陸師姐曾經險些殺了小堂兄這件事造成的負面影響一直都在。如果小堂兄的嗓子不能治好,這恐怕會成為他們心中永遠無法釋懷的遺憾。 不過他這次來找段軒時可不光光只是看看他們,同樣也是來完成段家主的囑托的。 象征著段家下一任家主身份的玉牌被段延亭推到了段軒時面前。 段軒時清澈的眼眸看著那枚玉牌,半晌又安靜地注視著他。 段延亭將段家主對他的囑咐告知了段軒時,又將段家主給段軒時準備的東西給了他,看著段軒時拿著納戒和玉佩的手微微有些顫抖,心頭一軟,安慰道:“小堂兄,段家主一向愛護你,無論你做出什么樣的舉動他都會支持你的。他只是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能過得更好,只要你想,他其實不會攔著你做任何事?!?/br> 段軒時眼眶泛紅,倉促地抬手用衣袖壓了一下眼角,然后勉強維持平靜:【我知道,其實我也只是仗著爹對我的愛才這么做的?!?/br> 否則段家主給他的納戒里不會準備了兩套喜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