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他又如何不明白,林楚的話字字句句,皆往他的痛楚戳。他又怎地不懂羞恥不懂孝義?除了面對贏城以外,他羨臨淵一身傲骨何曾向誰低過頭?羨臨淵疲倦地靠在車壁上,盡量讓自己不去想這些東西,可腦海里卻不斷著浮現著林楚的話。 不知過了多久,羨臨淵因為喝了些酒的緣故,嗓子有些沙啞,“米淮,查的怎么樣了?” 米淮聞言,掀起門簾,“公子,這簪子出處正在這祁陽城。是個幾十年的老鋪,我們現在要過去嗎?” 羨臨淵抬起手臂,覆壓在了雙眸上,應了一聲。 不知過了多久,周遭漸漸安靜下來,竟行至一處偏僻的老街,街道有些殘破,路面不甚齊整,墻角墻面攀附了些許青苔。 “公子,到了?!?/br> 羨臨淵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皺的衣服,抬步踏進鋪中。 “掌柜的可在?” “在在?!币簧碇趾谏R褂長袍的長者自鋪柜內伸出頭來?!肮涌葱┦参??” 羨臨淵自袖口處拿出銀簪,歸于鋪柜處,“掌柜的可是識得這只銀簪?” 掌柜的捋了捋花白的胡須,點了點頭,“正是,這簪頭下有我這鋪面的圖標。不知公子來訪是何意?” 羨臨淵微微一笑,道:“這發簪是家弟一朋友所贈與他,敝人甚是喜愛,家弟又不舍得割愛,遂想問問掌柜的可還有同款?” 老者一聽想,頓時笑開了花,頗為得意的晃了晃頭,“那公子怕是要敗興而歸了,我這鋪面所有金銀玉飾均是我與夫人親手所做,獨一無二?!?/br> 羨臨淵當即面露失落,“當真可惜了。不知掌柜的可還有相似的簪子?敝人甚是喜愛?!?/br> 掌柜一聽,將鋪面的蓋布悉數打開,“公子請看,這邊盡是?!?/br> 鋪柜上整齊排列著各種飾品,個個精致不凡。滿目琳瑯中,羨臨淵看到一個銀質圓形墜飾,上面綴以小小雄獅,與贏城甚是相配。 “掌柜的,這墜飾你可幫我包起來?!?/br> “哎呀,公子好眼光,只是這墜飾可是公子自己帶?”掌柜的小心翼翼拿起墜飾,隔空在羨臨淵身上比試一番,“公子恕老朽多嘴,這墜飾公子不符合公子氣韻?!?/br> 羨臨淵含笑搖搖頭,“并非我帶,贈與朋友?!?/br> 掌柜的立刻展開笑臉,“哦哦哦,好好好,公子再看看可還有喜歡的?” 羨臨淵垂首,邊看邊佯裝不經意地跟掌柜的搭著話,“掌柜的,你家飾品真真精致,鋪所卻開的如此偏遠,想必來您這購買飾品的均是老顧客吧?!?/br> 掌柜的連連點頭,語氣里止不住的自豪,“自是,老朽這鋪子傳承自我父親,我父親又承自我祖父,到我已三代了,再過幾年,就要交給我家小兒。這來來往往的客人都是世代積攢下來的,客人帶著朋友來,朋友又帶朋友來,到我這,已經積攢了不少?!?/br> 羨臨淵點點頭,“‘酒香不怕巷子深’,老板好手藝?!?/br> “公子盛贊?!?/br> “不知家弟的朋友是否也是????”羨臨淵拿起一根純白雕鏤著風鈴草的白玉簪,細細打量著。 “哦,他呀,”掌柜的斂了斂神色,“這小子原本是我們老村的孩子,家里窮的不行,有幾次見他蹲在鋪子門口,見他可憐,我還接濟他幾次呢。后來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過他,前幾年吧,突然回來了,這小子還真爭氣,在外頭混好了,那一身衣服,是真氣派?!?/br> 掌柜的越說越興奮,一拍腦門,“對了,細細想來,這小子與公子您長的還有幾分相像呢!” 羨臨淵面無波瀾,內心早已波翻浪涌。 這蘭以州,果真有問題。羨臨淵拿起玉簪,付了銀錢,喚上米淮,快馬加鞭向螢園趕去,他必須要把這件事說與贏城,要他勢必小心堤防。 第三十八章 失竊 與此同時,摘星閣內走出兩個身影,其中一人是林楚,另一人一襲明黃色衣衫,眉宇間竟與贏城有幾分相像,只是少了贏城的那種傲氣與張狂,多了幾分沉穩與書生卷氣。 男人看向馬車離去的方向,勾起嘴角,“六王還真是有福氣的很?!?/br> 林楚將肩膀處的披風向上攏了攏,淡淡道:“誰說不是呢?!?/br> 下了馬車,時日還早,羨臨淵本以為贏城還在府衙,回了寢室放下墜飾與發簪,系了袖袋便去了廚房,遣退了廚子,親手給贏城做晚飯。 煨了湯,炒了兩個小菜,燜煮好米飯,已是日暮。 羨臨淵端出飯菜放了寢室的餐桌上,忍不住站在門口向外張望,天色已晚,按理來說,贏城此時應該回來了才是。 “無憂?”羨臨淵正欲退回寢室之際,竟看到無憂自書房方向走來,“你怎的在這?” 無憂聽到羨臨淵的聲音,身體一僵,煞有心事地挪到羨臨淵面前,恭敬喚了一聲,“公子?!?/br> 羨臨淵點點頭,“你怎地沒與王爺一同去府衙?” 無憂躊躇著不敢回話。 羨臨淵似是看出無憂的局促,輕聲道,“王爺呢?” “王爺......王爺在書閣.....” “書閣?王爺怎地會在書閣?”羨臨淵疑惑道。 “公.....公子.....王爺今日未去府衙?!睙o憂說話時眼神躲躲閃閃,心虛似的不敢直視羨臨淵。 羨臨淵見無憂模樣,心下了然大半,解開袖袋,勻了勻有些褶皺的衣衫,盡可能地挺直了背,向書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