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認錯夫君 第76節
晏書珩將它重新別到她耳后,輕飄飄道:“是啊,有人氣著我了?!?/br> 阿姒同仇敵愾:“誰?” 晏書珩提眉看她:“如今還不便說,便是說了阿姒也不知道?!?/br> 阿姒以為是外面那些和他有利益往來的人,又問:“那你可想好如何對付那人,讓他吃點苦頭好解解心頭之恨?” 晏書珩笑了,手指在她額上輕點:“你啊,就別自討苦吃了?!?/br> 阿姒眼珠子一轉,聽出些端倪來,她從他懷里坐起來,不大相信地問:“難不成,那個氣著你的人,是我?” 她何時氣著他了? 晏書珩抬起眼,端詳著阿姒眉眼時,她的眼尾天生上挑,時而狡黠,時而嫵媚。最是多情,又最是無情。 但當目光落在地上那件男式寢衣時,想起阿姒穿他寢衣的模樣,再看入她眼里時,又覺得她對他情真意切。 最終,晏書珩得出了結論。 問題并非出自她,也并非出自她對晏少沅說的那些不知真假的話。 根源在他自己身上。 是他生了想獨占她的心思。 于是他笑了笑:“不是你,是我自己,我自己氣著自己了?!?/br> 阿姒一聽不是她,便端起旁觀者清的假使,摸索著給他和自己各倒了杯酒,邊認真開導他:“夫君是在為官場上的事憂慮?我雖不懂為官之道,但若夫君不介意,可以說來與我聽聽,事我無法替你分擔,但憂愁倒是可以分去一些?!?/br> 晏書珩隨意道:“沒什么,只是發現把我當心腹的上級對我和另一個屬下都說過‘君最得我心’諸如此類的話?!?/br> 說完他自己便覺得這般類比不大貼切,感情的事本就無法類比。 阿姒認真想了想:“若我身居高位,也會為了穩住底下人的心,讓他們覺得自己最特別,好更效忠于我。雖說這對夫君而言有些不公,但那也是沒奈何的事,等你成了他的上級,你也可以這樣對他。說到底還是你太看重官場上的真心,可官場上哪來的真心可言?” 說罷她又覺這樣說像是在責備他庸人自擾,雖說……聽起來也的確像是那么回事。阿姒心虛地眨眨眼:“夫君重情義,自然會希望能以真心換真心,我覺得你這點難能可貴,是那些人不值得!” 晏書珩意味不明地笑了。 他說:“阿姒說得很對,的確是我庸人自擾,但我不會輸?!?/br> . 阿姒感慨于他的占有欲。 原以為他只在男'女之情上偏執,沒想到就連官場上的人際往來也是。 她記得不知哪位長輩說過,樹在幼苗時便有著自己獨特的形態,但之所以長成現在的樹,除去天生我材之外,還與周遭環境有關。長在石縫中的,枝丫間都透著局促;迎風而生的,樹冠也兩面不均;還有常說的那句南橘北枳。 樹如此,人亦如此。 阿姒不由得好奇,究竟是怎樣的經歷造就了如今的他? 她湊近些,打算問問他幼年經歷。 阿姒斟酌著如何打開話匣子時,晏書珩則仰面定定看著她。 兩人離得很近,呼吸交錯。 他甚至能看清她根根分明的睫毛,以及澄澈雙眼中倒映著的一個他。 從阿姒眼中,他看到了他自己。 也看到他對她的占有欲。 晏書珩眼眸微凝,俄而手臂一伸,用力把阿姒從一側撈入自己懷中。 “啊呀……!” 突如其來的一陣天旋地轉,讓阿姒腦袋發暈,眼前一道亮白閃過,她眨了眨眼,仍是昏暗一片。阿姒知道又是錯覺,她哀聲道:“你想抱我就不能過來穩穩地把我抱住么?或者我去你懷里也可以,哎喲……我的腦袋好暈啊……” “怪我不好,情難自制?!?/br> 晏書珩壓低聲,讓她倒在懷中,一手緩慢地替她揉捏額際:“可好些?” 阿姒品咂著他那句“情難自制”,嘴角彎起:“你倒是說來讓我聽聽,是如何個情難自制法,又是為何突然難以自制?” 他笑道:“沒有緣由?!?/br> 阿姒眼眸一轉:“我知道,因為你許久未曾見到我,小別勝新婚?!?/br> 說著指腹在他面上摸索,摸到他嘴唇所在處后,抬起身子,在晏書珩下唇輾轉輕吻。青年嘴角一點點上揚,手掌慢慢移到她腰后,加深了這個吻。 阿姒的手也不閑著,來到晏書珩頸上,拇指在他耳垂上來回揉過。 腰上大手隨著她手上動作收緊。 她得寸進尺,蔥白的指’尖慢慢下移,來到他喉結處,一下一下地揉搓。察覺到他喉結滾動,喉間發出隱隱的悶哼聲時她才罷休,雙臂懶懶纏上他后頸。 晏書珩睜開雙眼,瞬目不錯眼地看著阿姒,深深地與她纏吻著。 她的青澀是真,無師自通也是真,如今的她越發懂得如何撩'撥一個男子。 她本就有這個本事。 不過是對晏少沅說了句戲言,如今少沅提起她時,仍面露遺憾。 她曾在和他親昵時喚江回名字。 江回甘愿為了她中了他設下的空城計,她還在昏睡時被江回抱走時下意識摟住他的脖頸,臉頰在少年胸口輕蹭…… 晏書珩加重力道吻著。 他克制著不去想象,若她未曾遭遇失憶,是否會嫁給少沅? 若他未曾在上庸郡遇到失憶的她。 若她等到的是江回而非他。 若她恢復記憶后想起從前的人。 …… 緣分之事和朝堂上家族內的謀略都不同,哪怕再聰明的人,能做到謀盡人心、萬無一失,也會有情場失意的時候。 這中間實在有太多種可能,每一毫一厘的差錯都會帶來巨大的不同。 遲疑只會替他人做嫁衣裳。 阿姒喘不來氣,不慎咬到了他舌尖。 晏書珩悶哼一聲。 他將阿姒攔抱起,走入紗帳內。 第46章 離了叫人束手束腳的幾案邊, 兩人都如魚入水,陡然變得熱烈。 晏書珩睜開眼。 他于亂中抽出一隙神思看向阿姒,和他糾纏的分明是同一個她,但凝著她時, 過去與現在時而交疊, 時而分離。 陌生的、熟悉的, 都是她。 青年唇上加重力度, 欲用親近讓過去和現在重疊。 阿姒抓緊青年衣擺,眉心凝起。 她能感覺得到, 今日的他和之前很不一樣, 可能是酒意蠱惑。 但酒僅僅是個火折子, 真正一點即燃的,是彼此那些枯槁的心事。 朝堂斗爭、過往心結…… 這些心事像半黃半綠的葉子掛在枝頭,要么來陣春風讓其重煥生機,要么便刮一陣狂烈颶風將其徹底掃落。前者需要等待機緣, 見效也更慢,于是他們默契地選了唾手可得也更干脆利落的后者——用狂熱的宣泄擠走心事。 他尋著她的心, 將其攏入掌間,但仍覺不夠,啟唇要把它吞吸入腹般。阿姒卻未推開, 此刻她想要這樣的蠻橫。 早前被她踢落在地的雪衣多了個伴,少頃又飄悠悠落下一片。手中所揪那片繡著繁復花樣布料被輕扯了下。 阿姒醒過神,雙眼朦朧:“夫君?” 他沒有回答,只是忽然靠近。 阿姒立即從下方得到答案。以前不是沒有過,甚至也曾掌控過, 但眼下不同,她不是握劍掌握生殺大權的人, 而是被長劍抵指著柔嫩命門的末路窮途者。 前行會有危險,她怯怯往后縮。 “夫君,你……” 晏書珩雙手握住阿姒肩頭。 唇輕觸她頸側,像是回答她,更像低喃自語:“擇日不如撞日,既已水到渠成,不如隨心而動,就現在吧……” 阿姒讀懂了,她任他抵指著,垂眼道:“歇下時,內間的燈不能留?!?/br> “好,我去吹燈?!?/br> 內間的燈就在榻邊幾案上,晏書珩起身將其吹滅,只留外面的一盞。 屋內頓時暗如黃昏。 回來時,他想起一件要緊事,走到角落里的箱篋前取出那個小巧玲瓏的香爐,點燃了它。淡淡香氣鉆入帳內,阿姒嗅了嗅:“這是安神香?聞著好怪?!?/br> 晏書珩耐心說:“是今日該用的香,我找人驗過,不會損及根本?!?/br> 阿姒懂了,她未再問。 他再次覆近時,她又想起一事:“我看不見你,你卻能看見我,這不公平……” 晏書珩極為溫柔地笑了笑。 他一伸手,抽來阿姒時常放在枕下的緞帶,塞入她手中:“未免夫人覺得我要舞弊,你親手替我系上,可好?” 阿姒接過緞帶,對折將其加厚,摸索著尋到他雙眼的位置,給他系上緞帶時,青年卻促狹地輕捏她心上,阿姒手一顫,狠心繞到他腦后,打了個死結。 “好了么?”晏書珩柔聲問。 阿姒別過臉,鄭重點了點頭。 想起他眼下也和自己一樣看不見,又輕輕“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