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明后認錯夫君 第55節
晏書珩目光拂過阿姒輕挑的眉、緋紅的眼尾,問出了昨日被賊寇打斷的疑惑:“昨日阿姒剛問起時,我便在想,接下來你是又要懷疑我,還是終于記起要關心我可有受傷?!?/br> 這話在阿姒聽來有些落寞,她篤定道:“自是會先關心?!?/br> 晏書珩又問:“若我騙了你,你還會關心我么?” 阿姒“哼”了聲,甕聲甕氣道:“騙歸騙,恩情歸恩情,我會先關心你,待確認你無恙后再算賬?!?/br> 晏書珩笑了。 這的確像是她會做的事。 阿姒把話繞回去:“你瞞著我的那些事糾結是什么呢?” 晏書珩原本垂著眸在走神,聽到她這話,倏然抬眼,一番親昵過后,女郎眼角眉梢還殘存春意。 但若他說了實話,下一瞬只怕她眼底會立即凝了霜。 眼下還不是時候。 晏書珩指尖盤旋一番,點在阿姒眉心,淡道:“并無,騙你的?!?/br> “詭計多端的男人,誰知道這句‘騙你’是否也是騙我的?!?/br> 阿姒嘟囔了句。 自方才報復性的一吻后,她徹底露出利爪,每句話都毫不留情。 但晏書珩卻頗受用:“是,我詭計多端,橫豎我騙阿姒的事數不勝數,再來一樁也無法洗脫罪行?!?/br> 他攬住她,溫言誘哄:“既已水難收,容我再騙騙阿姒,可好?” 耳際被他溫熱的呼吸一拂,阿姒又想起方才的親昵,她咬牙切齒道:“那最好騙得天衣無縫,別讓我逮著?!?/br> 晏書珩指腹在她唇角輾轉:“好,我盡量不露出馬腳,若是哪一日被阿姒發現了,你盡管懲戒?!?/br> 青年沒再回應,只是笑了笑。 他出了外,不一會帶著那兩名同僚一道回到山洞,晏書珩道:“山匪首領帶著我們的人往這邊來了,說要用我們的人換他的手下?!?/br> 那伙人很快就到了。 洞外傳來陣雜亂腳步聲,隨即熟悉的兩道聲音喊來。 “阿兄,阿姐!” “娘子!” 是阿晟和竹鳶,阿姒長長舒氣,繼而一個沉重堅定的腳步聲步步走近,在一眾聲音里格外清晰。 眾人朝外望去。 洞外立著個魁梧的漢子,黑布下只露出一雙冷厲的眼。 晏書珩起身,朝來人鄭重作揖:“不知閣下如何稱呼?” “一介野匪,無名無姓?!?/br> 漢子打量的目光在他面上停駐,瞇起眼若有所思:“你們的人我帶來了,我的手下呢?” 晏書珩喚護衛把那數名山匪押過來,看到人后,漢子頷首:“錢糧我收下了,你們自己看著辦吧?!?/br> 正要放人,山谷處有個小嘍啰急急跑來:“有伙兵馬過來了,好像是宜城的人!近千號人!” “你們之中有人報了官?” 漢子目光頓如利刃,他當機立斷,在人群里掃視一圈,“這幾個婦人和孩子放了,其余人帶回山寨當人質?!?/br> 他指出的幾人便是阿姒、竹鳶、阿晟,及兩位同行的婦人。 阿姒猜這賊首大概是那位較為溫厚的大當家或是他的手下,因而才會特地放過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婦孺,可她雖被放了,卻更為不安。 萬一大當家的人前腳剛走,那位暴戾的二當家再暗中把他們擄去賣了又當如何?再者山外官兵里也不見得沒有心思不正之人,即便沒有,他們忙著對付山匪,怎會有余力保護他們? 可她眼盲,若和夫君一起走,也可能會拖累他們。為難時,一個清越的聲音道:“我想帶上我的妻子?!?/br> 賊首轉向晏書珩,粗糲的聲音宛如刀劍刮過石頭:“別人豁出性命也要為妻子求一條生路,你倒好,要拉著自己的女人一道去送死?” 晏書珩望向阿姒:“我并非要帶她去送死。我的妻子眼盲,人亦膽小,我若不在她身側,她恐會坐立難安。再者,她手無縛雞之力,易招來旁人覬覦,我帶著她,不一定可以全身而退,但至少還可同生共死?!?/br> “同生共死,說得倒是好聽?!辟\首輕嗤,轉向阿姒:“你的夫婿要和你同生共死,你可愿意?但我丑話說在前頭,要是我們敵不過那些官兵,你們這些人都得給我等陪葬?!?/br> 阿姒聲音虛弱,卻很篤定:“我不怕,我要留下來?!?/br> 夫君那句“同生共死”讓她想起驚馬那剎,彼時那般危及,縱使有人相助,但誰也不能確保萬無一失,那次何嘗不算是他與她同生共死? 因此即便不眼盲,她也會留下來,更況且她如今還看不見。 “阿姐,我也和你們一起!”阿晟和竹鳶亦站到他們身邊。 賊首無所謂道:“隨你們?!?/br> 他將他們帶到一處山頭。 晏書珩環視周遭,此處地勢易守難攻,但寨子不大,斷不能容納數百賊寇。應當只是他們的一處落腳點,真正的賊窩當另有別處。 眾賊關上寨門,取來滾石和弓箭、火油,預先布好。趁著賊匪們忙活,竹鳶低聲對阿姒道:“聽說,那個牛高馬大的漢子,是什么二當家的?!?/br> 二當家? 阿姒低聲問:“確定是二當家么?昨日我們抓到個山匪,他說山匪里有個二當家暴戾嗜殺?!?/br> 竹鳶驚恐地張大嘴:“可、可這二當家好像也不壞啊?!?/br> 正說著話,一小嘍啰來了,說要把他們幾人分開關押。 竹鳶和阿晟被帶到別處,阿姒二人則被關在靠后的屋子里。 一進去,房門就被落了鎖。 晏書珩環視一眼。 這是一間狹小的屋子,窗戶很小,屋內僅一張胡床可供休憩。 他扶著阿姒走到胡床邊上:“此處倒是比在洞中舒坦,阿姒身子尚還虛弱,躺下歇歇吧?!?/br> 阿姒聽到他從容如流水的聲音,不由跟著泰然自若起來。 既來之,則安之。 她乖乖躺下,晏書珩坐在榻邊,輕拂她發頂:“睡會吧?!?/br> 阿姒哪有心思睡覺? 她翻了個身:“夫君,我在想,一個貪生的賊匪,為了活命應當不會說謊。會不會是大當家的吩咐他把人放了,二當家陽奉陰違,把我們帶到此處圈禁,事后私自處置?” 晏書珩掌心貼著阿姒臉頰,“那山匪一人之言,不可盡數當真。這二當家為人雖粗獷,但他為人爽快,又肯以人換人,想必不是濫殺無辜之輩,且先靜觀其變吧。至少眼下宜城兵馬在外,他暫不會傷及你我,睡吧?!?/br> 阿姒心想也是。 她來這里雖說是為了“同生共死”,可也要盡力求生。 她眼盲,唯一能做的便是養足精力,盡量少讓他分心。她也著實乏累,沒一會便睡下了。 寨子里很安靜,阿姒得以睡了個長覺,不知過了多久,隱約聽到一陣“篤篤”聲。阿姒醒了大半,聲音是隔壁傳來的,似有人在敲擊墻壁。 莫不是賊寇要謀害他們? 但旋即她聽出不對之處。 那節奏像攻城般,伴隨著拍擊聲,又仿佛在往肚皮上拍水。 阿姒起先不解,直到一個悠長媚音透過墻壁襲入耳中。 那一霎,她頓時明白了! 阿姒仿佛被凍住般,身側傳來均勻平緩的呼吸,是她夫君的。 幸好她沒叫醒他。 否則此情此景,該多難為情? 她把呼吸放得極輕,生怕吵醒了身邊郎君,可越是如此,那些擾人聲響越是清晰,這墻薄得像紙,她又看不見,簡直堪稱身臨其境。 他們還說起奇怪的話。 阿姒緊緊閉眼,試圖用山匪這些性命攸關的事轉移心神,然而她天生有些不合時宜的求知欲。 越是一知半解,越易被吸引。 聽著聽著,阿姒竟也忘了羞赧,困惑越堆越多,何物龐大? 究竟能有多大? 何為巨龍? 什么物件要丟了? 那兩人都喘得好似沒了半條命,竟還有心思聊些天南海北的事? 聲音越來越放肆,阿姒腦中忍不住浮現出話本中常見幾個字眼,這事當真能叫人欲'仙'欲'死? 男人低吼時宛如虎豹。 好似在殺'人。 那女子哭得似乎要沒命了。 可她似又樂在其中…… 阿姒聽得入神,一時忘了別的,剛翻了個身,耳上覆上雙溫熱的手。 “聽了多久了?” 第35章 阿姒正專注地聽著墻角, 驟然聽到他出聲,呼吸都一滯。 “你……你何時醒的?!” 青年揉捏著阿姒發熱的耳尖,散漫道:“阿姒猜猜?!?/br> 阿姒不敢隨意接他的話,她還記得上次他故意把她壓在門板上, 還有今晨在山洞中撈起她腿往腰上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