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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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嘛,據說那三個姓羊、鹿、虎的術士爽快下場,立刻就要與大祭司賭斗法術,比拼什么赤身下油鍋、剖腹剜心,并現場動手,極為豪放的做出了示范——而毅然撥亂反正的大祭司們,則相當遺憾的首輪告負,將自己的腦袋掛到了旗桿上,辮子至今還在獵獵飛舞、極為醒目。 大祭司執掌突厥王帳多年,麾下信徒眾多,而今暴死人手,自是引發了極大的憤恨。但憤恨歸憤恨,看看旗桿上懸掛的頭顱,卻沒有一個人敢于出面抗爭。畢竟吧,漢人的爆炸固然厲害,但那砍下頭顱還能接上的本事,委實也非同小可,實在不宜冒險。 不過,那術士似乎也全無謹言慎行的意思。在料理掉大祭司之后,這三人立刻獻上讒言,不顧現在大軍壓境的緊迫局勢,一定要請可汗將大祭司的徒弟們貶為奴隸,隨意打罵羞辱、勞作不休;還要請可汗設立巨大的祭壇,說是要日日在壇上向尊神祝禱,祈求神力,摧垮唐軍。 能否摧垮唐軍,尚不得而至。但幾位術士的確是展現了非凡的神通。他們每日一輪,先在祭壇上打坐念咒,奉上祭品,而后砍下頭顱,將腦袋在空中盤旋數圈,再原封不動,移回脖頸之上——以彼等的說法,這是將真靈寄宿于玄竅之中,才能與神明互以精神往來。 精神往來姑且不論,到底是什么神明如此殘暴,竟要他人以頭顱奉獻?真是令人不解。 而今局勢顛微,祝禱的頻率也上升了。各部貴人們團聚于帷帳之外,一抬頭就能看見那辛苦修建的高聳祭壇。祭壇上盤坐著羊姓術士的無頭軀干,而腦袋則飛在空中,正以極高的速度繞著祭壇旋轉,發出嗡嗡的聲響。 侍奉在可汗身側的虎姓術士大為振奮,當即振臂高呼: “這是尊神的回應!尊神已經同意我等的祈請,要向唐人降下災禍了!” 可汗面露笑容,欣欣自得。一旁的貴人們卻面面相覷,做聲不得——在李靖高速移動之后,他們已經很難收到唐軍的消息;但從前線偶爾的線報來看,對方怎么也不像是有“災禍”的樣子…… 負責護衛王庭的安禪具泥終于忍耐不住,抗聲發問: “國師已經詛咒了李靖么?不知何時才能生效?” 虎、鹿兩位國師一齊冷笑,大為不屑: “李靖算什么?我們領受了上神的意旨,詛咒的乃是唐軍的幕后指使,一切的罪魁禍首!只要將此人料理干凈,區區唐軍,不過螻蟻……” 他將手一豎,指向空中:“而今上神已經有了回應!經由我師兄的頭顱,上神便能傳導神力,收取人間的消息,從此鎖定目標,降下神罰——看到沒有,我師兄的頭顱每轉一次,便等于向上神送去了一截消息……” 眾人仰頭觀看那兀自高速旋轉的頭顱,心中不覺有些詫異。國師的話云里霧里,他們也不能全懂,但聽來聽去,仿佛羊國師便是個五百里加急的中介驛站一般,而那位的神明接受信息的方式,也委實有些詭異。 ……而且,這腦袋是不是也轉得太快了點? 鹿國師顯然也留意到了這一點。他注目凝視,不覺微微皺眉: “……奇怪,怎么今日向上神輸送的消息如此之多——” 話音未完,反復旋轉的頭顱便猛然前沖,在拐彎處再次提高了速度——可惜,這一次向心力終于再難約束這狂飆的動量了,于是,飛速運動的頭顱終于擺脫圓形的軌跡,沿著拋物線的某一支斜斜飛出,以高速迎頭撞上祭壇的旗幟,當場碎成了一灘爛泥。 在下圍觀的眾人:………… 國師法力無邊,砍掉頭顱都能復生,那現在連腦殼都碎成粉末了,還能恢復如初么? -------------------- 線路過載.jpg 第64章 獻祭 眼見那團紅白相間的爛泥并沒有恢復原狀的趨勢, 祭壇內外陷入了尷尬的沉默。 有鑒于幾位國師先前開膛破肚下油鍋的實績(當然,砍頭復生還是不能再提了),貴人們也不敢公開提出什么質疑。但此情此景, 他們又該以什么話來圓場呢? 難道直接告訴鹿、虎二位術士:“不好意思, 您師兄的頭炸了?” 突厥貴人實在沒有中原漢人那舌綻蓮花的本事, 所以只能沉默而已。 可是,在怔怔凝視了師兄頭顱所化的rou泥之后,佇立在可汗身側的鹿國師卻開始不由自主的打擺子了——其余貴人相距甚遠, 還不太明白就里,端坐著的頡利可汗卻聽得一清二楚: “怎會——怎會如此?他分明答應過我們,祭祀只要得當, 上神便一定會應允——” 誰又答應過什么?頡利可汗大覺不解,正要開口詢問自己信任萬分的國師, 卻聽祭壇上哧啦一聲巨響, 原本倒伏的無頭尸體竟從原地跳起,鮮血如泉水一樣從腔子里涌出,噴泉一樣倒飛十余米,徑直激發到了半空。 這種景象大家是再熟悉也不過了。自從三位國師把持突厥王庭的大權之后,便常常向可汗索求奴隸以為人牲, 每日砍頭剖心炮制供品,血腥場景便與現在一般無二。如此日復一日, 毫無顧忌的消耗草原寶貴的人力,也正是以大祭司為受的老派貴人們對三位國師最為痛恨的地方——簡單來說,即使以野蠻殘暴著稱的漠北薩滿們, 也覺得國師實在是有點太極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