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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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刀刺空。 耳邊有聲音輕淡地響起來,帶著幾分恨鐵不成鋼的無奈:“腳丫子呢?種在地上生根發芽長出了個你?” 夜風起,撩送說話人身上的氣息。清苦的藥味和著極淡的清香揉在一起,沖進少年的鼻腔。 少年回神:對啊,我怎么沒想到踹他! “師父!” 紀滿月淡淡一笑:“乖?!?/br> 他松開厲憐,拎著少年后領子把人往身后一掩,另一只手看似隨意地提起貫月。 劍未出鞘,“咔”的一聲輕響,護手正架住彎刀的刃口。 緊接著,劍在滿月手里翻了個花,牛角刀頓時被壓得xiele勁力。 郝景溫見不妙,想抽手撤刀。 可他的應變不及滿月萬一,招式未變,就被紀滿月當胸一腳,踹得雙腳離地向后飛了出去。 后背生生撞在道邊墻上,血順著嘴角淌下來。 紀滿月到井邊往里觀瞧,天上清冷的銀光跳進井水里,把水襯得像一塊冰透了的黑琉璃,不見半點渾濁。 滿月又看郝景溫,剛才他走路那姿勢就不對勁。這會兒,郝大人木訥訥的沒反應,眼睛里渾濁得好像翻起淤泥來。 滿月心道:腦子里養魚的渾水終于滿得從眼睛里冒出來了。 一搭這昏官的脈搏。 脈象紛亂無比,不大像是被自己一腳踹成這樣的。紀滿月這個醫術一瓶子不滿半瓶子咣當的蒙古大夫,摸不出個所以然。 他索性封住郝景溫的要xue,問厲憐道:“背得動嗎?” 厲憐拍拍胸口,表示當然沒問題。 滿月起身,起得猛了腳下發飄,不動聲色地穩住身形。 厲憐還是看出來他不大對,伸手要扶,被紀滿月如無其事地躲開了:“去找莫大夫?!?/br> 莫肅然臨時搭建的醫篷內,凈穢香的味道濃郁。滿月挑簾進帳子,直接被煙撞了頭,沖得咳嗽。莫閻王見他和厲憐一前一后進來,少年臉上血檁子腫得老高,還拖著個半死不活的郝大人,皺了眉頭。 且不提厲憐把郝景溫安置在一邊挺尸。 莫肅然只打眼看紀滿月,就看出他肺上的炎癥沒好,全靠內息撐著。 其實若是內功醇厚的武林高手,興許扛一扛也確實就好了。 但滿月本身就有內傷未愈,撐得過今日,明日呢?待到內息岔氣糟亂起來,大約會是排山倒海般的洶涌。 病灶與內傷,于滿月而言形成了惡行循環的閉環。 他現在最需要的是靜養服藥,沒事別出來蹦跶。 最好在床上歇個十天半月,先把炎癥消下去。莫閻王暗自尋思,一會兒看見司慎言,得正兒八經跟他說。 可眼下,這病號畢竟自己晃悠過來了…… 醫者仁心嘆息一聲,摸出副銀針,將滿月的發髻散開,給他好一通扎。 二人未將病情宣之于口,厲憐也是能看得出來事態不輕松,忍不住道:“莫大夫,我師父……” 莫肅然冷哼道:“你去將尊主請來,老夫要告狀?!?/br> 紀滿月頭大:您老人家就別跟著裹亂了。 但他頂著滿腦袋銀針,不敢亂搖晃,正襟危坐地岔話題,對厲憐道:“你還是先跟莫大夫說說剛才怎么回事,郝大人很奇怪?!?/br> 厲憐看看莫肅然,又看看師父,決定公然違逆師命:“怎么回事兒您自己跟莫大夫說,我去找司大哥來?!?/br> 誒?你翅膀硬了是不是! 紀滿月張嘴想罵人,話未出口,一名隨侍在帳外道:“紀大人,井水打來了?!?/br> 隨他進來的還有司慎言。 得! 司慎言進帳子先看見滿月一頭烏發,松懈下來,鋪了滿肩,先愣了愣,而后就見他頭上、身上若隱若現的針尾晃動,心思早有預料又難以自持的一揪。 司閣主在外人面前一貫內斂,他眼里的風云星雨瞬息即逝。 旁人沒看到,紀滿月卻看見了。不由自主的想到高燒時的那個吻,別開目光,不看他。 其實,滿月心里的不自在,有一大半原因是他自己皺吧。 他每想起這事兒一次,“一開始為什么沒想到拒絕”這個靈魂拷問就如九天落雷劈他一次。 三番四次將他劈得外焦里嫩。 劈多了,腦子終于給劈得認清現實了——換個人強吻你試試?紀滿月你還不得當場詐尸,蹦起來掄圓了一個大耳瓜子? 不拒絕,只能是因為不想拒絕。 “我在驛館沒找到你,猜你在這,”司慎言直接無視了對方神色中的閃避,又看看躺尸的郝大人,問道,“這是怎么了?郝大人也中招了?” 莫肅然看著二人,心里納悶:現在的小年輕也太奇怪了,從前公子追得那么苦,終于云開月明盼到尊主開竅了,他自己怎么又跟被夾了尾巴的兔子一樣? 莫閻王搖頭想不明白,去沾了一點井水點進嘴里。臉色即刻變了,轉身到藥箱里拿出不知是什么藥粉撣進去,清透的一盆水即刻變得烏黑。 “這是鴆泣血?!?/br> 滿月和司慎言對視一眼。 厲憐不明所以的問:“什么東西?” 莫肅然用最簡短的話語解釋道:“是一種西域奇毒,用毒草、毒蟲乃至鴆毒喂食鴆鳥,等待它毒入肺腑,泣出血來,便是這毒?!?/br> 又是西域毒,張日堯身中之毒也來自西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