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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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容貌終于被那人見到,對方動作微微一滯,把面具扔到一旁,伸指抹去滿月嘴角的血跡。 他皮膚的觸感也如冰玉一般,微微發涼,又潤又膩,唇邊的柔軟,直軟到那人心里去了。 紀滿月眼見對方看他的神色,心知此時困境,只怕比丟了性命還尷尬。 他提氣緩聲道:“許……許掌門,要為師兄報仇,可以動手了?!?/br> 身體的負荷已到極限,只得先穩住對方,再伺機脫困。 許小樓在紀滿月面前席地坐下:“其實,許某是要謝謝紀公子,若非你一劍了結我師兄,許某還得做那戒律長老,枯燥地守著麻煩規矩,更沒有今日的地位,但是呢……師門之仇,也不能當沒發生過,”他說著這話,又沾了一點藥膏,輕輕涂在滿月頸側的傷口上,順手在他領口一帶,領子上最高的那顆扣子,便松開了,“許某,最近武功修為上遇到點麻煩,若是紀公子能幫許某個忙,咱們兩派的恩怨便一筆勾銷,如何?” 許小樓行止輕佻,紀滿月皺了眉,暗道這人從湖畔就莫名其妙,現下提出這條件也莫名其妙。修煉內功,該找極為信任之人相助才是。 閃念間,滿月想起白日里與他過招,他招式中正中帶出幾分陰譎詭異…… “許掌門……名門正派,難不成,偷……練了什么邪派功法?你這般直言,不怕……不怕……我在江湖上叫破?” 許小樓眉毛一挑,心道,難怪他在點滄閣地位尊崇,自己并沒透露過過多練功的細節,他只與自己動手十招,就在這只言片語間猜中了關竅。他又生得這般好看…… 無論他幫忙與否,今日都不能放他離開,看他內傷很重,索性先把他關起來鎖著,再從長計議。 “虛名而已,許某敢說,便不怕公子叫破,更何況,紀公子如今這副樣子,沒有資本討價還價?!痹S小樓面帶笑意,說完這話,便起身要把紀滿月抱起來,他俯身時,在滿月耳邊輕聲道,“聽說,點滄閣主多次踐踏公子心意,不如你跟了我,氣他一氣?!?/br> 就在他手要勾住紀滿月膝窩時,一道勁風起,有什么東西,向他手背彈射過來。 許小樓驚而撤手,飄身躲開,站定回望,打向他手背的,是一杏花枝,花枝直插入樹干。 一人自杏花影中緩步走來:“許掌門,本座的人,也是你能覬覦的嗎?” 數月前,江湖諸派圍攻點滄閣,許小樓在派內主持日常,他從沒見過司慎言,就連對他的恨意,也源于另一人。 如今,聽眼前人言語氣度,觀其飛花堪比利刃,心中便也就知道了。 許小樓的功夫,在江湖中算是一流,一流高手的必備素質,便是有自知之明,白日里,他連身受內傷的紀滿月都不能力敵,如今更不要說司慎言了。 司慎言不說話,眸子被月色映襯得泛著冷光,定定的看著許小樓,一步一步,逼近過來。 許小樓飛快地打個盤算,覺得現在尚不是與司慎言徹底撕破臉的時候,便一笑,抱拳道:“閣主誤會了,”他說著,目光投向昏死在一旁的鐘岳仙,“貴派出了岔子,許某恰巧得知,前來救助紀公子,既然司閣主來了,許某告辭?!?/br> 說罷,身形一晃,眨眼便隱匿進夜色里了。 紀滿月見危機解開,精神一松,眼睛里那點強撐的光芒也黯淡下去。 只看見對面熟悉又模糊的身影快步向他走來。 司慎言見他神志幾近渙散,俯身將人抱起來,他輕身功夫了得,抱著人在杏花林里急行,平穩極了。 紀滿月在那溫暖的懷抱里緩了須臾,覺得好些了,便提起一口內息,順應藥力去沖撞心口瘀滯的岔氣。 可氣息剛至膻中xue,氣血就翻騰著,往喉頭沖。 猝不及防,像一只巨大的拳頭,猛地錘擊在心口。鈍痛穿過胸骨,直達心臟。 他忍不住悶哼一聲。 “別運內息?!彼旧餮猿谅暤?。 話畢,更加快了腳步。 滿月撐起力氣抬眼看他,背著月色,點滄閣主的面貌埋在暗影里,讓人怎么都看不清。 他總覺得這人偶爾有種熟悉感,又想不出這股熟悉源自何處。 他突然抬起手來,像是輕拂灰塵似的,想把對方臉上的暗影拂去。 好像這樣,就能尋清那熟悉感的來源。 “你是……誰呀……咱們在哪兒……見過嗎……”他傷重得神志不清,已經分不清身在何方,更是自己都不知自己在說什么了。 修長手指,在對方臉頰上無力的劃過。 呢喃似的無力言語,漫步入對方的耳廓。 驚得那人一凜。 司慎言感受著滿月指尖的冰潤,微皺了眉頭,垂下眸子,就見懷里的人在他臉頰上一觸之后,昏過去了。 他眼眸中的心疼之色滿溢,加快了步子。 不知過去多久,滿月神智恢復幾分,覺得有人動作輕柔地解他的腰帶,褪去外衣。許小樓對他的輕佻覬覦,瞬間在他心里爆開,他驚駭萬分,卻睜不開眼。 “別怕,是我?!笔煜さ穆曇艉艹领o。 接著,滿月就墜入了一片柔緩的溫暖,他終于在溫水中徹底放松下來。 這種放松,似曾相識,是他被司慎言一劍致命后,飄飄蕩蕩,不知歸處。 滿月突然意識到什么:你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