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他當時的計劃一點也不縝密，最多只是利用了外神都會有的高傲和燈下黑心理，經不起太多推敲。

    ——當然，他絕不是說奈亞無法推斷出來的意思。

    伏行之混沌當然聰明，不然也不會能自如地游走在一堆外神和舊日支配者中間，讓不少存在恨祂恨得牙癢癢，卻偏偏又拿祂一點辦法也沒有。

    戚逐芳只是近乎執著地認為奈亞不會去推敲。

    無論是在他身上的失敗，還是整個計劃的失敗，都夠奈亞陷入狂怒的狀態很久，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不會去主動觸這個霉頭了。

    是哪里出了問題嗎？

    他又回想了一遍當時的計劃，以及奈亞錯愕的、不敢置信的眼神，沒有發現任何邏輯上的紕漏。

    那為什么奈亞還會出現在這里？——他明明在事后確認過莎布尼古拉斯不會發現他，應該也不存在告密這一可能。

    戚逐芳突然想到某個選項。

    但他覺得不太可能。

    那個念頭僅僅是出現了很短的一瞬，就迅速被他否決。

    “好久不見？確實是很久了?！?/br>
    奈亞遠比自己想象中平靜。

    或許是在之前的試驗中已經憤怒過太多次，或許是那些情緒還沒有找到爆發的時機。

    祂的目光幾乎要將戚逐芳一寸一寸吞吃下去，帶著深深的壓抑感，“我為什么會來找你，你不清楚嗎？”

    戲弄祂。

    欺騙祂。

    然而比起欺騙或戲弄。

    “不在乎”才是奈亞拉托提普最難以忍受的。

    看祂的好戲，不等戲散場就毫不留情地抽身離開——連冷漠無情的看客都不會像戚逐芳那樣無情。

    尤其是在對祂的否定和拒絕上，明明是向來軟和好拿捏的家伙，居然能心狠到不可思議的地步。

    極短的嗤音過后，祂沉沉看著戚逐芳，等他從嘴里主動說出某個答案。

    打破這場對峙的是吱呀的開門聲。

    眼睛有點紅的周瑯沖了出來。

    他沒有注意到陰影里站著的人，執拗地看著戚逐芳，小狗似的，“我已經想清楚了，喜歡您是我自己的事，您拒絕也是您的自由?！?/br>
    “我是不會放棄的......！”

    決心的話，戚逐芳確實感受到了。

    但現在可不是什么表白心意的好時機啊。

    這樣想著，他把周瑯往自己身后稍微拉了拉。

    第135章

    “保持安靜, 不要說話，也不要亂想，最好忘掉一切你接下來看到的?！?/br>
    戚逐芳這樣叮囑周瑯, 然后才有空去觀察奈亞的反應。

    男人的神色要比之前更加冷淡，周身的氣息也隱隱躁動起來, 隨時都可能表現出兇戾的那面，像座隨時都可能噴發的火山。

    戚逐芳擔心的并非是火山噴發，而是火山噴發導致的后果——比如說地球毀滅什么的。

    他現在可沒有那個能力阻止奈亞亂來。

    “只是個乳臭未干的小屁孩而已?！逼葜鸱紘@了口氣，“我們之間的事情，最好還是不要牽涉其他人了吧?！?/br>
    周瑯不喜歡這種被排除在外的感覺, 下意識就想去扯自己教授的袖子。

    接著, 他被一個眼神釘在了原地，動彈不得。

    腦子里只有那雙閃著暴戾和不詳的紅眼睛。

    在那雙眼睛的注視下, 毛骨悚然的寒意一點一點從腳底爬上來，生根蔓延。

    戚逐芳不著痕跡地挪了幾步，幫身后的少年擋住那道視線, 與之對視：“......換個地方說吧?！?/br>
    他邀請奈亞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從里面反鎖上了門。

    “我不確定你來找我的原因?！?/br>
    戚逐芳給自己倒了杯茶, 神色如常，“可能是嘲笑, 可能是報復，也可能繼續你中途夭折的計劃, 羞辱或者占有?！?/br>
    反正總不可能是單純敘舊。

    但奈亞的失敗或許有他一部分功勞，卻不能僅僅歸咎他。

    造成奈亞失敗的最大原因是他自己, 在分開之前，戚逐芳甚至還特地提醒過祂這一點。

    ——他都沒有收奈亞學費呢。

    捧著茶杯，他重新坐到自己的位置上, “如你所見，我現在只是個你用一根手指就能碾死的人類，你想要做什么非常簡單?！?/br>
    最好早點報復完，然后祂在重新披個馬甲回來也行。

    在父子關系已經緩和的情況下，戚逐芳半點都不虛。

    “只有這些可能？”奈亞幾乎壓不住那些早就蠢蠢欲動的惡念。

    反正戚逐芳不會給予回應，反正祂要的只是得到擁有，而不是人類所謂的“兩情相悅”。

    直接動手如何？

    就像他所說的，他現在只是個人類，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占有起來更是毫不費勁。

    可以任意施為而不用擔心反抗。

    再多的花招在絕對的力量差距面前都是徒勞的，在放棄身份的那刻起，戚逐芳注定更加無法擺脫祂。

    奈亞甚至想干脆就這樣殺死戚逐芳算了。

    這樣就不會再有誰能肆意揪住祂的弱點攻擊，祂也不會再被誰牽動太多的情緒。

    戚逐芳死在祂手中，總比作為人類老去，或者因為什么意外喪命要好。

    奈亞凝視著那節雪白脆弱的脖頸，突然覺得這樣也不錯。

    干脆殺掉他，把他的靈魂做成收藏品，帶在身上，或者是直接吃掉——不失為另一種解決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