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明驚訝地發現，自己已經不記得了。

    明明是非常清晰，曾經發誓這輩子都不會忘記的事情。

    “我......”

    他啜囁著說不出話，在意識到自己真的在朝怪物轉變之后，殘存的理智幾乎被慌亂和恐懼完全攻占。

    沒有什么比讓人感受著自己一點點發生異變，同時又無法阻止更可怕的事情了。

    “我......我們?！?/br>
    “我們?！?/br>
    姜明發現自己正在無法理解那雙眼睛里的悲傷，以及隱隱含著的期待。

    他迅速做出選擇，直接奪過了眼前這個人類腰間掛著的槍。

    危沂風瞳孔驟縮，身體比意識反應更快，第一時間了扣動了扳機。

    兩聲槍響幾乎同時響起。

    他朝姜明開了一槍。

    而姜明，奪過已經不記得名字的人的武器，對準了自己的腦袋。

    他倒了下去。

    這種異變終于停止了。

    發生這種異變的調查員一共有五位。

    除了已經死亡的姜明外，其余四人的目光正變得越來越渾濁。

    盡管沒有表現出攻擊意圖，但繼危沂風之后，終于有人對他們舉起了槍。

    不管是變成怪物的調查員，還是理智尚存的調查員，都在走向崩潰。

    戚逐芳試圖扣動扳機，結束這場對峙，卻被秦達意按住了手腕。

    “......他們是同伴?！鼻剡_意壓低了聲音。

    “但他們未必會這樣想?！逼葜鸱悸犚娮约旱穆曇?，“他們已經不是人了?！?/br>
    姜明的事情發生后，只有一個調查員在猶豫后和他做出了同樣的選擇。

    其它的三個人則弓起背部，以類似野獸的姿態闖進了霧里，再也沒有回頭。

    因為來自導師的阻攔，戚逐芳只來得及開了一槍。

    秦達意再也掩飾不住臉上的倦色：“所以下次，我會對他們開槍?！?/br>
    倒在地上的姜明和另一個調查員的尸體正在漸漸恢復，慢慢變回了人的樣子。

    看到這一幕后，主動走到姜明面前的那位調查員幾乎是崩潰地跪趴在那具已經冷掉的尸體上。

    戚逐芳以為自己會聽見她大哭。

    可是沒有。

    她哭得非常非常安靜，只有偶爾才會發出一絲氣音。

    “我......”祂抬頭去看秦達意，發現秦達意恰好也在看自己。

    “你先跟著危沂風吧，早點動身去觀光塔?！鼻剡_意拍了拍祂的肩膀，“我在這里陪一會兒，以免發生什么意外?！?/br>
    危沂風已經在編隊報數，同時檢查各個調查員的身體情況，確認他們身上沒有異變。

    “很多人在害怕，他們不想去了?！逼葜鸱贾赋鲞@個事實，“回去休整比較好?！?/br>
    “我知道?！鼻剡_意嘆了口氣，“大家都需要恢復精神?！?/br>
    “但是誰也不知道接下來的情況怎么樣，那些白天身上出現尸斑的人有沒有變成怪物，我們拖不起那個時間?！?/br>
    但這僅僅是第二天開始罷了。

    模擬系統似乎產生了無法解析的感情。有那么一瞬間，戚逐芳出現了思維上的混亂。

    “明白了?！钡k說，“我陪你等一會兒?！?/br>
    秦達意剛準備找借口拒絕他，剛剛還伏在尸體上的女生已經站起來了。

    她摘下同伴胸前別著的?；?，和自己的那枚別在一起，沖這邊點點頭，走到了隊伍的最末處。

    “走吧?！鼻剡_意這樣催促著祂，率先邁步向前，“我們不需要等了?！?/br>
    “她叫什么？”戚逐芳跟上去，有些好奇。

    “高悅?！鼻剡_意下意識回答，“怎么了？”

    “沒什么?！?/br>
    第55章

    戚逐芳一直在觀察高悅, 大腦中反復回放當時的情形，仔細分析她的每一個微表情。

    高悅的話并沒有透露出太多線索，戚逐芳只能判斷出她曾經和變成怪物的姜明是非常親密的關系, 又因為某種原因不得不分開。

    顯然，高悅在分開之后依然對姜明有某種感情, 所以才會站了出來，站到了姜明面前。

    然后呢？

    這其中又發生了什么變化，讓姜明甚至愿意主動放棄自己的生命？

    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恰恰是對死亡最恐懼的時候，死往往不是一個結果，而是某種過程。

    在這個過程中, 人的無力人的不甘往往會被放到最大。

    姜明可以選擇逃跑, 像其他三個調查員一樣，以另外一種生命形式活著。

    難道說, 高悅的話中還有什么他不曾解析出來的，只有發生親密關系的人才能領會的信息？

    戚逐芳找不到答案，但是在意。

    只有更加清楚這件事如何發生, 祂才能更好地對付奈亞。

    “怎么魂不守舍的?！鼻剡_意伸手拽他的衣服, “還在想剛剛的事？”

    戚逐芳點頭, “在想姜明?！?/br>
    先是問高悅的名字，又去想姜明, 哪怕知道祂不是那樣的人，秦達意的思緒還是差點跑偏去了隔壁的情感區。

    “挺好的一個小伙子?！边@樣說, 他眼皮子抬了一下，“別看他死之前那個樣子, 我記得他平時還挺開朗，有點像你們小年輕嘴里的那種暖男?！?/br>
    戚逐芳注意到他剛剛看的是高悅的方向。

    或許是因為在車里，霧氣的侵蝕沒有那么嚴重, 氣氛要緩和了許多，就在剛剛，還有人用眼神向祂表示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