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走?！?/br>
    “帶著所有的殘破和沉痛往前走?！?/br>
    薛靈夙放下酒杯，抬手掩眸。

    華焉看著搖曳的燭火，繼續道：“人生就是這樣?！?/br>
    “很多人昨天還在溫暖你的心房，今日就咫尺天涯?！?/br>
    薛靈夙的肩膀顫抖起來。

    華焉拍拍他的后背。

    “熱淚會留下，亦會收起?！?/br>
    華焉繼續道。

    “人間正義就像這燭火?！?/br>
    “當它熄滅的時候，周圍一片黑暗?！?/br>
    “而它一旦燃起，周圍便都是閃耀不離影子?！?/br>
    華焉扯下了薛靈夙的手臂，望向他的眼睛鄭重道：“薛兄?！?/br>
    “我們這些朋友，便都是你的影子?！?/br>
    薛靈夙終于忍不住痛哭出聲，將這些日子以來的壓抑全部傾瀉而出。

    靜客亭。

    冬日的夜晚少了幾許熱鬧與活潑，多了幾分寧靜與安然。

    月色幽微，將一切融合、浸潤。

    楚夢立于亭中，將一顆石子扔進湖心。

    湖面蕩起層層漣漪，月光也跟著微微晃動，似笨拙起舞。

    楚夢感到一種靜謐又靈動的快樂。

    江上之清風，山間之明月。

    大自然的纖塵不染，不像煩囂江湖褪盡鉛華的矯揉造作，而是一種自然而然洗滌心靈的純凈。

    “在干嘛？”

    見楚夢望著湖面發呆，寧遠湊過腦袋問道。

    “賞月?！?/br>
    楚夢似心情很好。

    她也未對寧遠的突然出現感到詫異，笑盈盈拉了他道：“你看?！?/br>
    “月光在跳舞?！?/br>
    寧遠循聲望去，見漣漪漸弱，似一曲終了，湖面重新洗凈如磨。

    楚夢又撿了顆石子，扔入湖中。

    露似珍珠月似弓。

    “噗通”一聲，水面濺起一朵大水花。

    每片水花都染上了淡淡的皎白月光，像花開爛漫。

    楚夢彎起眼眸，開心道：“像不像一朵碧桃花？”

    寧遠也撿了塊瓦片，呵口氣扔向湖中道：“這才一朵?！?/br>
    “看我讓它花光照萬家?！?/br>
    扁扁的瓦片“噗?！薄班蹏！薄班蹏！痹诤鎰澾^，打出一串水花。

    “……六、七、八，八朵！”

    楚夢興奮。

    “還能更多?！?/br>
    寧遠小得意，蹲下重新尋找合適的瓦片。

    “嘶?！?/br>
    他一縮手，抽口氣。

    “怎么了？”

    楚夢聞聲，蹲到他跟前詢問。

    借著幽弱的月光，可以看到，寧遠的手腕被瓦片劃破，涌出血絲。

    “呀?！?/br>
    楚夢皺眉。

    她想抽出布條幫寧遠包扎，才發現這身衣裳中并帶有布條。

    “回去?！?/br>
    見血絲不斷滲出，楚夢起身。

    傷口需要回去處理。

    寧遠也起身。

    他將楚夢拉住。

    楚夢回頭。

    “你還笑？”

    楚夢擰眉不解。

    寧遠聳著肩膀笑的更開心了。

    手腕上的血絲凝成一條，滴落在地上。

    像一朵真正的碧桃花。

    寧遠絲毫沒有回去的意思。

    楚夢有些生氣。

    寧遠見狀，忙收了笑開口解釋道：“毒解了?！?/br>
    他愉悅的勾起唇角，沖楚夢眨眨眼。

    楚夢一怔，繼而恍然。

    手臂受傷會流血，說明寧遠的膚覺已經恢復。

    也說明銅匙草的解毒藥效確實起作用了。

    “太好了?！?/br>
    楚夢松了口氣，抓住寧遠的手臂點點頭。

    看著靠過來的楚夢，寧遠嗅嗅鼻子。

    可惜，還有嗅覺未恢復。

    不過，就剩這一毒了，早晚可以解決。

    寧遠依舊愉悅。

    “還是要回去?！?/br>
    喜悅過后，楚夢開口。

    總不能因為恢復了膚覺，就任由它血流而不止吧。

    “等下?！?/br>
    回去又要一堆人一起。

    寧遠自是不愿。

    他想了想，開口。

    “我出個對子，你若對的出來，我便立馬回去?！?/br>
    楚夢抬頭。

    依了他道：“你說?！?/br>
    楚夢在夜色下盈盈而立，夜風吹的大氅微微搖曳。

    她望向寧遠，眉眼因擔憂而微微皺起，鼻頭紅彤彤，唇角輕輕抿起。

    既真誠又動人。

    既拙樸又可愛。

    寧遠心下一動，喉結滾了滾，移開了眼睛。

    他按耐住心中升起的溫熱躁動，瞧向湖面。

    寧遠側頭，緩緩道：“水中月是天上月?！?/br>
    說完，他心中略略緊張，重新瞧向楚夢。

    楚夢順勢瞧過去，見兩月相映，果然如此。

    楚夢凝神想了想，道：“海之涯是天之涯？”

    應該可對。

    她詢問的望向寧遠。

    寧遠聞言，松了緊張。

    可又有許多期待落空的失落。

    并且失落越升越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