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觀看弟子的狼狽醉相到底不是他該為之的。 冷靜之下,鄔道升側回臉龐,欲回洞府遣傀儡前來把沈縱頤帶回去。 他剛走出一步,背后便響起沈縱頤帶著薄怒的呼喊:沈、合、乾! 心神難以遏制地跳了跳。 鄔道升唇角緊抿,凜然地回過了身:沈縱頤,我不是...... 你干什么裝聾作啞不理我?! 才轉過身體,懷中卻猛地被擂了一拳。 這力道于堂堂劍尊而言不過是羽毛瘙癢。 但這不是傷害大不大的問題。 鄔道升極其緩慢地低下眸,目光筆直地凝視著怒氣難消的弟子。 沈縱頤抬頭,瞪了他一眼,兇道:這樣看我做什么?我方才喚你好幾聲吧,你憑甚么不理睬我? ......我是鄔道升。在氣勢大盛的弟子面前,鄔道升竟一時不能呵斥,頓了頓,也只說出這一句話自辯清白。 我不是沈合乾。 事實證明,和醉糊涂了的筑基是談不到一處去的。 鄔道升從未為他人做過以靈力驅逐酒力的行為,沈縱頤算是掙得頭一份。 他沉下目光,伸臂欲扣住沈縱頤,再給她輸送靈力。 誰知溫柔的大弟子竟以怪力甩開了他的鉗制,并更加生氣了。 沈合乾,你大膽! 誰準你隨便碰我的? 鄔道升琉璃似的清冷雙眸微瞇:別動。 耳中聽到這聲命令般語氣生硬的別動,沈縱頤只差說出你算什么東西了。 但她到底沒說。 因為她不需要說。 啪! 她直接給了鄔道升一巴掌。 力道不大,酒醉失智的人又能有多大的力道。 只不過羞辱意味更重。 鄔道升被甩了一巴掌,側過臉,鬢發微亂,臉黑得滴水。 沈縱頤看見也當沒看見,她收回手便踮起腳,頤指氣使地拽著鄔道升的衣領,將人壓向自己,道:走,走。 鄔道升冷冷垂眼,被打的左半張俊臉微紅,氣勢更加嚴冷。 沈縱頤皺眉,一手掐著師尊下巴,嘟囔道:走啊,又裝傻干嘛! 事已至此,鄔道升被冒犯的不適竟詭異地消失了。 他反從堅冷的唇角泄出一絲帶著冰碴的笑:走?去哪? 沈縱頤兀然泄氣,軟在他懷里,雙手緊抱著他的脖頸,呢喃道:走,去師尊的洞府。 鄔道升聞言,呵了聲:你還記著有師尊。 少廢話。她又開始不滿。 鄔道升被她撲個滿懷,鼻尖被大弟子的溫軟馨香填滿,還得仰頭躲開她胡亂蹭磨的長發。 他在這樣的動亂下,心如止水,神色平冷。 若非是沈縱頤,但凡換個人來這般作亂他,那命早在他劍下過了八百回了。 冷白的一雙手扣上弟子腰肢,鄔道升忽覺不必兩只手,只不過一只手便足夠攬緊沈縱頤。 他喉結攢起,視線落地。 麻煩。 術法熒光一閃而逝,鄔道升攬著沈縱頤,轉瞬間消失在林間。 到了他的境界,早不必靠御劍飛行便可一日千里了。 揮手打開洞府陣法 ,鄔道升放下沈縱頤,站好。 沈縱頤似有所感,迷蒙地睜開雙眼,眼角沾著濕潤的紅,一副嬌貴的可憐。 鄔道升放下她,便醞釀著解酒的靈力,誰知在這短促的瞬間,他不省心的大弟子驀然間又像尋到寶似的,直奔他身后而去。 這洞府自他飛升那日,已廢置五十年之久了。 這五十年里,雖有人想要闖入此地一探劍尊舊地,卻都被他留下的兇悍陣法給擊退。 若沒有鄔道升殘魂再世,這洞府怕是永不會開啟了。 當初封鎖此地自不是無緣無故。 世人皆知劍尊鄔道升劍道至臻,所配之劍更是乃天下獨二的神器。 當今世所存神器共有兩把,一柄便是劍尊佩劍無以劍。 另一柄則是玄燭州魔尊歸宥的閻君鞭。 傳聞手握神器者可定一洲之安穩,這個傳聞在魔尊身上已通過其一鞭蕩萬魔的事跡得到證實。 在鄔道升得道飛升后,無以劍已無影無蹤了五十年。 這五十年里,無數修士的白骨便都堆砌在了尋此劍的路上。 因所求不得,得此劍便可得鄔道升親傳,坐地飛升的謠言也越傳越廣。 若非陸渾山乃金烏州第一大宗,這洞府門前怕是早是尸堆如山。 而今,這固若金湯的洞府便被沈縱頤一個筑基堂而皇之地淌進來了。 她徑直奔向的亦不是別的地方,正是無以劍所在之地。 修真界誰能想到,萬人爭奪的無以劍就插在那塊普通的巨石上呢? 沈縱頤黑眸沉郁,腳步趔趄,好似無意地用雙手握住了無以劍的劍柄。 背對著鄔道升,她甚而發出一聲醉中笑嘆:沈合乾,這個好漂亮,我要! 她要字吐音才畢,便迅雷不及地拔出了銀劍。 無以劍因其主人在不遠處,沈縱頤又是鄔道升親傳弟子,身負弟子魂印,竟被無以判作無害,任她拔/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