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沉悶的氣氛無形中輕松許多。 朱均拍拍他手背,示意說得眉飛色舞的小師弟嚴肅點:“這種事情就不要隨便開玩笑了?!?/br> 王瑞晨吐吐舌頭。他身上還殘留著一種象牙塔里長大的單純氣質,這個動作做起來居然也不會油膩。 “說起來師兄,我手里那個蛋白通道的課題沒做完呢,”下一秒他又惆悵起來,表情變化之快令卞景和等人嘖嘖稱奇,“回去一看不會過去大半年了吧?試劑都要長毛了?!?/br> 朱均憐愛地揉揉他狗頭。 “不過您也是,這么久沒做實驗,到時候插個槍頭都要手抖了吧哈哈哈!” 朱均面不改色地怒掐狗脖。 兩個人動作間難掩親昵,旁人一看就知道這對師兄弟感情應該很好。 “咳咳咳,”王瑞晨終于掙脫他大師兄的魔爪,扭頭期待地看著其他人。 張淑珍有點猶豫:“我在高.考結束后的暑假檢查出骨癌,沒有去讀大學。在醫院呆了一兩年,進入游戲大概也是因為治療無效吧?!?/br> 見到眾人同情的眼神,她急忙補充:“不過我高考成績本來也不算好,沒讀大學也不是很遺憾啦?!?/br> 王瑞晨充滿義氣地拍拍胸脯,給她打包票:“等咱們回去了,你來找我,我帶你參觀b大!” 張淑珍羞澀地低頭笑笑,輕聲說“嗯”。 卞景和也簡單說了說自己的情況。他的經歷就簡單多了,三言兩語就結束了話題。 “你呢?”他看向一直熱切地盯著自己的宗柏。 “我呀——”宗柏笑意盈盈地拉長語調,在卞景和不自知的催促目光中眨了眨右眼,“我就一個普通的富二代?!?/br> “哇——”王瑞晨在前排發出仇富的聲音。 也不奇怪,宗柏那種松弛自然的獨特狀態不像拮據貧窮的家庭能培養出來的。 卞景和皺皺眉,并不滿意他的回答。 他想搞明白的是自己為什么會對這人另眼相待,還是理智都控制不住的那種強烈的親近。 這種異常的失控甚至會讓卞景和感到恐懼。 他無意識沉下臉的時候眉眼會微微壓低,宛如一尊冷硬的大理石雕塑,線條冰冷鋒利地簡直能割傷旁人的視線。 過道對面的張淑珍擔憂又害怕,幾次欲言又止。 這兩名玩家不是一起的嗎?怎么現在一言不合就鬧矛盾了。 看到老婆委委屈屈的小表情,宗柏昏了頭,心癢難耐地繼續掏底:“我進游戲挺久了,多虧小景聰明又厲害,救了我好幾次?!?/br> “哇——”王瑞晨很捧場。 ……小景? 卞景和三秒后才反應過來這個膩歪的名字是在叫自己。 他牙酸地瞪了宗柏一眼:編謊話不要帶上我! 他翻遍了自己的記憶,確定從沒有過一個叫宗柏的隊友。 漂亮的人哪怕生氣也是好看的。漆黑的瞳孔閃著跳躍的火星,一下子就生動起來。 宗柏瞧得心神蕩.漾,掩飾般清清嗓子,姿勢別扭地翹起二郎腿:“等出去了,大家來a市找我,我做東帶大家享受下資.本主義的糖衣炮彈?!?/br> 這幾位玩家里,張淑珍不用說,兩年的昂貴治療費幾乎掏空家底。朱均師兄弟倆是苦哈哈的科研人,卞景和家境小康,都不是大富大貴的。 “好啊好??!宗哥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哈!到時候一定記得帶我感受下富二代的糜.爛生活!”王瑞晨興奮地嚷嚷,扒著椅背擠眉弄眼。 他年紀應該比宗柏大,叫起哥來卻毫不含糊。 朱均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輕斥一聲“坐有坐相”,拍拍他的背示意他坐好。 其實大家也都知道,王瑞晨略顯浮夸的捧場是想努力讓其他人振奮精神。 不得不說有這么一個樂天派在,車廂內的氣氛的確歡快多了。 卞景和想了想,還是決定不分享塞壬透露的信息。 曾登上黑夜公交車的144名玩家里,只有兩人真正回到現實……這個比率實在太低,說出來也沒意義,不如讓他們保持現在這種樂觀積極的心態吧。 車外仍是一成不變的、令人不安的濃黑。 王瑞晨嘰嘰喳喳地講個不停。他本身就愛熱鬧愛八卦,和師兄一塊兒做實驗的時候,能頂著師兄嫌棄的目光唱一下午獨角戲都不帶停的。 張淑珍怕他一個人講話尷尬,努力接上每個話題。 宗柏則是有一搭沒一搭地講幾句,大部分時間都偷偷猛盯身旁獨自閉目養神的卞景和。 期間宗柏和朱均又去駕駛室看了兩三次,儀表盤上的行駛速度仍是一成不變的30千米/時。 這似乎更加驗證了朱均的猜想,那句“永恒疾馳在黑暗中”的讖語。 每次回到座位上,朱均的面色就更沉一分。 他甚至效仿宗柏的做法,嘗試sao擾駕駛中的司機,就算司機對玩家動粗也沒事,起碼能看到點變化。 有變化,就有破局的希望。 但那司機真就和個木偶似的,雙手搭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冷漠地看著前方,對耳邊的懇求或怒罵一概置之不理。 連車前燈都沒亮,擋風玻璃前就是一片純黑。 朱均無力地揉把臉,回到座位。這么幾次下來,他也就不再嘗試去看駕駛室了。 車廂里只剩下兩三道單薄的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