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被骯臟的黑紅色完全覆蓋的一張臉上,只有眼睛和嘴唇在蠕動著,其余面部肌rou仍舊僵硬著,實在怪異。 卞景和迅速后撤三步,警惕地看著地上突然詐尸的偵探4。 他相信自己的判斷,剛剛這個玩家的頸動脈絕對已經停止跳動了,且持續時間超過五分鐘。在沒有頸內動脈對大腦和周圍關鍵器官進行供血的情況下,這些脆弱的組織會因為缺氧而迅速壞死并完全失去正常功能,絕對不可能支持這姑娘再次睜眼。 簡單來說,偵探4絕對是死透了,按照現代醫學,不可能睜眼說話。 然而這事兒就是這么發生了。 卞景和第一反應只能想到:是兇手cao控的。 女尸沒管他的反應,繼續說: “這是我之前賺的技能卡的作用,死后保持三分鐘的信息傳遞時間……廢話不多說,我跟你說……” 卞景和皺緊了細細的眉。 不多時。 卞景和站起身,將手中拿著的物品放入兜里,留下了原地進入尸僵狀態的女尸。 他攏了攏外套,匆匆離開了大橋。 按照女尸的說法,一味躲藏絕對是來不及了,兇手陣營總共有四個人,目前玩家總人數為8人,已經是絕對接管游戲的局面了。 畢竟,按照游戲的尿性,如果投兇手時平票了,還是會判定投票失敗的。 他必須主動出擊,尋找破局之法。 給宗柏發了信息后,卞景和深吸一口氣,走近了熱鬧的商業區。 雖然已經是后半夜了,這座繁華的不夜城仍舊有著超乎尋常的人流量。馬路兩邊是各種夜市小攤,雞蛋灌餅、炒粉絲、燒烤攤應有盡有,滿滿的醬料辛香撲鼻,與食物溫暖的香氣混雜在一起,化作一縷縷攤子里的白煙和喧嘩談笑,慢悠悠地漂浮在夜晚寒涼的空氣里。 時間已晚,周圍的人群仍舊熙熙攘攘地走動著,大多是熬得動夜的年輕人,在結束了一天憋屈辛苦的學習或工作后,在這個人間煙火處大快朵頤,也有聚集的中年男人,圍作一桌喝著橙黃色的冰啤酒,紅著臉大著嗓子侃天侃地。 他們有的在小攤前面隨意擺放的藍色廉價塑料椅子上坐下,身前的小矮桌上擺著刷滿醬料的普通小吃,有的則三三兩兩地一起走走停停,手上捧著紙盒子裝的小吃。 但每個人臉上的表情都很正常,沒有人將注意力轉向匆匆夜行的卞景和。 看來兇手還沒發現自己。 但按照女尸的說法,兇手就在這附近。 卞景和按壓了一把因為緊張而加速跳動的心臟,壓下嗓子眼里那種悶悶窒息感,繼續往里走。 兇手一定有著比他們更強大的定位方法,如果大方向沒錯,卞景和一定很快就會被發現。 果不其然,在經過第三個烤魚店面的時候,卞景和敏銳地察覺到了周圍居民的變化。 他們臉上的表情消失了。 不論是穿著大褲衩子、赤著膀子的中年男人,嘻嘻哈哈摟著說笑的年輕情侶,還是滿地亂跑、發出刺耳尖叫的小屁孩,突然之間都失去了臉上的表情。 像是拙劣舞臺劇的三流演員,在喊下閉幕的一瞬間,便不耐煩地卸下來臉上那偽裝出來的生動表情,冷硬而漠然地盯著場下的唯一一個觀眾。 卞景和自然也注意到了。 他頂著眾人黑黢黢的目光,臉色保持不變,腳步平穩地走到了一個炒年糕攤子前面,拿起了對方切糕的刀。 刀還帶著油膩膩的溫暖香氣,木質的刀柄粗而熱,握在手中分量十足。 他走回了空地中,像是最優秀的主演回到了光芒四射的舞臺正中央,背后店面冷白色的燈光是背景,周圍無數居民冷漠的眼睛是觀眾。 在這樣的注視中,卞景和冷著臉提起刀,抵住了手背。 周圍居民的神色第一次發生了變化,他們試圖擁上來,但卞景和剛剛拉開的距離起了作用。 卞景和先一步用那把鋒利無比的刀劃拉開手背,在幾乎貫穿整個手掌的傷口中扯住了一條金色項鏈。 暗紅色的血液飛濺,幾乎濺了卞景和一頭一臉,粘膩的鐵腥味漂浮四散開來,往每一個毛孔里鉆。 極端的疼痛。 這種痛苦,不亞于故事里的壯士斷腕。 卞景和的臉瞬間白了個底兒,血色完全退去,一張臉白得幾乎透明。 咬肌因為痛苦的刺激而收縮到幾乎痙攣,上下牙死死抵在一起,牙槽因為大力的擠壓而傳來悶痛感。 卞景和顧不得許多,收緊手指,忍著劇痛一把把那根金色的項鏈從自己的傷口中扯了出來,扔在了地上。 項鏈上還帶著蒸騰的血氣與細小的碎rou,鏤空的圓形鎖鏈狀設計砸在地面上,發出微不可聞的一聲脆響。 而在那東西離開他身體的一瞬間,所有居民的動作止住了。 下一秒,夜市的煙火氣回來了。 居民們像是完全忘記了上一秒發生的一切,仍舊開開心心地享用夜市里滋味鮮美豐厚的美食,沒有一個人向卞景和投射來特別的目光。 卞景和跌坐在地。 果然。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手上脫力,沾滿了鮮血的刀掉落在地,發出哐啷一聲悶響。 隨即,手上劇烈的疼痛讓他臉色發白,豆大的冷汗從蒼白的額頭瘋狂溢出來,順著消瘦的臉頰流淌下去,在尖尖的下巴上凝聚成珠,墜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