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放什么狗屁,你哪只眼睛看見我侮辱你?”齊鎮說變臉就變臉,橫眉怒目,刀子在靈活的手指間轉了幾轉,愣是沒割破一點皮膚,刀尖再次抵上浴缸里的男人,“老子明明是在侮辱他?!?/br> 男子眼前陣陣發黑,又驚又懼,抖著手:“你、你先把刀收起來,我說,問什么我都說?!?/br> “剛才說到哪兒了?” “我們的出生?!?/br> “對,復雜點是怎么回事,繼續?!?/br> 男子望著大浴缸,收起了憤怒,露出了和先前老者一樣的虔誠神態,他雙手交叉在胸前,朝著浴缸緩緩叩拜,直起身時才道:“婆羅樹是我們的神樹,但光靠婆羅樹我們是無法出生的,每過三百年,我們族中便選出一位強壯少年獻給婆羅樹與之共生?!?/br> “獻祭?”陶緹道。 “不,這不叫獻祭,這是上天的神旨,是繁衍國家的偉大光榮,我們都是爭先恐后參與的,誰不想做一個國家的神?” “少扯什么光榮不光榮,”齊鎮不耐煩。 男子不敢看他,心里有怒不敢言,忍著氣說:“只有族里的族長可以聆聽上一代婆羅阿主的聲音,繼而選出下一代,”目光看著浴缸,“他,是我們最后一代婆羅阿主?!?/br> “他和樹□□生的你們?”齊鎮問得非常不雅。 “當然不是,我都說了這叫共生!”男子握起拳頭,語氣快了些,免得齊鎮再說出侮辱性語言,“和婆羅樹共生后他就是我們的婆羅阿主,這樣一來婆羅樹上才可以結出卵,如果有男女要孕育自己的孩子,就需要奉獻彼此的血液喂養選中的卵?!?/br> 男子說著,回憶起了當年生活的地方,臉上的表情也柔和起來。 彼時的婆羅樹比之現在巨大百倍,它遮擋著整個國家的頭頂,但不是遮天蔽日的陰暗,繁茂的枝丫與枝丫之間會灑下漂亮的光斑,像地上墜了一串串多邊形的珍珠。 土地綠草如茵,處處透著勃勃生機。 頑皮的小孩兒會爬上婆羅樹玩耍,有時會玩耍一整天,可以迎著耀眼的陽光一起等待日落,如果你足以幸運,說不定能在日暮的余暉中瞧見婆羅阿主的身影。 生活是那么美好。 婆羅樹更是世間最翠綠的顏色,是最生機勃勃的顏色,并不像現在是透著漆黑的墨綠。 陶緹看著他的神情,問道:“既然你們是這么出生的,拿別人魂魄做什么?” 說到此,男子又悲哀起來,聲音也帶上了沙?。骸拔覀冊缇退懒??!?/br> 齊鎮不喜歡磨蹭:“然后呢?” 帝江跟著啊啊。 男子默算著時間,眼神呈現出灰暗,似乎不太想回憶,過了會兒才說:“一千兩百萬年前,我們就已經死了,遭受了其他國家的劫掠,他們一把火燒光了我們的婆羅樹,我們的國家因此遭受了滅頂之災,我清楚地知道他們都死了,因為我是茍延殘喘到最后的人?!?/br> “現在怎么又活了呢?”齊鎮問。 “我也不知道,”男子搖了搖頭,“我只知道自己醒來后第一個見到的人就是族長,他說是偉大的婆羅阿主歸來收集了我們殘存的魂魄復活了我們,但是要讓所有人復生是一件極困難的事,必須要用別人的魂魄來滋養,待他強大后才能幫助其他人也復生?!?/br> 陶緹擰了下眉頭:“以魂養魂?” “嘖,夠損的,”齊鎮砸吧了下嘴,“拿了別人的魂魄別人就得死,你們想活,其他人就該死了?”話說得直白。 男子心里升起一點愧疚。 當初他也是這么想的,可是自己獲得了復生,而自己的孩子、妻子都永久粟滅在人類歷史當中他怎么甘心。 “反正人類這么多,死一些就死一些,再說婆羅樹能長這么大也不是全靠著小區里的人的魂魄,大多用的是聚陰陣引來的孤魂野鬼?!?/br> 陶緹了然,怪不得小區里設了聚陰陣卻不鬧鬼,感情都被他們拿來喂了數。 想來也是,剝活人魂魄麻煩,費時又費力,還可能出現意外,比如魂魄回到體內的陳暉陽,竟然還去酒店上了個班,還有坐在長椅上死去的大媽忽然開口,應該是魂魄沒剝離干凈才殘留了一絲意識。 想到什么,陶緹又道:“那只像嬰兒的怪物是怎么回事?” 男子的面色古怪起來:“他、他不是怪物?!?/br> “不是怪物是什么?”齊鎮看了看頭頂幾寸前的垂掛著的卵,挑了下眉,自顧猜測,“本來你們是靠自己的骨血來孕育孩子,現在變成了拿人魂魄來養,于是養出了不倫不類的東西?” 他的話戳中了男子痛腳。 男子臉上有瞬間的慌亂,咬了咬牙,故作堅定:“族長說這只是意外!聚陰陣引來的厲鬼兇氣太盛所以才會這樣,以后一直用活著的心善的人的魂魄就可以長出正常孩子?!?/br> “好毒??!”齊鎮大聲感慨。 “確實,”陶緹難得附和一句。 只聽齊鎮又道:“感情像我這么厲害的就被你們排除在外了?什么邏輯!” 陶緹閉眼默了默,將死之人的腦回路果然不一樣,是他不應該搭話,他朝帝江招招手,帝江立馬撒開蹄子蹦到他腳邊。 做小跟班第一要素,聽話。 陶緹問:“那它呢?它是怎么來的?” 帝江對著男子:“啊啊???”我是怎么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