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譚城不少有名望的人都來了。 大酒店最豪華的宴會廳內,觥籌交錯,笑語晏晏,待陶緹進入會場才稍稍安靜片刻,所有的目光都朝他聚攏過來,都是好奇和惋惜,年紀輕輕的就要被糟踐了,可惜。 而陶緹沒有多余的表情。 交易而已。 齊邱充當了司儀向在場賓客介紹陶緹,沒有繁瑣的步驟,直接宣布他和齊鎮正式結婚,并且亮出了雙方結婚證,這就算完了。 “齊先生,冒昧問下,齊總今天還會出席嗎?”賓客中有人發出疑問。 “齊總現在身體狀況如何?” “天紅集團最近股票下跌,是因為齊總身體狀況的關系嗎?” 齊邱一一回答。 與其說這是一場結婚宴不如說是向媒體宣布齊鎮結婚的發布會。 陶緹自個兒管自個兒,在齊邱介紹完后便走到了宴會廳擺放糕點的長桌旁,端起盤子從桌子的一端慢慢往末端挪,偶爾有人來搭話,和善的他應兩聲,夾槍帶諷對他莫名瞧不起的只當是空氣。 眾人一番道賀后,酒席也即將開席。 服務生引賓客們去往酒席廳,有人夾在人流里不小心撞了陶緹,手里的托盤應聲掉落,幾只空酒杯也頃刻摔碎,正在離開的賓客們紛紛看過來。 “抱歉,抱歉陶先生,”有服務生見狀倒是先跑了過來替撞人的同事道歉。 “沒關系,”陶緹道。 酒杯是空的,也沒有灑他一身。 “小陳,你也趕緊給陶先生道個歉,”服務生拉了下叫小陳的男子,對方無動于衷,呆滯了四五秒才慢慢反應過來自己撞了人,看向陶緹蠕動著嘴唇:“對、對不起?!?/br> 陶緹點了點頭。 服務生趕緊拉了小陳離開,走遠了些才小聲埋怨起來:“我說你今天怎么了,做事總是拖拖拉拉的,要不是小趙有事來不了我也不會叫你來替班?!?/br> 男子還是有些呆:“什么?” “還什么呢,我剛說完的話你就當耳旁風???算了算了,你還是去休息吧,我看你精神挺差的?!?/br> 男子有些疑惑。 陶提看著倆人離開的背影,嗅了嗅空氣里的味道,正打算過去看個究竟,齊泗喊住了他,幾步到他面前:“開席了你怎么還不過來,你和我們一起坐啊?!?/br> 陶緹道:“我想先去趟洗手間?!?/br> “好,那你快去,走廊左轉一直走到底就是,”齊泗為他指了路。 但他真正要去的不是洗手間而是服務生休息室,空氣里有一股淡淡的腐臭味,是從剛才撞他的人身上散發出來的,離那個人越近,空氣里的臭味便越清晰。 這種氣味不像蔬菜的腐爛,更接近尸體的惡臭。 最近不尋常的事發生了不少,再淡漠也偶爾有好奇的時候,一個散發著尸體腐爛味的人想在賓客云集的地方做什么? 休息室的門上掛著員工專用的牌子。 就是這里了! 隔著一道門也不能阻擋從縫隙里溢出的淡淡的味道,而且相比起幾分鐘前氣味更濃郁,里面沒有動靜傳來。 擰轉門把手進入。 員工休息室類似酒店客房,只是擺設不一樣,沒有床,兩排整齊的沙發擺放在西、南兩面,中間是幾張小圓桌和單人皮沙發,叫小陳的男子坐在一張圓桌旁的沙發里低垂著頭,身后窗簾緊閉,房頂只開了一圈孔燈,室內昏黃。 男子似乎沒注意到有人進來。 咚咚,陶緹曲指叩了兩下門,很重。 小陳這才抬頭,散大的瞳孔里眼神迷茫,像盯著陶緹又像是看著空氣。 呆滯更嚴重了。 “還知道自己是誰嗎?” 陶緹走近他,從頭打量男子,面頰完好沒有受損,擺在膝蓋上的雙手也沒有任何傷口,不是車禍死的,臉色雖然蒼白如紙卻未發青不像中毒。 并且,這個男人已經死了,是個死人,一具行尸走rou。 “我是誰?”男子喃喃,他反問陶緹,連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了。 陶緹見過他胸口的名牌,上面寫了名字,道:“你叫陳暉陽?!?/br> “陳暉陽....” “對,陳暉陽,你還想得起來自己發生過什么事嗎?” “發生過什么?”陳暉陽愣了好久,苦思冥想已不能從臉部肌rou表達出來,但是慢慢的,確實想起了些事,“領班叫我替班,今天要替班,替....”替誰的班他想不起來,“說好了要替班,不然會扣工資....” 情緒有了波動,眼珠也終于動了動,激動地站了起來:“我得替班!” 陶緹摁住他肩膀,看向他身后依然垂頭坐著的人,一用力,離體的魂魄重新被摁回了對方身體里,摁回去只是暫時的,靈魂不能長期占據一具死去的軀殼,而陳暉陽現在的情況應該是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死了。 一心惦記著上班,才跑了出來,到底怎么死的肯定也不清楚。 也許是像齊鎮一樣得了癌癥,拖著拖著人就沒了,可怪就怪在陳暉陽的魂魄有殘缺,記憶受損這點便能窺見一二。 既然記憶受損,深究也不一定能問出什么,他從陳暉陽的口袋拿出手機,照片里正好有張陳暉陽在自家門口和別人的合影。 門上有門牌號,邊上墻壁掛了建筑樓盤的宣傳廣告。 “你家住在聯合路嘉和新城小區,幾棟不清楚自己找,門牌301,領班允許你帶薪休假,回家睡一覺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