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嵇靈平復心跳,拉開房門,頂著亂糟糟的頭發:“什么事?” 此時已到深夜,沒人開大燈,嵇靈這里也只有一盞暖黃色的小夜燈,打在神靈側臉,暈出暖玉一樣的光澤。 淵主略有些拘謹:“嗯,你知道怎么養水母……” 他話未說完,視線落在后面的房間中,忽然停住了話語。 在神靈暖呼呼的床上,隆起了一個人形的痕跡。 作者(恨鐵不成鋼版):尊上,您這眼睛要去治一治了,這“人形痕跡”的腦袋直徑足足60厘米,什么樣的人有那么大的頭啊 第48章 水母 床上凸起的痕跡那么明顯,淵主的臉色驟然就冷了下來。 嵇靈毫無所覺,他頂著未打理整齊的頭發,茫然無辜地問:“水母怎么了?” 淵主低頭看了他一眼,神靈衣衫凌亂,幾縷發絲披散下來,被草草束在腦后,眸子里蒙著薄薄一層水光,垂在睫毛上,似落非落。 淵主忽然就不想呆在這個房間里了。 他掃過神靈身后團起來的被子,嗓音聽不出喜怒:“都說望舒君最重儀態禮法,比云中仙鶴還要端莊,是天邊高不可攀的明月,這深更半夜的,卻與他人交頸而臥,倒是本尊聽信謠言,誤會了望舒君的為人?!?/br> 這番話說得夾槍帶棒,嵇靈雖然不太清醒,也知道淵主說得不是好話,他愣愣道:“望舒?” ——和望舒有什么關系。 這時,隔壁房門吱嘎一聲,銀白色的腦袋從里面探了出來。 望舒君穿著小熊睡衣,扒拉著門板往這邊張望,長發幾乎垂到了地上,他無辜又懵懂:“哥哥叫我?” 淵主倏地睜大了眼睛。 他后退一步,定定看著望舒,驚訝,疑惑等表情在瞳孔中一閃而過,最后凝固成了常用的冷靜表情。 淵主平平道:“半夜不睡覺,你在這里干什么?” 望舒:“我?我來看你們……” 淵主冷笑一聲打斷,他睨著望舒君,如同君王審視著亂臣賊子:“久聞望舒君莊靜持重,深更半夜,居然在此鬩墻而視,可見并非君子?!?/br> 望舒君如今智力有限,只能聽懂簡單的詞,聽不懂‘鬩墻而視’這樣高級的詞匯,他的眉頭委屈地皺起來:“是你們叫我,我才不睡覺的呀?!?/br> 淵主還要說話,嵇靈撞開他,擠到兩人中央:“好啦,你好端端欺負他做什么?” 他不說話還好,一說話,望舒的鼻頭立馬就紅了。 “……哥哥?!彼桶偷亟酗`,穿著拖鞋噠噠噠地跑過來,一頭扎進嵇靈懷里,雙臂環著他的腰,臉頰在胸腹層個不停,將一頭銀色的長發蹭的亂糟糟的。 嵇靈攬著他,拍著背哄到:“好啦好啦?!?/br> 他看向淵主:“望舒還是個小孩子,你讓讓他?!?/br> 淵主哦了一聲:“是嗎,幾千歲的小孩子?” 他們兩人針鋒相對,嵇靈夾在中間,那點困意徹底醒了,他一個頭兩個大,沒搞懂深更半夜的淵主忽然對望舒發難是為了什么,連忙將望舒君推進臥室:“太晚啦,明天起不來了,快去睡覺吧?!?/br> 望舒對嵇靈向來言聽計從,他乖巧地哦了一聲,進了房間。 嵇靈這才轉過身,看向淵主。 淵主立在原地,負手收在背后,他抬著下巴看向空無一物的走廊盡頭,姿勢肅肅蕭蕭淵渟岳峙,如一根筆挺的木頭。 嵇靈艱難地回憶起之前的對話:“……我們剛才說到水母?” 淵主矜持頷首。 這時,門悄悄拉開了一條縫,嵇靈恰好對上了一雙銀白的眼睛。 望舒躲在門后,偷偷打量著他們。 他動作很輕,還用上了靈力,本來是很難察覺的,但那緞子似的白發太過顯眼,頂燈一打,像水面的銀弧波光。 “水母”本來是個挺正常的話題,但望舒藏在門后這么一偷看,用委屈巴巴的眼神一個勁地瞅他,嵇靈莫名其妙就尷尬起來了,好像他是個什么離異帶崽的母親,正躲著孩子和別的野男人私相授受,商議著帶孩子改嫁他人,而孩子就那么乖巧地等在原地,滿腹都是委屈。 嵇靈:“……” 他給這個怪異的聯想雷得不清,咳嗽一聲,拉開了房門:“尊上,我進來說吧?!?/br> 淵主矜持頷首:“可?!?/br> 他邁入了房門。 嵇靈則隔著走廊和望舒說話,哄道:“好啦,快睡覺?!?/br> 望舒不情不愿地關上了房門。 嵇靈回頭,淵主已經坐在了房中唯一一張椅子上,他只沾了點椅子邊,半身都懸在外面,脊背崩地像弓,儀態筆挺,一副天潢貴胄的做派。 而“天潢貴胄”此時正面色凝重的注視著嵇靈桌面上的小袋碧根果,仿佛那不是隨處可見的小零食,而是需要他朱筆御批的加急折子。 倘若撥開他的長發,就能發現淵主的耳朵全紅了。 嵇靈在床邊坐下來:“尊上,水母怎么了?” 淵主側著身子,不肯去看他,只盯著碧根果:“……有人送了我幾只水母當生日禮物?!?/br> 他頓了頓,覺得有點難堪:“我不會養?!?/br> 嵇靈道:“我來幫你養,水母在哪兒?” 淵主:“我房間的魚缸里?!?/br> “嗯?!憋`率先站起來,他覺得這房間里的氣氛奇怪,有種令人呼吸不暢的焦灼,迫不及待的想要換個地方,便道:“去尊上的房間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