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傲天兄長他是弟控 第11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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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門大開, 守門的兵卒懶懶散散地聚在一起打牌,毫不避諱地為贏家喝彩,硬生生將本應肅穆的地方渲染成了賭場。 歲歲視線輕飄飄地掃過那些兵卒, 又毫無留戀地收回, 精致昳麗的眉眼透著淡漠。 與冷淡的神情截然相反, 小家伙乖乖地牽著兄長的手往城里走,一舉一動都透露著對于身側少年劍修的信任和依賴, 像一只黏人又乖巧的絨絨小獸, 可愛, 亦惹人憐愛。 突然, 歲歲注意到兄長側頭看向兵卒聚集的方向時, 目光微頓,腳步也稍稍停頓了一瞬。 小家伙既疑惑又警惕,無形的毛絨耳朵豎起, 朝兄長看去的方向打量。 那是一個似乎與周圍兵卒沒有任何區別的普通男子。 他穿著一身皮甲,坐在用盾牌壘起的桌子旁, 身邊長矛歪歪斜斜地倚在墻上, 正擰眉看著手中的紙牌,神色難看憤怒,嘴里罵罵咧咧。 歲歲困惑地歪歪腦袋。 這個人有什么特別的嗎? 小家伙仰頭去瞧兄長。 可是兄長卻已經收回了視線, 繼續朝武安城里走去。 歲歲邊緊跟兄長的腳步, 邊再朝那邊投去一眼。 這一次, 隨著走動而變換的角度使得兵卒的輪廓愈發清晰,也不經意間觸動了歲歲記憶的一角。 是他啊。 歲歲垂下纖長濃密的眼睫靜靜地想, 是那個當初在歲歲和兄長離開武安城時認出他們卻沒有聲張的兵卒。 歲歲搜索著零星的殘影, 依稀記得那時的他是倚在墻邊對打牌昏昏欲睡的局外人。 時光倏忽,當時的局外人早已入局。 其中一方未曾察覺的一次多年之后的偶然相遇在輕涼的夜風中慢慢落在身后, 兄長不曾提起,歲歲便也沒有聲張。 身影漸遠,兵卒似感覺到什么,抬頭打量幾眼,沒發現異常,便再次沉迷紙牌。 少年劍修和亦步亦趨的小尾巴繼續沿著長長的街道往前走。 不過短短幾步路,他們便意識到了不對勁。 武安城是沒有宵禁的。在姜明晏的記憶中,夜晚的城中燈火葳蕤,長街上人潮擁擠,帶著欣欣向榮的煙火氣息。 姜明晏厭惡姜家,厭惡虛情假意的姜震俞,但他也承認,姜震俞有一點做的極好。 姜家興旺不過百年,在姜震俞成為金丹修者后,姜家才一躍成為武安城最強盛的家族。 但姜震俞并未因此而干涉城主的更替,除了城門的守衛,也幾乎不插手城中事務。 姜家子弟橫行霸道,武安城中人人抱怨,甚至許多人巴不得姜家倒臺??烧且驗榻鹩崃舫龅倪@一線分寸,姜家才沒有被群起而攻之。 凡間自有凡間的律法,姜明晏承認,姜震俞是個聰明人。 只是這個聰明人終究不是個肚量大的,心狹易嫉妒。 姜明晏冷漠地想著,目光微凝,打量著空蕩蕩的長街。 武安城依舊燈火燦爛,只是曾經的熱鬧氣息早已消失不見。 “武安城是發生了什么嗎?”歲歲和兄長一樣打量著冷清的長街,小眉毛擰擰著,不解:“這里應該很熱鬧的呀?是我記錯了嗎?” “歲歲沒有記錯?!苯麝虪恐鴼q歲,腳步不停,語氣溫柔懷念:“阿爹阿娘曾在夜晚帶著我們來過一次,給歲歲買了可愛的貓咪面具和漂亮的糖人?!?/br> “不過歲歲那時候還是太小了些,阿爹阿娘只帶著歲歲來過一次?!彼p輕道。 兄長說的這些,歲歲其實都已經沒有了印象,但小家伙很喜歡聽兄長說起那些溫柔而靜謐的時光,忍不住追問道:“給我買了貓咪面具和糖人,那哥哥呢?阿爹阿娘給哥哥買了什么?” “白虎面具和糖人?!苯麝堂寄靠±嗜岷停骸拔业奶侨耸峭米有螤畹?,歲歲的是灰狼?!?/br> “哇!”小家伙睜圓眼:“為什么呀?面具和糖人一點也不符合森*晚*整*理誒?!?/br> “可能是因為面具是阿娘買的,糖人是阿爹選的吧?!苯麝滔肫鹗裁此频?,鳳眸中笑意愈深。 歲歲忍不住好奇,晃著兄長手臂眼巴巴瞧過去:“哥哥想到什么了?我也要聽!快講給我聽嘛~” 小家伙跟只圍在人腳邊急得團團轉恨不得跳起來蹦跶兩下的小貓咪似的,急切的小模樣惹得人心軟軟。 姜明晏俯身抱起這只軟乎乎的小豆丁,也不賣關子:“那時是我在照顧你。我是第一次接觸那么小的小孩子,笨手笨腳的,連抱都要控制著力度。要不是還有阿爹阿娘在旁提點,歲歲怕是會變成一個臟兮兮的小孩子?!?/br> 少年劍修回憶著,唇邊笑意溫軟:“有一次,你半夜哭鬧,我抱著你喂了些靈獸奶,好不容易才哄睡,輕手輕腳地把你放進小床里,連蓋被子都要小心翼翼,生怕再把小哭包弄醒?!?/br> “我剛舒了一口氣,回頭才發現阿爹阿娘不知何時進了屋,站在門口溫柔地望著我們?!?/br> “我們顧忌著小床上的小哭包,便走到院子里說話。阿娘說她很高興我能從靈根破碎的痛楚中走出來,并且提起一件她曾經偶然遇到的事情?!?/br> “阿娘曾去過妖族的羲和城,在那里,她碰到了兩只相依為命的小妖族?!?/br> “阿娘說,她之所以對他們印象深刻,是因為那兩個小妖族都很小,而且一個是只白虎,另一個卻是只小小的貓咪?!?/br> 姜明晏揉揉歲歲毛絨絨的小腦袋,鳳眸含笑:“阿娘看著我照顧你,不知為何竟想起了這件事,笑著說我抱著你哄的模樣像極了小白虎托著只小貓崽喵喵叫?!?/br> 歲歲被這個形容逗笑,認真思考一番,竟然覺得有幾分道理:“確實有點像?!?/br> 小家伙點頭強調自己對阿娘的贊同,不過,歲歲還是忍不住提了一句:“但是我想和哥哥一樣,都是威武優雅的白虎?!?/br> “是,我們歲歲也可以是小老虎?!苯麝绦χc了點這只爪牙稚嫩的小虎崽的白嫩腦門:“后來我們晚上過來逛街市,你沖著賣面具的小攤咿咿呀呀,小臉上寫滿了想要,阿娘就為我們挑了白虎面具和貓咪面具?!?/br> 歲歲認真將這段被自己遺忘的往事妥帖收好,藏進記憶的星空里,然后繼續追問兄長:“那糖人呢?哥哥,糖人是怎么回事呀?” “阿爹總說歲歲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就像一只白白嫩嫩的小豬?!闭f到這里,姜明晏忍不住吐槽:“我懷疑我小時候也被阿爹這么形容過。阿爹第一次提起這個比喻時語氣十分熟稔,向阿娘求饒的速度更是極快?!?/br> 歲歲黑眼睛晶晶亮地笑起來。 “當時阿爹是要給你買一個小豬形狀的糖人的,我制止了,阿爹就調侃我比阿娘還護著你。等你長大了,必定是要爬到我頭頂上去作威作福的。到了那時,我肯定像是遇到了大灰狼的小白兔,一點都不帶拒絕的?!?/br> 歲歲想了想,不滿地反駁:“我才不會爬到哥哥頭頂上呢。我是個好孩子,不會仗勢欺人的?!?/br> 姜明晏想起小家伙對自己使用的軟肚皮埋臉抱頭殺,挑了挑眉。 是沒爬到頭頂。 歲歲沒注意兄長的表情,還在那里吐槽:“而且這個比喻一點也不好,哥哥才不是小白兔呢!在這方面,還是阿娘更厲害些,比喻的比阿爹強多了?!?/br> 姜明晏笑著同意:“歲歲所言極是?!?/br> 伴著輕松的氛圍,姜明晏停下了腳步。 “到了?!彼聪蚯胺较镒颖M頭處緊閉的狹窄木門,笑容微斂:“姜府?!?/br> 歲歲揪著兄長的衣角側身去看。 這里與長街一樣安靜,卻似乎與周圍的燈火通明隔絕。一片昏暗中,只有巷口簡陋棚子里一盞孤燈輕輕搖曳。 明亮的燭火旁,慈眉善目的老婆婆聽到聲音抬頭望過來。 她瞇著眼睛仔細打量許久,終于認了出來:“是姜公子嗎?” “婆婆?!苯麝瘫е鴼q歲走過去:“是我?!?/br> 老婆婆連忙起身,將干凈的凳子擦了又擦才讓開推向姜明晏去坐,語氣關切:“您這些年去哪了?小公子都長這么大了……” 她看著歲歲,渾濁的眼中閃過懷念:“小公子和四夫人長得像啊?!?/br> 她又看向姜明晏清俊的眉眼:“您像四公子?!?/br> 不過姜齊卓總是瀟灑含笑的,像竹林中吹拂而過的清風,疏朗不羈,難掩自由。姜明晏卻是松間雪,云間月,淡漠而疏離。 “您和小公子是來找姜家人的吧?!笨粗诘首由霞贡惩χ钡纳倌陝π藓退麘阎杏裱┛蓯鄣暮⑼?,老婆婆神色晦暗一瞬:“老婆子我啊,覺得他們現在這樣正好?!?/br> 歲歲心頭一動。 姜明晏也看向老婆婆:“請問姜家發生了什么?” 武安城的異樣在搖曳的燈火中悄悄向他們敞開一角。 “姜家人啊,幾乎都成了一團爛rou?!崩掀牌叛壑袆澾^一抹痛快:“如今他們活著,可能還不如死了呢?!?/br> 第94章 許是因為知曉姜明晏兄弟二人同姜家之間的恩怨, 老婆婆聲音中的恨意絲毫未加掩飾,渾濁雙眼里怨恨浮現。 歲歲看著老婆婆久經風霜的面龐和粗糙干裂的雙手,抿了抿唇, 下意識望向兄長, 黑圓眼眸中帶著不自知的依賴和求助。 姜明晏揉揉小家伙的腦袋, 再次望向老婆婆的目光沉靜而專注。 老婆婆被姜明晏不急不緩的沉穩態度感染,情緒稍稍平復些許, 再次開口時聲音平靜了許多。 “我還記得, 那是在你們離開近二個月時。那天的天氣特別好, 陽光很燦爛, 卻因為時不時吹過的風, 一點也不熱?!睖啙岬难劬镉袦I光閃過:“我兒媳婦帶著小孫子出門買些小物件,卻在巷子里撞上了姜家主支的少爺?!?/br> 這些事情,已經在她的心里存了太久太久, 久到她再次說起時,竟有些恍惚。 “那條巷子偏僻, 誰也不知道事情是怎么發生的。只是最終, 我兒媳婦和小孫子死了。他們的尸體被人發現,被辨認出來,鄰居來通知我時, 我還在這里招待客人?!崩掀牌排牧伺氖诌吰婆f卻干凈的木桌, 慢慢道:“我慌慌張張趕過去, 看到他們的尸體靜靜躺在那里……” “我命不好?!笨酀瘺龅难蹨I滴落:“丈夫早早就去了,好不容易把兒子養大, 兒子又得病走了?!?/br> “兒媳婦是個好的。她把孫子生下來, 和我一起撐起這個家……結果她走了,小孫子也走了, 就留我一個老婆子??!” “我不甘心。我老了,就這一條命了。我去衙門鬧,去城主府鬧,我就想要一個交代?!?/br> “然后姜家人找到了我,那個劊子手甚至都沒露面!他們就拿一個管事打發我,那個管事那么倨傲,高高在上地瞧著我,告訴我不許再提這件事?!?/br> “見我不怕死,他們就拿親戚鄰居來威脅?!崩掀牌爬湫Γ骸拔沂樟怂你y子,閉上了嘴,繼續在這里賣餛飩?!?/br> “姜家人喪盡天良,總有人去教訓他們的,我慢慢等著,我要親眼看著!”她眼中恨意深沉:“想來你們也發現武安城的異常了吧?這些異常,最早是從六年前開始的,從姜府開始?!?/br> 老婆婆陷入回憶:“最初只是一些很小很小的變化,若不是我日日在這里盯著,也是發現不了的?!?/br> 一開始,是姜家人突然很少出門了,哪怕露面,也是神色暴躁陰鷙,看人時眼中殺意明顯。 后來,姜家人倚重的那些侍衛仆從也很少出現了,整個姜府突然就沉寂下去。 “每日從小門中出來采買東西的都是些不受重視的仆從,匆匆來,匆匆走,身上還有一股隱約的腐臭味?!崩掀牌胖噶酥概赃呅∠锉M頭處的小門,嘲諷道:“以前采買這種油水多的事情,哪里輪得到那些沒有靠山的仆從?都是些萬年不變的老面孔?!?/br> “這些變化瞞不住,大家表面不說,其實慢慢地,心里都有了數?!?/br> “近兩年,姜家人似乎也放棄了,發現已經治不好,也就那么將就著了?!崩掀牌虐櫰鹈迹骸爸拔覀兌贾澜粚?,但具體怎么不對勁,我們也不清楚?!?/br> “姜家人出來活動后,我們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彼壑型纯熘胁刂┛謶郑骸八麄兌紶€了?!?/br> 字面意思。 爛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