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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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一路上兩人都是一言不發?, 回到衛國公府,李澈留下一句話便離開了,“你最好有九條命夠你折騰!” 蕭時善垂著眼簾, 視線變得模糊,哪個?人能有九條命,誰不是只有一條命,她比誰都珍惜自己的小命。 她一直都是這么自私自利,便是對姨父姨母還有表哥也是存著有利可圖的念頭,只覺得他們傻, 她那時不過是稍稍地裝一下可憐, 就讓他們掏心掏肺地對她好,明明自己家里也沒多少積蓄,還給她買料子做衣裳,知道她沒跟著府里的公子小?姐上學堂,又耐心地教導她規矩學問, 把她也教出了幾分大家閨秀的模樣。 在一個?外人身?上費這么多力氣,這家人不是居心不良就是一群傻子,即使心里這樣想, 那時的蕭時善最愛去的地方也還是卞家的那個?小?院子,非要弄清楚他們打的什么主意。 梅姨母仿佛天生就沒有脾氣, 說話溫聲?細語, 臉上常帶著溫柔的笑容,聽到別人的慘事,她也能跟著感嘆落淚, 姨父則是一個?嚴肅古板的男人, 兩道眉毛時常皺在一起,據說是憂國憂民給愁的, 蕭時善覺得他是咸吃蘿卜淡cao心,他連官都沒當上,還擔憂起朝廷大事了,天塌了還有高個?頂著呢,他想上去頂一頂,也得先站上去再說,但這些話她只在心里想想,從來不勸他,沒用。 表哥的性?子倒好,不像姨父那樣古板,也不像梅姨母那樣柔弱,還很?會念書,她的一手字就是跟他一起練的,比起侯府那些兄弟不知好上多少倍。 人總是要長大,當蕭時善發?現表哥看到她會臉紅時,她也有些緊張羞澀,心里冒出一個?念頭,若是能嫁給表哥也不錯,姨父姨母疼愛她,表哥又肯聽她的話,上哪兒?去找這樣的人家。 正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小?兒?女生出了情意,卞老爺和梅姨母也同?意,一切都順理成章,就等到了年紀給兩人辦親事。那時蕭時善考慮的是怎么把人抓牢些,好讓表哥對她死心塌地,只是還沒等到她及笄,卞家就要回南邊了,表哥要回籍參加院試,全家都搬了回去,臨走前說等她及笄后?就上門來提親。 頂多一兩年的時間,她就可以?離開侯府,從侯府嫁到卞家,興許會住到南邊的水鄉去,或者表哥將來高中?,她還能當個?官太?太?。 那時她從來沒想過后?面會有這么多變故,沒想過她會當上衛國公府的三少奶奶,更?沒料到如今的天人永隔。 蕭時善渾渾噩噩地回到凝光院,用過飯后?,照舊午休了片刻,下午便發?起了高燒。 這一病總也不見?好,反反復復,拖拉了大半個?月的時間還沒康復。 期間有不少人來探望過,老太?太?也時不時地派人來送湯藥,便是程姑姑也來了好幾次,只是那么多來的人里唯獨不見?李澈,自打那日回來他就沒往凝光院踏過一步。 “誰還沒有個?頭疼腦熱的時候,姑娘得放寬心,這病才能好得快,你從小?到大都沒生過幾場病,但每次一生病就讓人揪心,這次……” 蕭時善靠在床頭,突然問道:“嬤嬤,兩年前表哥來過侯府是嗎?” 常嬤嬤的話音戛然而止,停下手頭的活計,看向蕭時善道:“這話是誰跟姑娘說的?” 看到常嬤嬤如此神情,還有什么不明白的,蕭時善輕聲?道:“這么說是真的來過?!?/br> 常嬤嬤握著雙手,嘆了口氣道:“姑娘別怪我沒告訴你,那時你已經跟姑爺定了親,走完六禮就要嫁進國公府了,這時候表公子再來提親,也是來不及了?!?/br> 蕭時善知道常嬤嬤說得有道理,若是沒有那樁親事,表哥來提親,興許她爹也就應了,畢竟他向來認為她會妨克到他,早點把她嫁出去也就沒人礙眼了,可跟衛國公府搭上了關?系,她也就不再是她了,是一把梯子一根繩子,能讓侯府跟衛國公府結成姻親的橋梁,便是她爹肯答應,府里那些叔伯都不會答應。 思及此,蕭時善突然想到有段時間府里的人對她看管得格外嚴格,院子里多了好幾個?健壯婆子和丫鬟,她那時沒有多想,只當是他們多撥了人伺候,現在看來分明是派人盯著她,怕她私逃出去。 “姑娘,過去的都過去了?!背邒咭彩遣桓野言捀嬖V蕭時善,因為她知道姑娘當初肯嫁到衛國公府多半是賭氣,可婚姻大事是最容不得賭氣的事,搭進去的是姑娘的一輩子,但那樁親事實在是天賜良緣,常嬤嬤時常覺得是小?姐在天上保佑才讓姑娘得了這么樁好姻緣,姑爺的家世品貌才華,沒有絲毫可以?挑剔的地方,連姑娘也對這親事很?滿意,又何必再說那些事。 “姑娘對卞家也盡心盡力了,能幫就幫,實在幫不了也別為難自己?!北寮业脑庥鲭m然悲慘,但常嬤嬤還是更?心疼蕭時善,要是為了這事把自己的身?子拖壞了可怎么得了。 道理蕭時善都明白,但身?子不爭氣她也沒法子,她從沒生過這么久的病,渾身?沒有力氣,只能整日里躺在床上,有時燒得難受,她幾乎以?為自己快要病死了。 人在病中?,身?體不舒坦,腦子卻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三年前她爹一巴掌扇過來,把她打得頭暈眼花,臉上火辣辣的疼,當時的感覺跟如今的感覺差不多,都是東南西北都分不清,臉上還發?燙。 她挨了打便跑去了卞家的院子,人已經離開了,她又不顧一切地去追,只求他們把她也帶走,她再也不要回到安慶侯府,但任憑她怎么追也追趕不上,只能蹲在地上大哭。 過往的一幕幕從腦海中?閃現,蕭時善胸口悶痛,靠在床頭抓了抓自己的頭發?,聽到兩聲?極輕的腳步聲?,她抬頭看了過去,忽然覺得自己大概是病入膏肓了,不然不會出現幻覺。 蕭時善看了會兒?李澈,又低頭去看被面上的花紋,過了幾息,她再次抬頭看了一眼,他依然站在床邊不冷不淡地瞧著她,漆黑深邃的眼眸落在她身?上,似乎是在觀察她是死是活,若是無藥可救,現在就可以?找人抬出去了。 心底發?涼又有些莫名的火氣,想來真到她死的時候,他也不會為她掉一滴淚,蕭時善心里愈發?悲涼,捏了捏被子,“你怎么來了?” 李澈坐到床邊,側頭端詳著她,一把青絲搭在她的肩頭,雪白的臉上缺少血色,人瘦了不少,叫人一眼便看到那雙常含著水霧的眼眸,他冷不丁地來了句,“你多久沒照鏡子了?” 蕭時善被他看得頭皮發?麻,眼里有絲困惑,“什么?” 李澈俯過身?去,手臂穿過她的脊背和腿彎,將她整個?抱起,抬腿朝外走去。 “你放我下來!”蕭時善要被他氣死了,她都這樣了,此文由騰訊群斯咡爾二嗚酒意斯泣整理上傳他還要欺負人,不把她磨去半條命他就不痛快是吧。 她攥著拳頭去打他,但因病得久了沒力氣,兩條手臂都是麻的。 李澈走到了梳妝臺前,把她抱到腿上,掰著她的下頜讓她去看鏡子里的人,他的指腹輕輕地摩挲著她的臉頰,鳳眸微瞇,“瞧不見?人氣,倒添了幾分鬼氣?!?/br> 蕭時善沒心思打扮,自然也就許久沒好好照過鏡子,猛地被他推到鏡子前,自己都嚇了一跳,烏發?披散,臉色蒼白,櫻唇也失了色澤,令她心驚的不是憔悴的面色,而是那股消沉低迷的倦態,打眼一瞧,倒有些陌生,好像從鏡子里看到了另一個?人。 李澈看著鏡子,語氣淡淡地道:“卞家的人沒了,你也想給他們陪葬?” 蕭時善不想聽他用如此無關?緊要的口吻談論卞家,但對李澈而言,確實就是無關?緊要,如果不是因為她,他甚至都不會為此多費一分心。 他看著梳妝臺上的胭脂水粉,珠寶首飾,慢條斯理地道:“卞家之?于你并不是不可或缺的部分,就像人在溺水時拼命抓住的那根稻草,你該知道那其實毫無用處,扔掉也不可惜,既然能扔掉一次,同?樣能扔掉第?二次?!?/br> “你什么意思?”蕭時善警惕戒備地盯著他,仿佛有張無形的網把她一點點困住。 李澈的語氣淡漠,“別這樣看我,你該慶幸,若是你如愿以?償地嫁到卞家,今日又是誰給你收尸?至少你現在還能給他們修墳立碑?!?/br> 蕭時善抓起手邊的梳子就朝他扔去,“你閉嘴!” 李澈捉住她的手腕,直視著她的眼睛道:“他們對你有多好,好到可以?讓你舍生忘死,我到現在都想不通你是怎么有膽子去玄都觀的,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么,若是有一點差池你能承擔得起后?果?不是我瞧不起你,真到了危急關?頭,你怕是躲得比誰都快,便是把我推到前頭擋災,我也毫不意外,如此還能算你知道自保,可是你竟會為了卞璟元涉險,生死都能置之?度外,我倒不知你還有如此英勇無畏的一面?!?/br> 蕭時善冷笑道:“不是你的親人,你當然可以?不在乎,如果有人用老太?太?和太?太?要挾你,你難道也能冷眼旁觀?”他根本是站著說話不腰疼,事情沒發?生在他身?上,他當然可以?無所謂。 李澈掀了掀眼皮,“老太?太?和太?太??一個?遠房表哥在你心里有如此重要的地位?” 蕭時善移開了目光,她只是打個?比方,她又不知道他心里在意哪個?。 “退一萬步講,即使真讓你把人救下來了,他又有何面目茍活于世,雙親因他而離世,自身?前途未卜,表妹也另嫁他人,懦弱無能,看不清現實,保全自身?的能力都沒有,若是連點血性?也沒有,讓人看得起他什么。唯一的優勢就是他死得早,讓你只記住了他的好,雖然我很?懷疑你那眼神能看出什么好來?!?/br> 他瞥了她一眼,“我倒盼著他好好活著,將你這蠢婦跟他湊成一堆,好讓你睜大眼睛看個?清楚?!?/br> 蕭時善張了張嘴,被他氣得渾身?顫抖,面色漲紅,“你既然這樣看不上眼,還娶我干什么?” 他冷靜得可怕,反而諷刺地牽了牽唇,“難道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蕭時善極力地維持鎮定,眼前一片水霧迷蒙,她睜大眼睛,“你大可以?休了我,再找合你心意的去,反正我也不想再裝什么賢良淑德?!?/br> 他定定地看著她,漆黑的眼眸像深不見?底的寒潭,緩緩地道:“難道你要將衛國公府三少奶奶的位置拱手讓人?我以?為這個?對你的吸引力足以?讓你把什么表哥拋之?腦后?,你得承認扔掉稻草對你來說其實輕而易舉?!?/br> 蕭時善捂住耳朵,眼淚唰地一下流了出來,“你別說了!”那些話讓她既恐懼又害怕,說不清是在怕什么,總之?一個?字都不想再聽下去。 他看了她片刻,從妝奩里抽了塊帕子給她抹了兩下臉。 蕭時善扭開頭,蹙起了一雙黛眉,那是包裹珠花用的,他能不能別給她亂擦。 李澈拉開她的手,撫摸著她濕漉漉的臉蛋,“以?后?別再讓我聽到你在夢里喊其他男人的名字?!?/br> 她抬了抬眼,根本不記得什么時候叫過別的男人的名字,但她知道怎么讓他不如意,她擦擦淚,坐直了身?子,“你可以?到別處去睡?!?/br> 他看了她好一會兒?,眼神冷淡,直到她有了惱意,才從她身?上移開目光。 第六十九章 蕭時善知道她如此不識抬舉地出言頂撞, 他肯定會把她撇到一邊,任由她自生自滅,她巴不?得?他快點走, 好讓她喘上一口氣。 李澈諷刺地扯了一下嘴角,垂下濃黑的眼睫,修長的手指把玩著梳妝臺上的白玉胭脂盒,盒蓋上雕了只小巧玲瓏的喜鵲,他捏著蓋子輕輕一擱,環在她身上的手也隨之收了回來。 蕭時善打?小就會看?別人的臉色, 對于旁人的嫌惡與不喜也尤為敏感, 不?會不?明白他這一刻的疏離意味著什么,或許是厭煩也或許是疲憊,但不?管是什么,都足以令她豎起層層戒備,心?里唯一的念頭是在別人拋開她之前, 她必須要率先推開別人,只有這樣她才不?會是被丟下的那個。 她很有眼色地從他腿上下去,腳尖剛碰到地面, 便聽到他輕飄飄地說道:“后悔了?” 蕭時善頓住動作,扭頭看?了他一眼, 手攥在一起, 沒頭沒尾的話讓她心?里刺痛了一下,她自己也沒個答案,但面對?他冷沉的目光,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是?!?/br> 他笑?了一下,端詳著她的臉龐道:“你要是真的如此想, 就不?會把自己折騰成這樣,只怕你心?里也清楚,除了那點無?用的愧疚,你什么也給不?了他們?!?/br> 她大可以反唇相譏,說幾句讓他也不?痛快的話,但喉嚨里像堵著一團棉花,什么也說不?出?口。 蕭時善緊咬著唇,沒法?像他那樣保持平靜,無?論她再怎么壓制,眼淚還是撲簌簌地掉了下來,壓抑多時的情緒一旦開了閘就如洪水決堤般收斂不?住。說不?清自己在惱什么,明明心?里想的是沒什么大不?了的,但淚珠就是不?聽使喚地往下掉,她又氣?又急,反而掉得?愈發厲害,擦也擦不?干凈。 他定定地看?著她,清冷的目光在她的臉上游移,沒有多余的表情和動作,甚至也不?是疾言厲色,但依然壓得?人喘不?上氣?。 他冷聲道:“哭有什么用,即使你哭瞎了雙眼,也沒人會在意?!?/br> 他越是如此說,她的淚流得?越是洶涌,蕭時善攥著自己的衣襟,恨不?得?自己就此死了才好,那就一了百了,什么都不?用想了,她攥得?指甲發白,趴在桌上張著嘴喘息,臉上濕滑一片,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汗水。 他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她坐起身,使勁兒推搡著他,“你滾開!” 李澈鉗住她的腰肢,把她圈在梳妝臺前,任憑她怎么踢騰也無?濟于事?,他已經懶得?再跟她說話,被她鬧騰煩了,干脆把她圈成一團箍在了腿上。 蕭時善這輩子都沒被人用如此古怪的姿勢擺弄過,上不?著天,下不?著地,坐都坐不?起來,她伸腳去踢他,他就把她的腿也蜷了起來。 她哭得?傷心?,胸口不?斷地起伏著,他就那么看?著她哭,蕭時善覺得?這世上再沒有比他更狠心?的人了,她惡從膽邊生,歪過頭去,張嘴咬住了他。 李澈悶哼了一聲,身體不?由得?緊繃了一瞬,把她從身前拽了出?來。 她吸吸鼻子,眼里帶著敵視。 他瞇眼瞧了瞧她,深吸一口氣?,把她的嘴也一并捂住了,手指揉壓著她的唇道:“我不?想把你綁起來?!?/br> 蕭時善壓根不?在乎,他這樣困著她,跟把她綁住也沒什么區別,她倒情愿他把她扔開,可李澈也跟她耗上了,非要把她提溜出?來,殘忍得?不?肯給她留件遮羞的衣物。 也不?知僵持了多久,她筋疲力盡地歪在他的手臂上,李澈抱起她,把她放到了床上,用濕帕把她的臉擦了一遍。 她別開頭,他又掰了過去,幾次三番后,她也就不?再動了,他要伺候就伺候好了。 難得?他動手伺候人,蕭時善卻一點沒有得?意,她失神地盯著帳頂,眼里有些迷茫,當他來解她的衣衫時,她縮了一下脖子。 李澈俯身在她頸間嗅了嗅,鼻尖滑過她的肌膚,“一股藥味兒?!?/br> 嫌難聞就別聞,誰讓他聞了,蕭時善閉上眼睛,側過了身去,把被子扯了過來。 身后好半晌沒有動靜,她以為他已經離開了,但過了一會兒,他帶著一身清爽水汽躺進了床帳。 當晚,李澈留在了凝光院,蕭時善本以為自己會徹夜難眠,但那場哭泣已經耗盡了她所有的力氣?,躺在床上很快就睡著了,甚至比以往睡得?還沉。 近兩個月沒怎么睡過好覺,一覺醒來,感覺身體輕快了許多,蕭時善睜了睜眼,視線里是男人的脖頸和下頜,她后知后覺地發現自己正躺在李澈的懷里。 這還是她第一次在清晨醒來的時候看?到他,以往等她醒來時,他不?是去晨練就是辦其他事?去了,沒見他睡過懶覺,但她不?一樣,能多睡會兒就多睡會兒,若是不?用請安,就更是賴在床上不?愿起,像這樣兩人一起賴床的情形還是頭一次發生。 蕭時善擰著眉頭瞧了瞧,這個姿勢倒像是她貼上來似的,她放輕了動作從他身上退開,背轉過身去。 清醒之后便沒了睡意,不?由得?去想他都知道些什么,有些話不?去細想還好,稍一琢磨就讓她膽戰心?驚。要是換做以往,但凡他透露出?一絲端倪,她大約會拼命遮掩,再厚著臉皮去討好他,因?為她知道怎么做才對?自己有利,但如今接連的變故讓她提不?起勁兒,更多的是理不?清的茫然無?措,不?禁疑惑,這樣的日子真的就是她想要的么? 三個月前,如果有人這樣問她,她肯定會斬釘截鐵地點頭肯定,根本無?需過多的考慮,哪怕此前有無?數的人跟她說她配不?上李澈,她也不?以為意,配不?配有什么要緊,衛國公府的三少奶奶是她,旁人只有艷羨的份,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的人多了去了,她該多包容一些。 如今的生活的確是她曾經夢寐以求的,但她那時只是羨慕別人要什么有什么,卻從來沒想去攀高枝,心?里清楚自己最?好的歸宿就是嫁給表哥,即使沒法?大富大貴,也能在婆家占有一席之地。 她那時是真的想等卞家來提親,后來怎么就變了呢,蕭時善思來想去,詫異地發現所有的源頭竟然只是一時意氣?用事?。 她已經忘了當時怎么把她爹惹得?暴跳如雷,只記得?那一巴掌打?得?她幾乎站立不?住。那是她爹第一次打?她,從小到大他呵斥過她無?數次,唯獨沒有打?過她,有時常嬤嬤也說老爺縱然有萬般不?是,倒是沒動過姑娘一根手指頭。 這不?由得?讓蕭時善去想,興許她爹也是疼她的,這個念頭讓她在面對?她爹時總有某種期待,直到那巴掌扇下來,她才知道自己有多傻。 蕭時善至今都記得?她爹罵她的那些話,他說她是沒用的廢物,扶不?上墻的爛泥,沒人要的低賤玩意兒,街邊的乞丐都不?會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