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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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蕭時善心煩地扯扯袖子,換做平時她早就開口找大夫了,但此一時彼一時,為了明天能去金水河看龍舟競渡,她便沒有吱聲。 晚間,蕭時善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原本不疼不癢的紅點子開始發癢,她忍不住撓了幾下,沒想到越撓越癢。雖然白日里已經換了床褥還用驅蟲的香料熏過,但她依然覺得床上有蟲子,這個念頭一浮現,身上就更癢了。 轉頭看了看李澈,蕭時善疑惑地想,他就沒試著有蟲子么,竟然也能睡得著,還是說男子都皮糙rou厚些。 此時身上癢得厲害,蕭時善坐起身,想下床抹點清涼膏子,只是李澈擋在身前,她不好下床。 今回她不吵他了,慢慢挪到后面,蕭時善小心翼翼地提起軟紗單裙,屏住呼吸,先抬起一只腳邁了過去。 帳子里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熟悉的香氣撩得人心煩,李澈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雙纖細雪白的小腿,骨rou勻稱,膚白如雪,在昏暗的光線里仿佛蘊著玉質的光。 倘若她不是這副偷偷摸摸的樣子,李澈也就懶得管她了,可她這般做賊似的樣子,擺明了告訴別人她要偷摸做點什么。 李澈坐起身,“在做什么?” 蕭時善邁過了前腳,正要邁過后腳,眼看著就要成功,這時候他突然出聲,著實把她嚇了一跳。 她坐到床邊一手按著心口,一手抓著帳子,輕聲解釋道:“我去趟凈房……” 李澈天生帶著涼意的鳳眸定定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從她的腿上掠過,幾縷暗黃的燈光照進床帳,他眸光一凝,突然向她探過身去。 看著他忽然靠近,蕭時善下意識往后縮了縮,后背倚到了床圍上,心頭忽地跳動起來。 李澈撩開帳子,讓光線更明亮些,他俯身看過去,眼中閃過驚訝,隨即一把將她拉到身前,抬著她的臉看了看,又快速檢查了一下其他地方。 蕭時善不明所以地被他摸來摸去,不滿地抿起了唇,只覺得身上不僅癢,還被濺上了火星子,她正難受著,可不想伺候他。 正想著怎么推拒他,哪知下一瞬他忽然撂開了手,她疑惑地看著他下床穿衣,竟是要出門的樣子。 李澈側頭看了眼正倚著床邊看著他的蕭時善,“我去找大夫?!?/br> 蕭時善一聽他要去找大夫,趕快趿著睡鞋下床追了上去,拉住他的胳膊著急地道:“請什么大夫???” 李澈頓了一下,把她提到了梳妝臺前,對著鏡子一照,蕭時善當即捂著臉驚呼了一聲,“我的臉!” 鏡子里的美人滿臉驚恐,原本白皙無暇的臉上多了些礙眼的紅點子,雖然其他的地方也有,但遠遠比不上臉蛋給蕭時善的沖擊大。 這下她是真的慌了,這會兒也不拉著他了,反而催促他去找大夫。 大夫診脈開藥,抓藥熬藥,直到喝下湯藥,已經是下半夜,明月西沉,凝光院重新歸于寂靜。 蕭時善悶悶不樂地躺在床上,把臉朝向里面,想到自己的丑樣子被他看去了,心里就怪別扭的,她也是讀過書的人,知道色衰愛弛的道理,她顏色正好的時候都沒把人籠絡住,如今再瞧去她這個丑樣子,怕是更不招人待見了。 轉念間,她又氣自己身子不爭氣,平時什么毛病都沒有,偏偏這時候拖后腿。 他翻了翻大夫留下的藥方,用平靜的語調說道:“這幾日不要到處走動,園子里也不要去了,那邊花粉柳絮多,生冷的東西也要少吃?!?/br> 蕭時善不甘心地說道:“可是明天我還要陪老太太和太太去看龍舟?!边@話就有點大言不慚了,說陪老太太還勉強說得過去,季夫人那邊可不需要她陪,但蕭時善這話倒好像非她不可了。 李澈瞥向她,道:“有這份孝心就好,但如今你病著,老太太知道了也只會讓你好生養著?!?/br> 蕭時善沒吱聲,手指抵著下巴,思索了片刻,心里打定主意,這才放下了心頭的一塊石頭。 李澈本要提醒她還有藥膏沒涂,卻瞧見她已經閉著眼睛睡著了,他坐在床上捏著青白瓷盒,冷眼看了她片刻,她也只有睡著的時候才不會顯得那般可恨。 挑了藥膏給她上藥,把臉上的紅點子挨著抹上藥,隨即解開她的小衫,在她的脖頸,胸口等處上藥,有的地方是細細抹到,有些地方則是一抹即過。 若這會兒蕭時善醒著,也不知是喜是憂,喜的是他肯紆尊降貴地給她上藥,憂的是她都快玉體橫陳了,他也沒有半點綺思,愣是把她當成了木頭樁子。 或許是身上癢了,蕭時善蹙著眉頭抬手揮了一下,李澈迅速往后一撤,躲過她揮來的手,又見她伸手去撓身上的紅點子,他立馬抓住她的手,睡覺也沒個消停。 李澈把她的兩只手塞到枕頭下壓住,低頭涂抹藥膏,沒一會兒她的腦袋突然歪了過來,他面無表情地撥開她的腦袋,繼續把藥上完。 次日,闔府眾人去往金水河畔看龍舟,東南角上的小角門也拉開了一扇門。 疏雨緊張地咽了咽口水,嗓子發干,不由得抓緊了手里的包袱。 “姑娘,這樣行不行?” “沒事,這事我有經驗,咱們去去就回不會被人發現?!苯袢沾蠹叶既チ私鹚?,要到下午才能回府,院子里有微云守著,可以應付一下常嬤嬤,即使應付不過去,被常嬤嬤知道了也沒什么要緊,不過是事后免不了被嘮叨而已。 疏雨這時才想起她家姑娘還是個老手,只是出嫁之后安安穩穩地做起矜貴優雅的少奶奶,從前那些事已經許久不做了,“我、我聽姑娘的?!?/br> “嗯,聽我的就對了?!逼鋵嵤挄r善心里也發虛,衛國公府和安慶侯府不一樣,她也不是那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但誰讓財帛動人心呢,琢磨了那么久,功虧一簣也是可惜,暗暗想著她就做這一次,以后再不亂來了。 主仆倆坐上一輛青呢馬車徑直往金水河行去。 金水河畔搭起了長長的彩棚,彩飾絢麗,富貴逼人,數百侍衛圍列兩岸,將平民百姓遠遠地阻隔開來。 人山人海的百姓擠在西岸邊上,隔著寬闊水面遙望那頭的富貴氣象,只見彩旗招展,儀衛威嚴,打眼望去,好似一片仙山瓊閣,頭上的云彩都是霞光萬丈。 二十支龍舟隊早已停在了邊上,龍舟長約五六丈,可容納五十人左右,船頭船尾制成龍頭龍尾模樣,船身飾以彩繪亮緞,舟上各設鑼鼓,競渡者登上龍舟,只等鑼鼓一敲,下場爭奪名次。 此時競渡還未開始,看臺前方正在表演助興節目,兩條裝飾華美的彩舟靠近看臺,雜耍藝人在舟上表演百戲,有那噴火的,馴獸的,耍杠子的,看得人目不暇接,兩條彩舟邊上又圍繞著幾條小舟,彩旗招展,鑼鼓笙簫齊鳴。 船頭壘起十二重案,一個十二歲左右的少女身輕如燕地攀了上去,雙手撐著十二重案,在上面表演起倒立,此時另一條彩舟上拋來一個紅衣小童,在眾人的驚呼中立在了少女的雙足上,四周立馬響起一陣喝彩。 下一瞬,小小的人兒忽地翻身而下,只見那小童穩穩地落在舟上,在窄小的舟頭上翻起了跟頭,一連翻了幾十個跟頭,因身上穿著紅衣,轉起來如同風火輪似的。 彩棚內一片叫好,紛紛往外投擲銅錢,表演固然出彩,但更讓人驚嘆的是那小童不過三四歲的模樣,路都走不穩的樣子卻能穩穩當當地立在少女的雙足之上,還能在船頭一口氣翻上幾十個跟頭。 衛國公府的彩棚內,老太太望了望說道:“這孩子也太小了,瞧著跟我們苓姐兒差不多大,練出這樣的本事也是難為他了,待會兒多給他點賞錢?!?/br> 宋靜嫻往老太太身邊看了幾眼,今日苓姐兒也被帶了出來,或許是沒見過這么熱鬧的場面,這會兒呆愣愣地看著水上的彩舟,嘴角又流出了涎水。 宋靜嫻焦急地攥了攥手,過會兒少不了各家夫人前來寒暄,若是讓人看到苓姐兒這副模樣,不知道要在背地里怎樣編排。 蔣瓊看了眼興致勃勃的云榕等人,又瞅了瞅大嫂心事重重的神色,開口說道:“可惜三弟妹和史表妹沒來,錯過了這么精彩的雜耍?!?/br> 宋靜嫻沒什么心思跟她搭話,老太太倒是聽到了,男子們各自應酬去了,這會兒彩棚里只留下了女眷,還有年紀尚小的五公子李淙。 大早上就聽說三郎媳婦昨夜里生了紅疹子,忙活了大半宿才睡下,老太太倒想跟李澈問問他媳婦的情況,只是眼下他不在跟前,問也沒處問去。 這樁親事是老太太促成的,總想著小兩口能和和美美才好了了她一樁心事,依老太太看來,三郎媳婦那模樣實在是生得好,眉如翠羽,肌如白雪,端的是個般般入畫,傾國傾城的美人,讓人看著就移不開眼,只能在心里感嘆造化神奇,生出這般妙人來。 單論模樣,兩人是再般配不過的,若非如此,老太太也不會見過這姑娘的面后就看不下別家姑娘了。 成親后李澈出門游歷了大半年,這本是早就定下的,應該說是在游歷的中途順便回來成了個親。老太太平日對蕭時善多有維護,怕她受了委屈,李澈那邊她也沒拘著,畢竟這樁親事也不是按著他的心意娶的。 剛成親那會兒,老太太看他們宛如一對璧人,心里很是高興,只盼他們今后能夫妻和順,哪知這些都是表面功夫,要不是得知李澈回府頭一天就在玉照堂歇下了,她還要被他們繼續蒙在鼓里。 老太太嘆了口氣,莫非真是強扭的瓜不甜? 彩舟上兩面彩旗一揚,一名男子口中噴出熊熊火焰,引得眾人一陣歡呼。 賈六擠在人群里,踮著腳抻著脖子往里瞧,遠遠地看到舟上男子口中噴火,當即大聲叫好。 四周人聲鼎沸,比起彩棚看臺那邊的舒適,西岸邊上可以說是人山人海,在御前表演的那些人都是有名的角兒,平時哪能輕易看得到,也就是今日能讓他們大飽眼福,可不得拼命往前擠么,若是眼神好點,說不定還能瞅見皇帝長啥樣呢,這可足夠跟子孫后代吹噓的了。 “擠什么擠,沒看見前頭有人???” “哎呀,誰踩掉了我的鞋子!” 賈六擠了片刻就感覺眼冒金星,耳邊不是孩子哭著喊娘,就是那邊罵罵咧咧,他想往后退都退不出去。 就在這時,一只大掌拎住他的領子,把他從人群里解救了出去。 賈六抹了把汗,喘著氣道:“不得了,快把人擠成rou餅了?!?/br> 張亨粗聲粗氣地道:“要看熱鬧過會兒再來,今日還有事情要辦?!?/br> “知道,知道,咱不耽誤事?!辟Z六看了眼張亨,嘿了一聲,“張哥,您今個兒這身打扮可夠體面的!” 張亨出門前特地收拾過,換下了平日的短打,弄了身細布袍衫穿到身上,頭發梳得一絲不茍,聽到賈六的稱贊,心下松了口氣,還算體面就好。 兩人來到新門街上,在一家叫三賢齋的紙墨鋪子前等候,街上的人不是去金水河西岸看龍舟,就是去了不遠處的萃雅茶居,鋪子前冷冷清清的。 張亨和賈六等了片刻,一個身穿石青色團花暗紋直裰,頭戴鐘馗面具的男子停到了他們面前。 第十九章 來人在二人面前站定,目光投向他們,似乎是在打量,隨后開口道:“張亨?” 流鶯般的嗓音響在耳邊,仿佛一股清泠泠的泉水流淌而過,對在日頭底下曬得頭暈腦脹的人來說比咕嘟咕嘟地飲上一大碗冰鎮酸梅湯還過癮。 賈六愣了愣,趕緊從地上站了起來,看這身打扮,猛地打眼一瞧,還以為是個年輕的公子哥兒,一出聲才知道原來是個姑娘。 那日常嬤嬤從貓兒胡同離開,隨后張亨便跟賈六說了這事,知道他對龍舟賽了解頗多,就讓他來幫個忙。 賈六知道張亨有個在富貴人家做嬤嬤的娘,此次是那家主人想趁著龍舟賽的檔口撈上一筆,這種小事對賈六來不值一提,既然張亨開口了,他就沒有拒絕的道理,說不定還能得點打賞。 此時聽到對方叫出了張亨的名字,賈六也隨之看向張亨,卻見他瞪著眼睛不作聲,渾身繃緊,身上肌rou都鼓了起來,仿佛下一刻就要揮拳打人。 他哪知張亨只是太過緊張,一時有些慌亂,那日聽了疏雨的傳話,他欣喜萬分,暗自期盼著能見姑娘一面。 因存著一份心思,他出門前特別拾掇過自己,不僅換了身干凈斯文的衣裳,還把胡子刮了。雖說是做了準備,但張亨沒想到姑娘會親自站在他面前,還叫出了他的名字,跟做夢一樣,聽到他的名字從她口中喚出,好似被人擊中了肩井xue,半邊身子都發麻了。 張亨緊張地吞咽了一下,定了定心神,恭敬地喊了聲,“姑娘?!?/br> 蕭時善點點頭,心下稍定,心道疏雨說的果然沒錯,常嬤嬤這兒子是有幾分土匪頭子的模樣,跟幾年前比起來,又高壯威猛了不少。 方才他瞪著一雙虎目,像是要吃人樣子,若是換作孩童,早就被他嚇哭了。不過模樣粗獷兇惡些也好,帶在身邊有震懾力,一般人不敢往前湊。 昨晚打定主意,蕭時善就安心睡下了,今日起了個大早,李澈起身時,她也跟著醒了。 起床頭件事就是照鏡子,看到臉上的紅點子消了不少,她長舒了一口氣,這副模樣自然沒法跟大家去看龍舟,但出個門還是問題不大的。 等著李澈出了院子,蕭時善立馬讓微云疏雨準備了起來,衛國公府的隊伍前腳剛走,她和疏雨后腳就出了門。 蕭時善身上這身袍子就是從李澈的衣袍里翻出來的,她沒見他穿過這件,想來他也不清楚自己有多少衣袍,正好給她派上用場。 蕭時善在女子之中算是身段高挑的,但跟李澈沒法比,她讓微云把袍子下擺縫了一截,又拿了他一條腰帶系上,這才差不多了。 到了金水河后,蕭時善從攤子上買了個鐘馗面具戴到了臉上,五月為惡月,有掛鐘馗相的習俗,攤子上隨處可見各種鐘馗畫軸、鐘馗面具、張天師斬五毒圖、桃木劍、以及菖蒲艾草等物,她戴著鐘馗面具也不會顯得突兀。 除了販賣鐘馗相的攤子,其他攤子更是令人眼花繚亂,商販們不會錯過一年一度的龍舟競渡,早早地擺起了長龍,無論是日常用的木梳,香袋兒,畫扇,還是字畫古董,錦緞窯器,只要耐下心,保管能在這些攤子上尋摸到自己想要的物件。 在諸色攤鋪之間,還是各種吃食更為誘人,還未走近,就先遠遠地聞到味兒了,一眼掃過去,就見到炙烤雞鴨、銀魚鲊、灌腸、剪刀面、細片粉、姜蜜水、五味粥等各色小食攤子。 蕭時善看到人越來越多就帶著疏雨去了新門街,從三賢齋對面的一家茶館里包了個雅間,從窗戶那邊正好可以看到下頭的三賢齋。 此時見張亨按照吩咐在三賢齋門外等著,態度又很是恭敬,蕭時善心下滿意了幾分,隨后她看向張亨身邊那個瘦猴兒似的男子,“這是?” 張亨回過神來忙道:“他叫賈六,上次給姑娘送去的那份單子大半都是賈六提供的消息。他熟悉各家龍舟隊伍的情況,對合隆坊的規矩也清楚,所以我就把他帶了過來,想著姑娘興許有用得著的地方?!?/br> 蕭時善看了眼賈六,有個行家里手在就要好辦多了,本著速戰速決的原則,她不再多說什么,率先抬步道:“走吧,去萃雅茶居?!?/br> 張亨邁起大步就跟了上去,倒是賈六還有點發懵,那些太太小姐都是在看臺那邊贏點彩頭,只為了討個吉利,沒見著哪個往萃雅茶居摻和的,又見往日豪爽威武的張亨在這位姑娘跟前伏低做小,竟是一副對方說什么就是什么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