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
“我知道了,爹?!?/br> 他頷首應了聲,小廝來稟宮人傳旨,跟著就出去了。 轉過棋盤接時,有人攔住了他的馬車,擺手高聲喊道:“陸大人請留步?!?/br> “何事?” 他探出頭來,便看見袁立站于街邊,下車相拜。 “大人此次進宮,務必小心。圣上于昨日、今日已親自去詔獄提審過空印案相關涉事官員,半炷香前黑著臉離開的。還有百官聯名保舉之事,恐是不成了。下官岳父大人,知會了下面的言官,膽敢有申救者,唯朋黨是論!大人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大人只有保住自己,才能救下那些人?!?/br> 陸清河神情一頓,無所適從。 “袁大人,為何要幫在下?夫人清譽乃當年在下毀之,大人當真不介懷?” 袁立抿了抿唇,不好意思道:“不瞞大人,我與珍珍青梅竹馬,早已互許終身。奈何我出身微寒,只是一個小小郎官,岳父大人不肯將她許配于我。五年前聞聽大人與她和離,我壯著膽子又去提親,他老人家竟是允了。珍珍雖是清譽不再,在我心中卻是頂頂珍貴的人。我夫妻二人能終于成眷屬,時刻銘記大人無心插柳之恩。愿蘇大人能早日出囹圄,大人娶得心愛之人,有情人終成眷屬?!?/br> 他往后退了一步,對著陸清河深深一拜,“大人快進宮去吧?!?/br> “多謝袁大人,當年退婚之事請代陸某向夫人賠句不是。他日事了,定當親自登門謝罪?!?/br> 陸清河留下話,匆匆登車而去。 馬車在掖門下停住,步行入宮時,天色尚早。跟著引路太監沿著宮道,穿過玉清門也不曾停下。在往前就是內廷了,陸清河慢下腳步。 “敢問公公,這是往何處去?” 前方已經到了承恩殿,小太監側身立于一旁,“圣上在殿內,大人請自己上去吧?!?/br> 陸清河太陽xue突突的跳跳,預感不詳。承恩殿位于內廷,皇帝的寢宮。他,他一個外臣進去很是不妥。連太監也不引路了,他只能硬著頭皮踏上御階。 殿門敞開著,暖陽落了一地,映著金磚。光滑如鏡,潤如墨玉。殿內沒人,御案前扔了一地的奏疏。陸清河的那封空印案奏疏扔得最遠,摔到了殿門外。 他將奏疏撿起來,在殿內伏地跪下,等待召見。 殿宇很深,層層殿門相隔,紗幔相掩,金光流溢猶如天闕。那抹明黃的身影能從陸清河想到的任何地方躥出來,但是她一直沒出來。直至日落西山,殿內一片晦暗之際,從宮外才魚貫入了兩個太監。 半響后,一個眉目疏朗,身形極其肖似陸清河的男子,從里殿內由太監引出。盡管他伏地跪在地上不曾起來,男子匆匆系好衣帶,還對著他拜了一禮才離去。 等了很久的人隨后才從里面出來,穿著明黃的長袍,披著發,光著腳丫走出來。站在他面前,涂著丹蔻的腳丫動了動。忍住了想要踩上他的腦袋,踩上他的肩頭,狠狠發泄一頓的沖動。 “臣,陸清河叩見圣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陸清河高聲唱和,頭頂籠罩著一層陰云。伏地跪的太久,全身酸麻,連知覺都遲鈍了好些。 “陸清河,你在鉆朕的空子包庇那些人是嗎?” “臣不敢,望圣上明鑒??沼≈路e弊已久,要處南官,吏部戶部乃至臣等內閣也難逃姑息惰政之罪。臣以為當以此為契機根治頑疾,而不當以此大興牢獄之禍,大開殺戒。一來,朝廷于此尚無律例可依;二來若處執印官吏,州府上下牽連定不下萬余人。勢必造成朝局動蕩,此間雖有貪污jian佞之人,卻不乏實心用事為民者。不當以怨殺錯殺,以寒天下人之心....” “實心用事者,你意有所指是吧?怎的,她就是清官好官,朕就是無道昏君?” 陸清河的話猝然被打斷,冰冷的女聲完全不似白日的沉厚。許是道士的丹藥吃多了,停了藥,裝再冷厲也叫人恍惚聽出一股嬌憨之感。 “這些話,朕不想聽。你起來,你告訴我為什么要娶那個女人?你在用先皇壓朕?” “臣不敢!” 陸清河往地下一趴,跪的更加瓷實,像座小山一樣杵著不起來。 “臣想娶她,意之所屬,心之所向。怎奈她乃一頑石,頑固不化,臣只能出此下策?!?/br> “可她還是待罪之身,你娶她,就是用先帝的丹書鐵券在壓朕!要朕不得不放人,是不是!” 他無法否認,成親是萬無一失的法子。能夠讓銀鈴不受任何權勢的干擾,脫身囹圄。 “陸清河,你狡辯不了了吧?” 皇帝哼哼笑了兩聲,盤腿在他面前坐下,伸手抬起那頂烏紗下面的臉。 “師兄....現在你娶不了她了。朕給你指條明路,如何?” 陸清河聽著她那似笑非笑的聲音,心下一陣發虛。想要掙開她的手,卻又是徒勞。她該是才吃過奶糕,玫瑰味的。還殘留在指頭上,很香很甜,一下就躥進他的鼻間。 甚至整個人都是熱乎乎,蒸汽騰騰的。臉頰酡紅還未散去,一雙霧氣蒙蒙的眼睛,像是狐貍一樣勾著人心魄。 “陸清河,給朕一個孩子。朕就放了她,怎么樣?朕看過了你同她養的那小姑娘,聰明伶俐,招人喜歡。如此看來,你這是一副極好極好的身子” 她像頭餓狼一樣,勾住他的官袍。傾身上前,咬住他的唇。被躲過,銀牙落在堅硬的下頜上,疼得她眉頭皺得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