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一聽沒吃的了,面上也露出了難色。尤其是現下還拉個重病的男人來,將來的開銷更大。叫人察覺她挪用了衙門的銀子,治一個貪污之罪可不是鬧著玩的。 所以每次盡量銀子都動的少,扣扣東墻拆拆西墻,湊了銀子叫石雷置辦了糧食送過來。這也是她明知橋款被巴東動了之后,不敢同他硬來的道理。害怕當真查出虧空來,一群人跟著她遭殃。 “大,大人,他們是我動用衙門的銀子藏在這里的?!?/br> 銀鈴心虛道,對朝廷律法還不是很熟悉。只聞聽過太祖朝貪污達六十兩就要處以剝皮揎草,現下還不知什么時候能翻案,眼看著就是百兩銀子都打不住了。不僅打不住,橋款拿不出來,她現下也沒地方扣銀子了。 陸清河瞧著她一臉為銀子發愁的模樣,失笑道: “所以你一定要斗贏你師兄,贏了他,這些銀子就名正言順了。勝者為王,敗者為寇,贏了你說什么都有理?!?/br> 銀鈴當然也知道這個道理,可眼下她就已要揭不開鍋了。幫他將馬上的人扶進屋中,各人便就忙活開來。燒水換洗衣物,清理傷口,一直忙到天黑。 長京現□□弱,銀鈴還不敢擅自治他的疣目和膿瘡。只先治了鞭傷,將人隔離在柴房中,支了張木床供修養。安置好了人后,她才從柴房里鉆出來。陸清河端著石灰水已經恭候多時,木盆隔在石墩上,拉著她的手浸在里面,耐心的叮囑道: “要治他,也要保護好自己的知道嗎?” “嗯?!?/br> 小姑娘彎著腰,雙手泡在石灰水中,叫那個男人細細的洗著。然后扯過葛布一根一根擦趕緊水漬,握在手中捏了好半響,才問道: “想好用什么法子治了嗎?” “用火針,在燈上燒紅,刺穿芽根。如此重復,直至rou芽脫落,再輔以湯藥,當是可以痊愈?!?/br> 這是最便捷且最省錢的法子,萬沒想到一天前險些死在那個人的床上,現下又在悉心給他治病。 “好,跟我來?!?/br> 陸清河拉著她進屋,木桌上放了兩副手套,拿了一雙小巧些的套在她手中,大小正合適。兔皮縫,里面光溜溜的,外間絨毛修剪平整,拿取自如。 “大人,這是什么?” “給你和牛叔制的皮套,去治那公子的時候帶著,別叫過了病。銀針呢,試試能不能拿起來?!?/br> 他已經很熟練的摸向那姑娘從不離身的腰包,翻出里面的針筒,叫她試試拿針。 “大人,沒事的。我可是大夫,大夫都怕的話,病人可怎么辦?” 那姑娘揶揄道,端詳著套在手上的皮套。才知道他火急火燎的找獸皮,原來是做這個。 “切不可掉以輕心,每次弄完都要用石灰水洗手,皮套也是,洗過后曬干再用?!?/br> 陸清河跟個老媽子一樣嘮叨個不停,還記得這姑娘可是個毒師,莽莽撞撞的巴東忽悠兩句就敢來刺殺朝廷命官。而現在她是救死扶傷的醫者,是心懷百姓農事的官吏。學會了忍讓示弱,她害怕官場的險惡,卻是哭著也在倔強的往前走。 他太心疼的這個姑娘了,想到昨夜她賴在自己身邊說不要做官了的模樣。她還只會在自己面前哭而已,醒過來后仍舊是只一往無前的小牛犢。 “鈴兒,等我回來,我們就成親好嗎?” 他撫著那姑娘的眉眼,忽然道。瞧見了她的遲疑。心頭一窒,險些喘不上氣來。卻又不忍再逼她,她已夠難得了。只是覆上唇,噙住她的呼吸,攪得唇舌津液天翻地覆。又在她情動之際,猛然推開她,悄無聲息的摘下指間的明晃晃的耳鐺。 “銀子的事別擔心,我會寫信給我爹,屆時有人送銀子來,你只管收便是?!?/br> 陸家雖然倒了,可皇帝保全了老臣的顏面,在燕北尚還有幾畝上好的水田,這點銀子自還不在話下。 “大,大人,你要走了?!” 銀鈴反應過來,又眼眸子立刻就蒙上了淚花,“你要去哪里,什么時候回來?” 陸清河許是有些惡劣的,在看不到她的回應時,失望中更喜歡看著那姑娘為自己哭,伸手用粗糙的指腹將她晶瑩的淚水逗了下來。 “我在平羅礦山,明日楊豎就回來找你,別怕。昨夜你扎的那針可以止到什么時候?” “秋冬蟲子將眠,至少三個月?!?/br> “好,那我們明年驚蟄相見,好嗎?” 不等她反應,陸清河率先轉身離去。像是害怕身后的人不管不顧的跟上來一樣,他將門從外間扣上,看著門縫里的衣角,沉聲道: “鈴兒,我說過不管你愿不愿意我都會娶你為妻。明年驚蟄后,我就會讓我父親前來乾州提親。你什么都不要想,安心做我的新娘便好?!?/br> 說完,他便不容置疑的消失了。銀鈴掙開門扣追出去,林子里黑漆漆的,什么人影都看不見了,甚至連樹葉的驚動聲也沒有。癡癡愣一響,突然淚崩哭著向樹林大聲應道:“好,大人,我愿意嫁給你!” “陸清河,我愿意嫁給你了!” “陸清河我愿意嫁與你為妻,你聽見了嗎!” 她嚷得叫山川日月都聽見,她愿意嫁給他了。在苗疆萬物皆有靈,山川日月為媒,許了諾便是一輩子的事,生死相依。 作者有話要說: 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