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對不起?!?/br> 銀鈴捂著臉,搖了搖頭,其實內心也產生了動搖。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的心性如此浮躁,不過幾句話便就左右搖擺,舉棋不定。 “好,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取你項上人頭祭奠我家公子!” 楊豎怒拔出配刀刺向銀鈴,她竟也不躲,站著一動不動,雙眸噙著淚花,渾身都在發抖。 車內何玉聽見動靜,立刻抄起壓在軟被下的藥罐擲出去,擊中楊豎的胳膊。 “楊豎,今天你敢動她一下試試!他日縱使天涯海角,我必追殺報仇,不屠盡你滿門不罷休!” 楊豎冷笑:“好一條背主的狗!你們最好的盼著我家公子沒事,否則我必殺了你們這對狗男女!” 斥完一把收起劍轉身向山林而去。 銀鈴嚇傻了,杵在原地好久才回過神來。頸間火辣辣的疼,被楊豎的刀劃了個口子出來。傻呼呼的往前追了那道身影幾步,又覺得自己可笑之極。失魂落魄的回來,手腳并用的爬上馬車,扯起韁繩咕噥了一聲極中哭腔的“駕”。 馬車掉頭往城中去,何玉聽見那哭腔,心疼道: “不要管別人的看法,只管去做你想要做的事。我永遠都會站在你這邊,支持你的,別怕?!?/br> 他第一次有些嫌棄自己殘腿了,很它不能立刻好起來。當初為了挾制那姑娘,故意傷害自己落下了病根。而如今成為她的累贅,不能為她遮擋半分風雨。 銀鈴駕著車,回頭看了眼簾后,哽咽道: “何大哥,我選擇回去,以后不管發生事我都不后悔了!我要親手將大人的新政在苗疆完全推展開來,他活著,我便叫他親眼看看苗疆國泰民安的盛況。他若不在了,我便當以此來告慰他的在天之靈,完成他的遺愿?!?/br> “嗯?!?/br> 何玉應著,扯了扯嘴角,卻是滿臉的苦澀和的難過,盯著車頂失神。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輸了,那姑娘從未曾說過喜歡陸清河一個字。如何在他聽來,一字一句卻都是她喜歡他,心悅他。如此觸目又張揚的愛意,那姑娘竟然一點都看不明白。 離開時,巴東曾指著銀鈴警告她,出了牙門,以后衙門可不就是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了?,F下她又回來了,想進去便就沒那么容易了。時安顯然也只是傳旨而已,其余便就什么都不管。小道童來稟告銀鈴被差役攔在門外不許進衙門了,那人也只是淡淡的應了聲,便繼續低頭研究棋譜。 木桑聞聽后,特意換了官袍前去給她下馬威,站在門匾下威風凜凜的呵斥那姑娘: “哪兒來的無知小民膽敢硬闖衙門,咆哮公堂!來人,給本官拿下,打二十大板以正視聽!” 銀鈴見貫了此等拿著雞毛當令劍,仗勢欺人的貨色了。立刻就從腰包里掏出了明黃卷軸,高舉過頭頂,斥退圍上來的差役。 “我看誰敢拿我,我乃圣上親封的乾州農官!圣旨在此,誰敢造次!” “呦呵,還敢假傳圣旨。拿下,給本官打入死牢!” 木桑不屑,只這半會兒的功夫,這黃毛丫頭上哪兒弄的圣旨來。何況她既然有圣旨,為何剛才不拿出來。 料想銀鈴魯莽的性子,當也干得出此等不知輕重的事情來。 可差役一個個盯著那明黃的圣旨誰也不敢動,畢竟衙門現在局勢,阿貓阿狗都能上來比劃兩下。形勢不穩,他們還犯不著同誰過不去。 于是有人立刻去稟了巴東,不多時那人就提著袍服匆匆趕來打圓場。 “這是干什么,還不退下!銀鈴姑娘乃圣上親任的農官,豈容得你們放肆!” 他上前來便就熟絡的拉住銀鈴的手腕,溫和的笑道: “你看看,師兄說讓你做縣丞,你婉辭?,F下圣上親自點了你的狀元,這下你我兄妹二人自當在乾州,為朝廷盡心盡力當差了?!?/br> 他連圣旨看也不看,親自迎了銀鈴進去,喚人將何玉抱出馬車。 銀鈴的圣旨,大概也猜到了來歷。時安在乾州,代表著皇帝。懷里只怕手中是揣了一兜子的圣旨,瞧上什么人了,只管往上面填名字便是。 朝廷里的形勢巴東知道的不多,但多少還是有點眉目。 當權者將苗疆這塊地方看得極為重要,一步一步納入版圖之中,推行改土歸流。即便前三年無分厘稅收可言,還要往里的搭錢搭人。 但只要運行得當,往后每年可為國庫增加二百萬的進項。更何況乎邊疆拓野千里,這樣的功績誰可棄之。 可這塊地方沒有想像中的那么好改,改土歸流數年一事未成。朝廷在采用羈縻以苗制苗,和改土歸流的方略中,選擇了一個穩妥的辦法。 選用苗人做官治理,并推行科舉取士。讓他們看到苗人并不是被中原征服了,而是苗人和漢人相融了。在這片土地上只要有才學者皆可治理苗疆,甚至不分男女之別。 銀鈴是他們選中的試行者,只要她做的好了,就會成為開拓者,是后世載入史冊的千秋功績。 這條路注定充滿荊棘,除了有民族之分,更有男女之別,是一塊烙印在血脈中傷疤,揭開就會流血發疼。有人害怕選擇視而不見,不許人去觸碰。有銳意革新進取者,走出一條鮮血淋淋之路。 朝中陳太師獨攬大權,在同皇帝僵持不分勝負之下,各退一步,巴東被推舉出來成為緩和區。但他也不傻,在皇帝和陳太師間兩頭下注。所以邀請銀鈴當真是帶了幾分誠意的,但又不能做的太明顯,假意搪塞木桑,以防他給自己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