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何玉沒看見那樣的光景,但只聽了寥寥數字,便無比清晰的夢見了。心口絞得如同刀割,想要自己躺下,撐著手臂發抖,卻無論如何也躺不下。下半身跟釘在了床榻上一樣,折騰了半響只能無力的向床內倒去,撅著身子背對銀鈴。 “出去吧,我沒事?!?/br> 但身后的人還是伸手將他翻了過來,拖著他的下身往下挪了挪,蓋上被子。 此時屋外迅速的走過了身影,消失在望月門下。 楊豎不解道:“公子,為什么不進去?” 進去了,也許何玉就不會那么大膽了。 陸清河:“她已經夠難受了,我再逼她,定是要將她逼瘋的。何況這是她和何玉的事,倘若她自己愿意親近何玉,我綁了她的手腳都沒用的。不若就在這等著,她心里憋不過氣來,說不定會自己來找我的?!?/br> 楊豎不明白,為什么陸清河一步一步得退讓,他原本就已經處于劣勢了。 “楊豎,去幫我尋盞燈來。隨后你就啟程回京吧,辛苦了?!?/br> 陸清河理了理衣袍,停在了已經枯萎了紅花倒水蓮。楊樹轉身離開,不多時就提了盞燭燈回來,然后消失在黑夜中。 燈籠里忘記添油了,火光很弱,放在墻角就像是微弱的螢火一樣。銀鈴走出來并未察覺到,躲到墻后偷偷哭了好半響,回過神來才發現陸清河就在自己的身側。 倆人中間隔著望月門,站在一左一右。小姑娘抬起頭來,愣了好一半響。陸清河已經提起了燈,踩著清風慢慢踱過來,提燈照亮她淚痕斑駁的臉。 “怎么了?” 他明知故問,伸手擦了擦粘膩的淚痕。臉上的難過之色并不比那姑娘少,眸子隱藏在夜色中,叫人看不清楚里面的神色。 “大....大人,你看見了?” 銀鈴適才聽見屋外的腳步聲了,有些慌亂的離開,走出來時他已經不見了。 “因為是你同何玉的事,所以我沒進去。無論你喜歡誰,同誰親近,我都希望你能夠獨立解決好這些事。你真的喜歡何玉,我不會攔著你。我只告訴你,我的心也很疼,我吃醋了?!?/br> 陸清河苦笑,神色又分外的釋然,像是同她談論公事一樣坦坦蕩蕩的。好像她不同意,立刻就可以無所顧忌的駁倒他一樣。 銀鈴蓄在眼眶的淚珠,瞧著他,不爭氣的又掉了下來。突然像是頭迷失方向的小鹿一樣撞進陸清河的懷里,嚎啕大哭。 “嗚.....大人,我什么話都不敢說了。我害怕何大哥再像以前不讓人治了,害怕他真的好好不起來了,怎么辦?!?/br> 她不知道是不是要給那個人編織一場美麗的夢,讓他配合治療,重新站起來。 “別怕,再堅持一下。我讓人回京接我師父了,等他來了,我就帶你進山喘口氣好嗎?” 陸清河丟下手中的燈籠,心疼的抱住撲進來的人,撫著她抵在自己胸口上的腦袋,整顆心咚咚的跳著。而還是歡喜的跳著,甚至是壓不住嘴角的笑意。 地下的燭火徹底的熄滅,燒壞了油亮的燈紙 作者有話要說: 等待小陸大人翻車的那天 第60章 農官 入秋后,天氣愈發的涼爽,是個進山的好時節。陸清河當真大方的留銀鈴在衙門里照料何玉,因為他曉得,那個姑娘當真只是愧疚而已,所以拼了命的想要治好何玉。 他什么都不需要做,不要逼她。只要站在她身后,讓她被逼得透不過氣來得時候,可以有依靠得地方。 然后給予她美好得期望,告訴她,自己不但會讓人幫她治好何玉,還會為她在朝廷里謀個一官半職。只要她好好得跟著他種田,將來不但能夠去京城看她爹爹。朝廷在苗疆開恩科,欲舉女子入仕。 她要做出表率來,叫朝廷里的那幫老古董,瞧瞧女子并不比男子弱,一樣可以主政一方。如此圣上才能一舉將恩科男女共舉推展開來,她要成為了圣上和陸清河新政的馬前卒。 楊豎帶回京的家書中夾了封小信,在抵京的第二日放在了御案之上。年輕的皇帝拿在手中瞧了好久才放下來,然后提起筆在素箋落下寥寥數字——朕的好苗子,給朕好好培養。 “陸侯爺請,朕乏了,都退下吧?!?/br> 他將素箋蓋上寶印,遞給一旁躬身侍候的陸重山,甩開明黃的袍子踱進御簾之后。 陸重山將御箋揣進官袍里,對著空蕩蕩的御案作一長揖,隨行太監退下。入秋,苗疆還是秋高氣爽之際,京師北風已帶了些寒意,刮起陸重山的緋紅袍角,美髯糊了一臉。他忙不迭地用手捋,笑呵呵地同老太監拜別,走下御階。 羽坤宮中,年輕的皇帝踏進宮門,不等妝臺前的美人回過頭。伸手便親昵的抱住軟腰,緊貼著她的身子,惹得嬌呼呼連連。 四下宮人一時紛紛頷首,放下珠簾紗幔,退出內殿。外殿,值筆的起居郎在簿子上落下:十九日,上臨羽坤宮。 妝臺前卸下黑色的翼善冠,黑發散在明黃的錦緞龍袍之上,五爪金龍隱在柔軟的發絲中,多了幾分柔意。 “皇后給朕篦篦頭?!?/br> 適才的美人遂拿起桌上的玉篦,梳在長發上。一下一下從頭篦到尾,慢慢悠悠的像是從朱唇中吐出來的話一樣。 “圣上什么時候才能成事,臣妾可還等著回家嫁人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