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節
鄧昆悶不吭聲地跟在他身后。 走著走著,莊清河突然站住,他轉身在鄧昆腳邊蹲下。伸手在他的膝蓋上拍了幾下,像是要拂去灰塵。 鄧昆低頭:“屋里鋪的地毯比我的褲子都干凈,哪來的灰?!?/br> 莊清河執拗地又拍了幾下,非要拂掉什么東西似的。 “小昆,你回圳海吧?!?/br> “為什么?” “你回圳海,干什么都好,起碼不用跟人下跪?!?/br> 鄧昆想都不想拒絕道:“可是那里沒有你啊?!?/br> “我有什么好的?看著你向他下跪,我卻連句話都不能說?!?/br> 鄧昆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明白了他的苦惱,也蹲了下來和他面對面,笑了:“你因為我下跪心里難過???” “這有什么大不了?膝蓋彎曲而已。我不在意,它就沒有意義?!?/br> 莊清河沒說話,他自己可以心無芥蒂的下跪,可是看到鄧昆跪到莊衫面前,他心里還是難過。 鄧昆站起來,把莊清河也拉起來,說:“不過你今天為什么要過來跟他發脾氣?你知道他不可能因為你把金玉枝怎么樣的。而且把他激怒了,你以后更不好過了?!?/br> “不會?!鼻f清河和他往車邊走去,臉上紅腫未消,神色卻很平靜:“我是個活生生的人,有人想要我的命,我如果一點反應都沒有,那豈不是很可疑?!?/br> 莊杉很懂制衡之道,這些年他一直在維持某種平衡。兩方勢力越是水火不容,就越能互相制衡,對莊杉自己也越有利。 可是莊清河不喜歡目前的局面,太被動了。 他要破局。 帶著黃毛回了綠風島,莊清河先進浴室洗了個澡,讓鄧昆在客廳看著他。 結果他一出來就看到特別詭異的畫面,黃毛坐在地毯上,對著鄧昆diy。 莊清河驚訝得下巴都快掉地上了,一臉震驚地站在原地。 “你們在干什么?”過了半天,他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鄧昆臉上居然也會有驚恐的表情,實在難得,他轉頭望向莊清河:“我什么都沒干……” 莊清河張了張嘴,沒說話。 鄧昆看起來都快哭了:“清河,我覺得他有點變態?!?/br> 鬧了半天莊清河才知道,這家伙有sexaddi,這會兒是發病了。莊清河和鄧昆只好一邊逼問他,一邊看著他……… 莊清河的客廳中間鋪的是一塊白色的長毛地毯,質地很軟。黃毛坐在地毯上,笑得瘆人,看起來放縱又病態。 到最后,莊清河實在看不下去了,崩潰道:“大哥,你歇歇吧,我害怕?!?/br> 他這會兒是真的怕這哥們兒再這么繼續弄下去,會死他這,這么死得太窩囊,莊清河想想都替他臊得慌。 “她給了我五十萬,讓我弄死你?!秉S毛說。 莊清河手撐著額頭,盡量不看他,又問:“你和她怎么交易的?” 黃毛哼了一聲:“都是她的姘頭……”他猛地頓住。 然而莊清河已經聽到了,眼眸一暗看向他,問:“你說金玉枝在外面有姘頭?” “我沒說?!秉S毛眼睛猩紅,亢奮得瘆人。 莊清河提醒他:“……你剛才說了?!?/br> “我沒說!”黃毛想也不想地否認,然后噴泉突起。 莊清河和鄧昆很默契,一左一右面無表情地撇開臉。 大概過了兩分鐘,莊清河覺得差不多了,這才轉回頭,結果發現他又繼續了。 “………………她的姘頭是誰?”莊清河問。 黃毛哼了一聲,不說話。 莊清河看了他兩秒,突然說:“小昆,把他的手捆起來?!?/br> 黃毛大驚:“你太缺德了吧?” 莊清河:“呵呵……” 黃毛這種人本來就沒什么職業道德,再加上莊清河的威脅,他很快就交代了。 但是這個人的身份還是讓莊清河愣了一下,居然是金世豪。姑姑跟侄子…… 莊清河手支著臉想了一會兒,低聲說:“莊杉得知道這個事兒?!?/br> 鄧昆點點頭。 莊清河又說:“但是不能讓他知道是我想讓他知道?!?/br> 鄧昆捋了捋這個話,明白過來,問:“那要怎么弄?” 莊清河想了想,說:“待會兒把施光叫過來?!?/br> 讓莊杉自己的人去跟他說。 “好?!?/br> “還有?!鼻f清河指了指黃毛,沒眼看的表情,嫌棄道:“趕緊把他弄走,把這塊地毯揭了扔出去?!?/br> 鄧昆點點頭,起身就要去把黃毛拽起來。 黃毛制止他:“等等,等一下,就快了?!?/br> “快你大爺!”鄧昆額頭青筋爆跳,實在忍無可忍了,一個手刀把他劈暈過去了。 莊清河吐了一口氣,世界終于清凈了。 鄧昆料理完回來,發現莊清河還坐在那發呆,問:“你想什么呢?” 莊清河回神,這時窗外暮色已重,霓虹漸起。屋里只開了一盞壁燈,有些暗。他的臉隱匿在晦暗的光中:“今天一天就兩次,看來她沒想讓我過24歲生日?!?/br> 商珉弦一直到晚上才接到莊清河的電話。 今天莊清河離開后,他自己一個人進去看了電影。電影很好看,莊清河沒看到是他沒福氣。 他盯著手機看了一會兒才接起來。 “喂,有事嗎?”冷淡又不客氣的開場,商珉弦覺得自己的姿態拿捏得剛剛好。 莊清河選擇包容他:“商珉弦,今天浪費你時間了吧,算我欠你一次約會,周末補給你好嗎?要不要?” 商珉弦沒說話。 “商珉弦?” “嗯?!鄙嚏胂掖鬼戳搜蹐蠹?,頓了一會兒才說:“有人想要你的命,你還敢到處跑?” “那我們去戶外吧,去中心公園吸吸氧好不好?”莊清河聲音甜滋滋的,說:“天上總不會掉顯示屏吧,頂多掉坨鳥屎?!?/br> “我周末沒空?!?/br> “嗯......”莊清河沒有氣餒,耐心地問:“那你什么時候有時間呢?” 沉默了一會兒,商珉弦:“我明天沒事?!?/br> “那就明天?!鼻f清河立馬應了下來。 商珉弦見他沒理解自己的意思,又補充了一點:“明天一早?!?/br> 莊清河果然是個機靈的人,他很快就明白了,問:“那要不你今晚出來?我去接你,明天早上我們一起過去?!?/br> “嗯?!鄙嚏胂也磺椴辉傅卮饝?。 莊清河只好出門去接人,出門前從冰箱里拿冰塊用毛巾包著敷了一會兒臉。 接到商珉弦之后,直接去了3608。 莊清河車技很好,游刃有余,單手打方向盤的樣子很瀟灑,就是有點像搓麻將。商珉弦幾乎從來沒有一個人帥不帥的概念,莊清河是例外。 他覺得自己什么都不干,就看莊清河的各種小動作都能看上一整天。 莊清河趁著等紅燈的時候朝他看過來,眼里含笑:“你盯了我一路了?!?/br> 商珉弦收回視線。 莊清河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問:“你每次出門都帶司機,該不是不會開車吧?” 商珉弦被他這么質疑有點不高興,說:“我會開車,我有駕照?!?/br> “哦……”莊清河拉長聲音。 商珉弦以為他不信,認真道:“我真的有駕照。就在家放著,下次我拿給你看?!?/br> 這時綠燈亮了,莊清河踩下油門,發出低沉的輕笑:“我沒說不信啊?!?/br> 進了3608,兩人又是在玄關就啃上了。莊清河聲音虛顫:“商珉弦,不能再咬我了知道嗎?” 商珉弦聞言,抬眼看著莊清河。他天生一副好眉眼,眼中沒有情緒也讓人心動,溫潤的唇抿著,顯出他的不滿意。 看著他這雙眼睛,莊清河又心軟了,毫無原則地退讓:“那你輕點咬?!?/br> 商珉弦直接托起他,大步進了臥室。 他發現自己現在已經很少去想安安和莊清河的區別了,因為有一件事很明確,像現在這樣的快樂,是莊清河給他的。 這種快樂的碰撞已然超出了性的范疇,不是宏觀的起伏,而是一種微觀的,rou眼可見的喜悅,他突然覷見了不曾見過的這個世界的維度和紋理。 商珉弦原本光禿禿得像個電線樁子,而現在,他在這個本不屬于他的世界生長出了自己的枝丫。 夜色與莊清河的眉眼同步,越來越漆黑,直到沾染上濕漉漉的霧色。許久之后,莊清河額頭上覆著汗濕的發絲,躺在那喘氣。 莊清河外貌是天賜的雅致,包括身體。每一處都精致可愛,皮rou之美,骨骼之美,渾身無一不好看。 商珉弦想,莊清河就算死了、腐爛了,變成一具骷髏,也會在骷髏界艷壓群芳。 商珉弦看到他身上牙印隱約有紅腫的跡象,伸出手指摸了摸,惹得莊清河悶聲哼了一下,拽住他的手:“疼?!?/br> “這點疼都怕?!鄙嚏胂沂栈厥郑骸坝腥艘δ?,你卻不怕?!?/br> 他想撬開莊清河的腦袋看看里面的構造。 莊清河翻了個身側躺著,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眼睛笑瞇了,只剩一條縫:“你在擔心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