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章
他這條命是真的很苦啊嗚嗚嗚嗚——! 王安石卻是微妙地沉默。 不是因為知曉自己既定死期的悵惘,變法家的第一念頭,是自己這一次很有可能能夠擁有十幾l年的時間,去完善自己理想變革的欣喜。 王安石:既然時間意外地比我想得多,讓我看看那些地方可以稍微放慢一些節奏。 王安石是激進,是功利,是固執到甚至會被舊黨黨人斥為偏執獨斷??伤皇巧底?,他只是擔憂自己的變法到頭來沒辦法實現,害怕自己的理想,最后只停留在空白畫卷。 所以他只能加快,再加快——寧愿背負上所謂急功近利的名聲。 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 他感知到,自己多出了穩健的余地。 【上一代新舊黨的兩個領頭人的接連離世,代表著的是神宗時期新舊黨爭之間雖然矛盾重重,但表面上最起碼能夠保持住平靜的時代,從此一去不復返了。 而對于舊黨內部,尤其是蘇軾本人而言,最明顯的割裂就是。 ——蜀洛朔黨爭?!?/br> 趙匡胤:好家伙啊好家伙。 新舊黨之間有黨爭。 你們舊黨內部還搞分裂小團體黨爭起來了??? 大宋為什么會完你看這不是就出來了嗎?!面容扭曲.jpg — 趙頊:? 不對??! 原本還在心中尖叫的神宗皇帝頓了頓,顧不得為自己悲慘的命運繼續哀嚎,他在腦海中竭力回想著自家輿圖上的模樣,反反復復地確認了幾l遍: 蜀地,明明應該歸屬在南方不是嗎?怎么后世人前腳說新舊黨爭和南北矛盾有關,舊黨多是北方人,后腳就把蜀地歸類到舊黨去了?? 【對,蜀黨就是舊黨二派中的最后一派,也是整個舊黨派系中最特殊的一個陣營。 一方面,他們反對王安石變法,在不少大政方針上遵循的是舊黨保守的作風,比如對待土地兼并,蘇轍就曾經為大地主、大商人辯護過,認為貧富不均是合理且必然的,強調富民對國家財政,“維護”社會秩序的作用。 大家呸一口再走吧,在這種事情上為大地主大商人辯護,保守地可不能更保守了,可去他的貧富不均合理且必然吧。 ——英特納雄耐爾一定要實現!】 蘇轍:…… 他沒因為后世人的鄙夷而灰心喪氣,正相反,青年稱得上冷靜地分析著這句話背后透露出來的訊息。 后世人,覺得他的主張完全就是有問題的? 它哪里來的那樣的自信?它為何言詞中還能有著那樣的神氣,仿佛宣示著的是昭昭天理,如日落西山,星移斗轉般亙古不變的真理一樣,平穩而堅定著? ——大家,大家? 一顆他原本以為已經在政治的磨礪下足夠平穩,不再天真的心臟突然興奮或雀躍地激烈跳動起來,滿身的血液,被突然一刻閃現在腦海中的猜測,鼓動地接近沸騰澎湃。 他們實現了……不,那句話的語氣,他們還沒完全實現。 但他們走在一條通往光明的路上,走在一條已經見過了無數輝煌成就,于是有著足夠底氣正在邁向未來的路上。 蘇轍佇立在原地,腦海中回蕩著那個縈繞不去的念頭: “大道之行也,天下為公” 【再比如舊黨最為后世人唾棄的一點,元佑棄邊這件事上,蘇轍也少不了存在感。 嘖,有一說一,蜀黨那么多人,蘇轍你的主張其實是最保守最不合群的這是可以說的嗎? 結果蜀黨說是以大蘇為精神領袖,不拘于新舊黨之說,有縱橫家的習氣,只支持有益處的政策,看重的是實際效果。 實際cao作上還是跟著蘇轍這個政治領袖的路線走,保守到蘇軾這個精神領袖都因此顯得格格不入,時常被人銳評說宛如新舊黨爭第二方集團了: 新黨,舊黨,蘇軾——很合理啊也!】 后世人說話的語氣依舊帶著點開玩笑似的戲謔,然而在場聽眾卻都分不出心神,因為最后那個蘇軾立場的笑話而被逗樂了。 他們只是一臉呆滯地看著天幕,將那兩個足夠如雷貫耳震撼眾人的字詞反反復復咀嚼在口齒之間: 棄邊。 ——舊黨未來是瘋了嗎?! 不管自己此刻的立場為何,思維在終于可以遲緩轉動的第一刻,所有人心中都不免發出這樣的質問。 空氣中的壓抑,接近凝滯般沉重。 坐在上首的皇帝,此刻不陰不陽,冷笑了一聲。 “蘇卿?!彼械暮苡H近,語氣也有點溫文的柔和。 章惇先前和蘇軾鬧出來的戲碼,他在上首看的一覽無遺。此刻當然不用詢問,也能知道當事人確實在場。 也沒人會把這個名號誤認為是他者。滿朝堂是呼吸接近靜默的安寧。 ——“臣在?!?/br> 在蘇軾驚慌的眼神中,蘇轍面不改色地出列。 朝著上首,他干脆地行了最鄭重的禮節。 ……他自己也覺得,未來的他可能真的瘋了。 天幕的話語還在繼續。 【熙河開邊的功過,光是宋朝當代就有不少人進行分析和辯證,這里我不太想贅述。 一句話,失地是收復回來了,王韶打仗確實值得稱贊,夸夸他的功績。